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百貨公司的展示櫥窗時,看見玻璃上映出自己的影子。如果是兩個月前,可能會認不出現在的自己。現在極爲關心容貌,不時在意在他人眼裡特別是在一眼裡的是什麼樣子,對於研究化妝方法、尋找合適的時尚也不餘力。而且,能夠覺到下的功夫越多,鏡子裡的模樣便越。這讓雀躍不已。
“江利子,你真的變漂亮了。看得出你一天比一天,就好像從蛹羽化蝶一樣。”雪穗也這麼說。“別這樣啦!你這樣講,我會害的。”“可這是真的呀。”說著,雪穗點點頭。
還記得一以繭所作的比喻,很想早點變真正的人,破繭而出。
和一的約會已經超過十次。一正式向提出往的要求,就是在他和倉橋香苗吵架的那一天。在開車送回家的路上,他對說:“希你和我往。”
“因爲和倉橋學姐分手了,才和我往嗎?”當時這麼問。
一搖搖頭。“我本就打算和分手。你出現了,讓我下定決心。”“如果知道我和學長開始往,倉橋學姐一定會生氣的。”“暫時保就好了,只要我們不說,沒有人會知道。”“不可能的,一定會被看出來。”“那就到時候再說,我會想辦法,不讓你爲難。”
“可是……”江利子只說了這兩個字,就說不下去了。一把車停在路邊。兩分鐘後,他吻了江利子。從那一刻起,江利子便有如置夢中,甚至擔心自己不配有如此好的一切。
他們兩人的關係在社舞社似乎瞞得很好,只告訴了雪穗一個人,其他人都不知。證據就是這兩個星期來,有兩個男社員約江利子,自然予以拒絕。這種事也是以前無法想象的。只是,對倉橋香苗仍不無芥。
後來,香苗只出席過兩次練習。香苗自然不想與一面,但江利子認爲,知道自己就是他的新友也是原因之一。們有時在子大學面,每次都以能穿人般銳利的眼神瞪著江利子。由於是學姐,江利子會主打招呼,但香苗從不迴應。
這件事並沒有告訴一,但覺得應該找他商量一下。總之,除了這一點,江利子很幸福,一個人走在路上的時候,甚至會忍不住笑出來。提著裝了服的紙袋,江利子回到家附近。再過五分鐘,就能看到一棟兩層樓的舊民宅。擡頭仰天空,星星臉了。知道明天也會是晴天,放下心來。明天是星期五,可以見到一,打算穿新服。發現自己在下意識地笑,江利子自顧自害起來。
7
鈴聲響了三下,有人接起電話。“喂,川島家。”電話裡傳來江利子母親的聲音。“喂,您好,敝姓筱冢,請問江利子在家嗎?”一說。
霎時間,對方沉默了。他有不祥的預。
“出去了。”母親說,一也料到會這麼回答。
“請問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我不太清楚。”
“不好意思,請問去了哪裡?不管我什麼時候打,總是不在家。”
這是本週以來的第三通電話。“剛好出門,到親戚家去了。”母親的聲音有點狼狽,這讓一到焦躁。“那麼,可以請回來之後給我一個電話嗎?說是永明大學的筱冢,應該就知道了。”“筱冢同學……對嗎?”“麻煩您了。”“那個……”“請說。”聽到一的迴應,母親沒有立刻回答。幾秒鐘後,聲音總算傳了過來。“那個,真是令人難以啓齒,不過,希你以後不要再打電話來了。”“啊?”“承蒙你的好意,和往過一陣子。但是年紀還小,請你去找別人吧,也認爲這樣更好。”“請等一下,請問您是什麼意思?是親口說不想再和我往了嗎?”“……不是這個意思,但是總而言之,不能再和你往了。對不起,我們有苦衷,請你不要追究。再見。”“啊!等等……”聲來不及傳達,或者應該說是對方刻意忽視,電話被掛斷了。一離開電話亭,完全不明所以。和江利子失去聯絡已經超過一週,最後一次通電話是上星期三,說第二天要去買服,星期五會穿新服去練習。但是,星期五的練習卻突然請假。這事據說曾經與社團聯絡,是唐澤雪穗打電話來,說教授突然指派雜務,和江利子都無法參加當天的練習。
那天晚上,一打電話到江利子家。但是,就和今天一樣,被告知去了親戚家,當晚不會回來。星期六晚上他也打過電話,那時仍不在家。江利子的母親明顯是在找藉口搪塞,語氣很不自然,給人一種窘迫的覺,似乎認爲一的電話是種麻煩。後來他又打了好幾次,均得到同樣的回答。雖然他留言請對方轉告,要江利子回家後打電話給他,但或許是沒有順利傳達,一次也沒有回電。
此後,江利子始終沒有出席社舞社的練習。不僅江利子,連唐澤雪穗也沒有來,想問也無從問起。今天是星期五,們依舊沒有現,他便在練習途中溜出來打電話,對方卻突然做出那番聲明。
一無論如何想不出江利子突然討厭他的理由。江利子母親的話也沒有這樣的意味。說“我們有苦衷”,究竟是指什麼呢?種種思緒在腦海裡盤旋,一回到位於育館的練習場地。一個社員一看到他便跑過來。“筱冢學長,有一個奇怪的電話找你。”
“怎麼?”
“說要找清華子大學的社舞社負責人,我說倉橋學姐請假,他就說,永明大學的社長也可以。”
“是誰?”
“他沒說。”
“知道了。”
一走到育館一樓的辦公室,放在門衛前方的電話聽筒還沒有掛回去。一徵得門衛的同意後,拿起聽筒。“喂,您好。”“永明大學的社長嗎?”一個男子的聲音問道,聲音很低,但似乎很年輕。
“是。”
“清華有個姓倉橋的人吧,倉橋香苗?”
“有是有,那又怎麼樣?”配合對方,一講起話來也不再客氣。
“你去告訴那人,快點付錢。”
“錢?”
“剩下的錢。事我都給辦好了,當然要跟收剩下的報酬。講好的,訂金十二萬,尾款十三萬。趕快付錢,反正社費是在管吧。”
“付什麼錢?什麼事辦好了?”
“這就不能告訴你了。”
“既然這樣,要我傳話不是很奇怪嗎?”
對方低聲笑了。“一點都不奇怪,由你來傳話最有效果。”
“什麼意思?”
“你說呢?”電話掛了。
一只好放下聽筒。剛上了年紀的門衛一臉驚訝,一立刻離開辦公室。
訂金十二萬,尾款十三萬,一共二十五萬……倉橋香苗付這些錢,究竟要那個人做什麼?照電話裡的聲音聽起來,那男子應非善類。他說由一傳話效果最好,這句話也令人生疑。一想稍後再打電話問香苗,但總覺得百般不願。分手後,他們再也沒談過,而且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江利子。
社舞社的練習一結束,一便開車回家。他房間的門上裝了一個專用信箱。寄給他的郵件,用人會放在裡面。他打開一看,裡面有兩份直郵和一份限時專送。專送沒有寫寄件人,收件人的住址和姓名好像是用直尺一筆一畫描出來的,字跡非常奇特。他走進房間,坐在牀上,懷著不祥的預打開信封。
裡面只有一張照片。
看到那張照片的一剎那,一大衝擊,腦海裡颳起狂風暴雨。
8
唐澤雪穗比約定時間晚了五分鐘出現。一朝稍稍舉手,立刻發現,走了過來。“對不起,我遲到了。”“沒關係,我也剛到。”服務生過來招呼,雪穗點了茶。因爲是非假日的白天,平價西餐廳里人不多。“不好意思,還特地請你出來。”“哪裡,”雪穗輕輕搖頭,“不過,我在電話裡說過,如果是江利子的事,我無可奉告。”“這我知道。我想,一定有很大的。”雪穗聞言垂下眼睛。睫真長。有些社員認爲像法國洋娃娃,如果眼睛再圓一點,倒是一點都沒錯,一想。“但是,只有在我一無所知的前提下,這種做法纔有意義吧。”“咦!”驚呼一聲,擡起頭來。
他看著的臉,說:“有人寄了一張照片給我,匿名,而且是限時專送。”“照片?”“那種東西我實在不想讓你看,但是……”一把手進上口袋。“請等一下。”雪穗急忙打斷他,“是那個……卡車車廂的?”“對,地點是在卡車車廂上,拍的是……”“江利子?”“對。”一點點頭,省略了“全的模樣”。
雪穗掩住,眼裡似乎隨時會掉下淚來,但服務生正好送茶過來,總算忍住了。一鬆了口氣,要是在這種地方哭出來可不太妙。“你看過這張照片了?”他問。
“是的。”
“在哪裡?”“江利子家,寄到家去的。太嚇人了,那麼悲慘的模樣……”雪穗哽咽了。
“怎麼會這樣!”一在桌上用力握拳,手心裡冒出又溼又黏的汗水。爲了讓緒冷靜下來,他向窗外。外面不斷飄著綿綿細雨,還不到六月,但可能已經進梅雨季了。他想起第一次帶江利子上容院的事,那時也下著雨。
“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就是那麼一回事,江利子突然遭到襲擊……”
“是這樣我不明白。在哪裡?什麼時候?”
“江利子家附近……遇襲是上上個星期四。”
“上上個星期四?”
“沒錯。”
一取出記事本,翻開日曆。一如他的推測,就是江利子最後一次打電話給他的第二天,說要去買服的日子。“報警了嗎?”“沒有。”“爲什麼?”“江利子的父母說,要是採取行,讓這件事公開,造的傷害反而更大……我也這麼認爲。”一捶了一下餐桌。心裡雖然憤恨難平,但他能夠理解父母的心。
“歹徒把照片寄給我和江利子,可見不是突發事件。這一點你明白嗎?”“我明白。但是,誰會做這麼過分的事……”“我想到一個可能。”“咦?”“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做。”“你說的難道是……”
“沒錯。”一只說了這兩個字,回視雪穗的眼睛。
也意會到了。“不會吧……人怎麼會做這種事?”
“男人做的,找了一個做得出這種下流事的男人。”
一把上星期五接到不明男子電話一事告訴了雪穗。
“接到電話後就看到那張照片,我馬上把這兩件事聯想在一起。還有,那個男的在電話裡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說社舞社的社費是香苗在管理。”
雪穗倒吸了一口氣。“你是說,用社費付錢給歹徒?”“雖然令人難以置信,我還是查過了。”“直接問倉橋學姐嗎?”“不是,我有其他辦法。我知道賬號,請銀行調查是否提過款就行。”“可存摺在倉橋學姐那裡呀?”“是,不過還是有辦法。”
一含糊其辭。事實上,一是極力拜託出家中的三協銀行的人調查的。“結果,”他低聲音,“上上星期二,用銀行卡取了十二萬。今天早上再次確認,這個星期一開始也取了十三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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