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非常簡單，不是嗎。我的意思是說，我是怎樣從一個站在大教堂階前的狂熱的孩子變一個快樂的怪。這個怪在某個紐約的春夜里打定主意，要到南方去看一看他的老朋友。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到這里。

讓我們從這個夜晚的開始說起，當我到達的時候你也在這座小教堂里。

你看到我還毫發無傷地活著，便毫不掩飾地熱歡迎了我。路易幾乎流下淚來。

還有一些著襤褸的年輕人們也聚集在這里，我想是有兩個男孩和一個孩。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誰，只知道后來他們在一邊觀。

我恐懼地看到他毫無防備地躺在地板上，他的母親加百列只是站在遠遠的角落里，冷冰冰地凝視著他，和凝視其他一切東西與其他所有人的眼神別無二致，仿佛從不知道人類的為何一般。

我恐懼地看到這里還有年輕的吸鬼們，于是馬上覺到需要保護瑟貝爾和本吉。我倒并不害怕他們看到我們之中最古老的人，那些最古老的傳奇與戰士們——你，親的路易，甚至加百列，當然還有潘多拉和瑪瑞斯，他們都在這里。

但是我不希我的孩子們看到我們族之中的平庸之輩，我以自己一貫驕傲而虛榮的思路想，這些流氓般的年輕吸鬼小混混們是怎樣被造出來的，為什麼竟會有人締造他們呢。

那個時候，我突然想起黑暗之子們的暴行，當時我作為黎地下集會的主人有權力決定黑暗之應當以何種形式賜予什麼樣的人。但是那種權威只是一種欺詐，并不是什麼彩的事。

我討厭這些小卒子們，因為他們看著萊斯特好像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我是從來沒有這種好奇心的。我突然到一陣惱火，覺到一陣毀滅的沖。

但現在我們不允許這種沖的行為。我又怎能在你的屋頂下做這種暴的事？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你就住在這里，但是明白你確實有對這里的監管權，并且你也容許這幾個小混混短暫地在這里逗留，并且圍在他邊，就算再多來三五個也沒關系。不過我注意到他們并沒有離他太近。

當然，每個人都對瑟貝爾和本杰明很好奇。我靜靜地告訴他們站在我邊，不要走開。瑟貝爾一看到附近有架鋼琴就開始神不守舍，那可是會讓的奏鳴曲有一種全新效果的呵。至于本吉，他像個日本武士一樣昂首闊步，不住打量著周圍的怪，眼睛瞪得大大的，嚴肅而自豪地抿了起來。

這座禮拜堂的令我吃驚。真麗啊。純凈潔白的石膏墻壁，穹頂像那些最古老的教堂一般微微拱起，原本祭壇所在的地方還有一個深深的小型穹頂，制造良好的回音效果，即便是最細微的腳步聲也能在整個空間里輕地回響。

彩玻璃的澤在大街上就能看到。它們沒有被拼的圖案，單是純粹紅黃藍的鮮明彩與簡單的蜿蜒形狀就已經異常可。我喜歡它們周圍古老的黑筆跡，那是古老以前的人們為了紀念那些窗子竣工時所留下的記載。我喜歡四周的石膏塑像，那是我在紐約幫你搬來的，現在你把它們帶到南方來了。

我以前并沒有仔細端詳過它們，總是刻意避開它們玻璃眼珠的注視，仿佛那是杜莎的眼睛一般，不過現在當然可以好好看看它們了。

里面有一尊麗的圣麗塔難像，穿著平常的黑服與白頭巾，前額上可怖痛苦的紋路仿佛第三只眼睛一般。還有可的，，微笑著的圣小德蘭，手里是裝飾花環的十字架和一大把紅的玫瑰。

還有從荊棘中走來的圣鐵列莎，的眼睛被心描繪，凝視天穹，羽從的手中生出，標志著是教堂中的學者。

還有頭戴王冠的法國圣路易，當然，也不了穿簡樸僧袍的圣弗朗西斯，邊聚集著馴服的們。此外還有其他一些圣徒，很慚愧，我并不知道他們的姓名。

然而令我更為震驚的是周圍的油畫，它們靜靜地矗立在那里，仿佛衛兵一般。上面繪著的都是古老而神圣的歷史：基督向髑髏地走去，豎立十字架，有人把這些圖畫的次序心排好，或許比我們來到這里還要早。

我注意到它們是以油彩繪畫在紫銅上面的，模仿文藝復興的風格，是我悉和喜的種類。

突然，在紐約的快樂時里曾一再盤旋在我心的恐懼清晰地浮現出來。不，與其說是恐懼，不如說是一種害怕的覺。

主啊，我低語。我轉過頭來凝著萊斯特頭頂高高懸掛的十字架上基督的面容。

那是一個極度痛苦的時刻，我想維羅尼卡之圣紗就覆蓋在那邊的木像上，我知道。我仿佛又回到了紐約，看到朵拉把圣紗拿在手里向我們展示。

我看到他那深黯麗，影幢幢的眼睛就在那塊布上，仿佛是它本的一部分，而不是后來染上去的，還有他眉的深條紋，覆蓋在他堅定果決的目上，還有荊棘刺出的細小傷口。他的微微張開，仿佛還有很多話要講。

我吃驚地發現加百列正從那個遙遠的祭壇上冷若冰霜地凝視著我，我趕快閉鎖起自己的心靈，我才不會讓讀我的思想，此時我對這間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到某種敵意。

路易進來了，他很高興我并沒有死去。他有話想對我說——他知道我介意其他人的存在，他自己對此也到很憂慮。他看上去還是那副苦行僧的樣子，穿著破損的黑服，樣式合，但是已經臟得不像樣子，里面是一件輕薄而磨損的襯衫，看上去簡直不像是布料和蕾，而是小靈們以纖細的線紡出來的織。

“我們是不得已才讓他們進來的，他們就像豺狼一樣在周圍虎視眈眈，不肯離去。他們就這麼來了，看過他們想看的東西，然后又走了。你知道他們想要得到什麼。”

我點頭。我沒有勇氣向他承認，我想要得到的也無非是同樣的東西。我其實從未停止對它的思考，一分一秒也沒有，盡管自從和他談的最后夜晚之后，那偉大的音樂與節奏已經使我獲得新生。

我想要他的，我想吸。我把這個想法平靜地告訴了路易。

“他會摧毀你的，”路易低語。他的面孔因為恐懼而變得緋紅。他以疑問的目著溫緘默的瑟貝爾，不由得趕快拉住了我的手，本杰明卻以熱而明亮的目探究著他。“阿曼德，你不能做這種嘗試。他們中間有個人過于靠近了，他就把那家伙打碎了。他的作那麼迅速，完全是自的。打人的那條胳膊好像石頭一樣，那家伙一下子就倒在地板上，碎骨。別靠近他，不要做這種嘗試。”

“年長強壯者們呢，他們試過嗎？”

這時潘多拉開始說話。站在影里，已經看了我們一小會兒。當時我已經忽略是多麼的麗而引人注目。

那長而滿的棕頭發向后梳起，披散在纖細的頸后，臉上涂了些深的脂，看上去彩照人，簡直像是凡人子一般。的眼睛熱烈勇敢。帶著一種特有的嫵隨意，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表示也非常高興我還活著。

“你了解萊斯特的，”祈求道，“阿曼德，他里蘊含著那麼強大的力量，沒有人知道他可能會做出些什麼事。”

“但是你們難道從來也沒有想過嗎，潘多拉？難道這個念頭從未進過你的腦海——從的咽吸，從而看到基督的形象？他里的說不定能夠確鑿無疑地證實他曾經吸過上帝之。”

“但是，阿曼德，”說，“上帝從不是我的神明。”

多麼簡單，多麼斬釘截鐵，一針見的回答。

因為關懷我而微微嘆息，溫和地笑道，“就算你的上帝真的在萊斯特，我也認不出他來。”

“你不了解，”我說，“有些事發生在他上，當他追隨那個做蒙那克的魂靈時，有些事發生了。他帶回了圣紗。我看到了它上面蘊含的……力量。”

“你看到的是幻象。”路易善意地說。

“不，我看到了力量，”我說，對自己有片刻徹底的懷疑，我這一生漫長的歷史仿佛又在刺傷我。我仿佛看到自己在黑暗中蹣跚而行，手中舉著一只孤單的小蠟燭，尋找自己親手所繪的圣像。這種可憐，卑微而絕的覺碎了我的靈魂。

我發現自己嚇到了瑟貝爾和本吉，他們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我——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過我這個樣子。

我出手臂把他們拉進我邊，擁抱他們。為了保持最強壯的狀態，在過來之前我已經進食過了，所以皮還保持著令人愉快的溫度。我親吻了瑟貝爾淡的，還有本吉的小小頭頂。

“阿曼德，你真讓我生氣，”本吉說，“你從來沒告訴過我你相信那面圣紗。”

“你呀，小家伙，”我不想讓其他人太注意我們，急匆匆地說，“當它還放在教堂里展出的時候，你去看過嗎？”

“去過，我的看法和這位了不起的夫人一樣。”他聳肩，“他從來不是我的神明。”

“看看他們，”路易溫和地說，聲音有些虛弱抖。他一直不顧地守在這里，“我會把他們轟出去的，潘多拉，”但是他的聲音卻對任何哪怕是最膽小的家伙都沒有威懾的作用。

“就讓他們看他們想看的罷，”冰冷地低聲說。“他們的好景也不長了。他們讓世道變得艱難，令我們蒙恥辱，這對于生者或死者而言都沒有任何益。”

我想這是種可的威脅，我希能把大多數人轟出去，但我也知道這位千年之子對于他們這些人的想法應該是和我差不多。而我又何嘗不是未經任何人的許可，魯莽地把我的孩子們帶到這里來，看著躺在地板上的我的朋友。

“這兩個人和我們在一起是安全的，”潘多拉顯然是讀出了我焦慮的心思，“你知道，這里無論是年輕者還是老人們都很高興見到你，”微微比了個手勢示意整個房間，“有些人不愿一從影里走出來，但他們知道你，他們不愿意看到你離開人世。”

“當然，沒有人愿意，”路易富于地說，“你回來了，這真像做夢一樣啊。其實我們對此都模糊地有所知覺，有人傳說曾經在紐約見過你，像以往一樣英俊瀟灑，活力充沛。但除非親眼所見，我簡直不敢相信。”

我對他善意的話點頭致謝。但我還在想著那面圣紗。我著那座木制的基督圣像，然后低下頭來看著萊斯特睡的影。

然后瑪瑞斯也進來了，他渾抖，“你沒有被燒死，毫發無傷，”他低聲說，“我的兒子。”

他肩膀上披著那件骯臟破舊的灰披風，但當時我并沒有注意到。他馬上擁抱了我，我的孩和男孩只好退后幾步。不過也沒有走遠。我想當他們看到我也擁抱并親吻了瑪瑞斯的面頰和的時候就放心了，多年以前，我們也是這樣擁吻的啊。他真好，充滿了溫脈脈的意。

“如果你決意要試，我會保護這兩個人類的安全，”他說，他已經知道了我的全部想法，他知道我一定要這樣做，“但我要怎樣才能阻止你呢？”他問。

我只是搖頭。催促或期待都不能阻止我。我把本吉和瑟貝爾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