“陛下,關于那首詩的事,奴婢已經查清楚了。”
皇城的天子暖閣里,天目監的太監董承,雙膝跪在承德皇帝面前,頭在地面上,聲音恭敬。
一黑裘的承德皇帝,坐在主位上,仍舊在理手上的文書,連頭也沒有抬起來:“站起來回話,把這件事詳細說一說。。”
董承恭敬的站了起來,低頭道:“陛下,奴婢們把這件事前后查了個究竟,發現了此事不止涉及到京兆府,還涉及到了平南侯府。”
“平南侯府?”
承德皇帝放下了手里的文書,抬頭看向董承,皺了皺眉頭:“這件事……怎麼會牽扯到平南侯府的頭上?”
董承恭敬低頭。
“回陛下,半個月前,從永州城來了一個年人……自稱是平南侯流落在外的兒子,不過平南侯沒有認他,這個年人沒了去,就輾轉流落到了北山的那個小木屋里。”
董太監話說到這里,還沒有繼續往下說,承德皇帝就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這位天子輕聲道:“你的意思是說,京兆府之派人去燒那座木屋,是因為平南侯府想要燒死那個年人?”
董承低頭道:“陛下,依奴婢看來,平南侯府的人對那個年人并沒有殺心,他們只是想把這個年人趕出京城而已,否則他們也不用勞京兆府……”
說到這里,董承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不過他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平南侯府是一個實權將門,家中是有合法的家將部曲的,那些人很多都是當年跟隨老侯爺李知節上過戰場的狠人,他們想弄死一個年人,再容易不過了,本沒必要多此一舉,去讓京兆府的人出面。
承德皇帝閉上眼睛,詳細琢磨了一番前因后果,然后這個皇帝睜開眼睛,呵呵一笑:“你說的不錯,平南侯府的人的確沒有想弄死這個年人的意思,看來這個年人的確是李慎失落在外的兒子,否則平南侯府不會像現在這樣反常。”
平南侯李慎是承德皇帝從小到大的玩伴,此時聽到了李慎的花邊新聞,這位天子顯然很是開心,他瞇著眼睛繼續問道:“這個年,什麼名字?”
“李信。”
董承彎著腰回答道:“這個李信,在房子被燒了之后,溜進了京城南城,前幾日天目監發現的那首詩,應該就是出自這個李信的手筆。”
話說到這里,就到了這件事的關鍵了,這件事的關鍵就是承德皇帝對于李信的態度,如果承德皇帝發話,李信誹謗君上,那麼李信這一場牢獄之災是怎麼也跑不掉的,可是如果承德皇帝覺得李信無罪,那麼宗衛府還有平南侯府,就多要吃一些虧了。
承德皇帝沉了片刻,皺眉道:“就這些?”
董太監從袖子里取出一封京兆府的文書,雙手捧著遞了上去,躬道:“回陛下,這是京兆府下令燒毀北山木屋的文書,算是此事的證據之一,這文書上的確寫了陛下狩獵北山的事,就憑借此文書來看……”
董承頓了頓,繼續說道。
“京兆府有抹黑陛下之嫌。”
話題進行到這一步,才算是到了關鍵的地方,承德皇帝讓邊的小宦把這份文書傳了上來,拿在手里開始詳細查看。
如果李信在場的話,就會發現這份文書,正是他遞給七公子的那一份。
看完這份文書之后,承德皇帝面有些不太好看,如果按著這份文書來看,那李信的那首詩,的確是一句都沒有寫錯,京兆府的人,的確打著他的名義,去燒了一個賣炭翁的房子。
承德皇帝有些惱怒的把這份文書丟在一邊,怒聲道:“李鄴這廝,給平南侯府做人,居然把朕當大旗扛了起來,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傳朕旨意。”
董承雙膝跪地。
承德皇帝拍了拍桌子說道:“京兆尹李鄴,假借圣意,欺辱百姓,深負朕,著削職兩級,罰俸一年,仍暫代京兆尹一職。”
京兆尹李鄴,現在是正三品,削職兩級也就是直接變了正四品,朝堂之上攀爬,每一個品級都難如登天,連削兩級,可以說是極為沉重的罰了。
不過仍舊讓李鄴做這個京兆尹的位置,就說明天子還是重他的,削職也只是暫時,等過一段時間,就會找個由頭復原職。
董太監恭敬應是,然后低頭道:“陛下,這個李信,還要不要抓起來?”
承德皇帝意興闌珊的擺了擺手:“不抓了,人家說的句句屬實,抓什麼抓?等會你親自去一趟平南侯府,告訴平南侯府的那個夫人,京城是天子腳下,不是耍小子的地方,如果再這樣胡作非為,朕便收了上的誥命份。”
說到這里,承德皇帝怒哼一聲:“一個侯府的夫人,沒有一點容人之量,還沒有一點分寸,京兆府的人也是能夠隨便用的?”
其實話說到這里,就可以看出這位承德皇帝,對于平南侯府還是有所偏的,如果是尋常的員犯了這種錯誤,最也是罰俸降職,甚至會因此招禍,但是在平南侯府頭上,承德皇帝只是派人訓斥幾句了事。
董承下去辦事之后,承德皇帝把手邊的文書放在了一一邊,撿起了旁邊李信寫的那封大字報,對著后的大太監陳矩微笑道:“李慎這廝,居然在外面還有一個兒子,而且他這個兒子文采還是不錯,比起他這個老爹,可強的多了。”
陳矩躬著子低頭道:“平南侯爺并不在京城,平南侯府里的那位玉夫人,吃了這次虧之后,多半不會放過李信,還是要對這個年輕人下手的。”
承德皇帝瞇著眼睛說道:“董承去罵了幾句,多應該能夠收斂一些,實在不行,讓衛派點人在他邊護著他就是了。”
承德皇帝點了點頭,淡然道:“那就這麼辦吧,在李慎回來之前,從衛派人跟在李信邊,莫要讓那個善妒的玉夫人傷了他。”
陳矩恭敬點頭。
衛監也是八監之一,掌握皇宮里的主要兵權,與天目監一明一暗,算是承德天子的左右手。
陳矩點頭應了下來。
承德皇帝笑了笑,開口道。
“李慎一個人跑到南疆瀟灑快活去了,到現在反倒是要朕給他屁。”
“陳矩。”
大太監陳矩放下了手里的東西,躬道:“老奴在。”
承德皇帝呵呵一笑。
“取筆墨來,朕要給那個在前線的大將軍李慎,寫一封信。”
“順便告訴他,他突然多了個十五六歲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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