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岑今的父親岑之,名是因為筆桿子,倒霉也是因為筆桿子。岑之的一支筆,把自己寫上了“青年作家”“獲獎作家”的寶座,也把自己寫進了“右派份子”的泥坑。
當年,年輕氣盛的岑之響應黨的號召,幫助黨整風,用自己寫小說寫詩歌的筆,寫下了幾篇向黨提意見的文章。這在他也算是屈尊俯就了,因為他原本是不屑寫那些非文學的東西的。
反右運一開始,岑之就被揪了出來,戴上了“右派份子”的帽子,被發配到一個邊遠的小城市E市,在第三中學當了一名教師。
岑之的到來,算得上E市的一大新聞,因為E市離省城有幾百公里,通很不方便,坐車坐船要花上一兩天時間,所以E市很有人去過省城。現在有個從省城來的右派,曾經是大作家,出過書,文章上過報刊雜志,那可真是非同一般啊。
但岑之的到來使三中領導大大地頭痛了一番:能讓這個省城來的右派份子教什麼課呢?
岑之自告勇要教語文,說這是自己的本行。但學校不敢讓岑之教語文,怕他向學生灌輸右派思想。那就教歷史吧。
不行,教歷史太容易借古諷今了。
教音樂?
更糟糕,公開向學生傳播靡靡之音?
多次討論的結果,岑之了一名“勞課”教師。
以前三中的勞課是由各班的班主任上的,也就是帶著學生去打掃場,挖坑種樹,侍弄學校的幾塊菜園子,為學校食堂砍柴買煤之類。現在有了岑之這個專職勞課老師,班主任們就解放了,到哪個班上勞課,就該岑之去上,帶領學生勞,自己也從勞鍛煉中改造思想。
三中這個做法在當時還絕無僅有,一下就在E市傳開了,三中校領導為此還到上級嘉獎。
但岑之就倒霉了,一輩子都沒干過力活,真正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拎”,現在不得不帶領學生勞,不僅自己要力行,肩扛手挖,還得維持紀律,防止學生打架鬧事發生工傷事故,可把岑之累壞了。
渾布滿了作家夢基因的岑之,被發配到這麼一個小地方,淪落到干力活的地步,而且沒有一一毫重返省城重當作家的可能,自覺已到了人生的終點,了無生趣。
聽說岑之那時經常在河邊、池塘邊和糞池邊轉悠,拿不定主意跳哪個可以死得更快更徹底。
那時E市的自來水還不普及,就是學校和工廠里有自來水,居民吃水都到河里去挑,岑之覺得跳河不保險,很容易被挑水的男人看見,搭救上來,前功盡棄,還會罪加一等,做“畏罪自殺未遂”,今后的日子更難熬。
跳池塘吧,又怕被洗服的婦看見,一頓吆喝,被人從池塘里扯出來,還是前功盡棄。
跳糞池倒是沒人會下去搭救,但眼耳鼻里灌進屎尿的滋味,想必會很難,而且死得那麼骯臟,想投胎轉世當作家都沒指了。
正當岑之瀕臨絕的時候,他收到了一封寄自省城的書信,稱岑之為“吾師”,落款是“一個敬仰你的文學好者陶今芬”,容全都是鼓勵的話。
岑之絞盡腦,都沒想起這位陶今芬是何許人也,他把自己珍藏的小記事本找出來翻看,也沒看到“陶今芬”的名字,而那些寫在上面的名字,都了往事,人家早已不跟他來往了。他撕掉了那個記事本,找出一個新的小本本,在“姓名”欄里恭恭敬敬寫下“陶今芬”幾個字,在“關系”欄里激涕零地寫下“救命恩人”幾個字。
岑之很謹慎地回了一封信,說自己正在努力進行思想改造,爭取早日回到人民的懷抱。
陶今芬很快又來了第二封信,這次就沒那麼多客套了,在“吾師”這個稱呼后面加了個“吾”,并直截了當地傾訴了自己對“吾師吾”的慕之,真摯,文筆優,岑之看得醉醺醺的,恍如夢中。
直到這時,岑之才想起一個模糊的臉相,陶今芬應該是那個臉有點蒼白的小姑娘,看上去比那群文青都小很多,不像大學生,倒像一個還沒發育的中學生。他對陶今芬有那麼一點兒印象,也是因為的尚未發育,他當時以為是哪個生的妹妹。
他萬萬沒有沒想到,陶今芬那小小的軀里,竟然蘊含著這麼巨大的勇氣和力量,在所有的人都不敢跟他來往的時候,這個小生卻這麼大膽地向他傾訴了心底的,他得熱淚盈眶,當即修書一封,傾訴衷腸。
作家是很容易將想象與現實混淆的,岑之寫給陶今芬的第一封書,不像是寫給一個臉相模糊尚未發育的小姑娘的,而像是寫給一位自己慕了多年的人一樣,厚厚的一疊,熱烈而浪漫。
從此岑之不再孤獨寂寞,的勞累也變得可以忍了,空虛的生活也變得充實了,他的業余時間全都花在寫信上,像寫小說一樣,有時幾易其稿,有時一氣呵,每封都寫得極文采,兩人談文學,談戲劇,談藝,談繪畫,凡是與柴米油鹽不相關的話題,他們都談。
但他不敢談未來,知道自己不配。
陶今芬幾次問到他對自己的未來有何打算,他都支吾其詞,混過去了。
后來,陶今芬寫了一個短篇小說,請“吾師”指正。
小說寫的是兩個俄國青年,男的是被列寧稱為“貴族革命家“的“十二月黨人”,在推翻沙皇的起義失敗后,被流放到寒冷的西伯利亞,他的未婚妻拋棄優厚的貴族生活,追隨心的人來到西伯利亞,兩人在冰天雪地里結為夫婦,終生不分離。
岑之看了陶今芬的小說,不僅于字里行間流的堅貞,也驚訝于的文筆。陶今芬說曾經給他寄過自己的習作,請他指正,怎麼他一點沒發現這麼好的文筆呢?是不是當時寄習作給他的人太多,他看都沒看就扔進字紙簍了?
如果他當時看到陶今芬這篇小說,一定會驚為天人,馬上向編輯推薦,把這篇小說發表出來。現在發表當然是不可能的了,不僅因為現在他的推薦不值一文,還因為他在反右運中亮了眼睛,知道這樣的小說很可能會被當影文字。
他沒有馬上回信,但他心里一刻也沒停止思考,兩天三夜之后,他將“指正”過的小說寄回給陶今芬。
小說的前半部分保留了原樣,但結尾被改了,那位十二月黨人的未婚妻沒有追隨到西伯利亞去,而是聽從父母的安排,留在了生活舒適的彼得堡,嫁給了沙皇的衛隊長,過著優越的生活。
若干年后,那位年輕的十二月黨人已經老朽了,于是被沙皇特赦,離開西伯利亞,到彼得堡來尋找他心的人。他每天冒著風雪在街頭行走,終于看見了他當年的未婚妻。仍然年輕麗,坐在豪華馬車里,邊是魁梧的丈夫和的孩子。
他走近馬車,沒認出他來,但很仁慈地給了他一些錢。
馬車在清脆的鈴聲中遠去,馬蹄激起的碎雪被凜冽的寒風吹起,撲進十二月黨人的眼睛。
他倒在了雪地里,臉上是幸福的微笑。
這封信寄出去之后,陶今芬回信說“謝吾師指正,正在寫二稿,完后即送吾師大筆斧正”。
這個“二稿”,很久都沒寄來。
夏天到了,學校放假了,岑之不用上勞課了,但校領導給他分配了任務:負責學校那幾塊菜地,說暑假有些外地老師不離校,仍然吃食堂,不能斷了蔬菜供應。
這顯然是額外的工作,但岑之不敢吭聲,于是岑之變了菜農,每天忙碌于幾塊菜地之間,松土,澆水,施,治蟲,十分勞累。
的勞累,他基本習慣了,但上的空虛,卻加倍煎熬。品嘗了陶今芬的與敬仰之后,突然掉回到人人白眼視之的境地,岑之的生活更沒意義了。他又開始到轉悠,看看怎樣了斷更詩意。
有一天,當他給學校的菜地施完,高卷著,滿糞臭地回到自己的陋室前時,正在開門鎖,就聽后有個聲道:“岑老師,你終于回來了!”
他回頭一看,是一個年輕姑娘,從樹蔭下走出來,臉兒紅撲撲的,手里拿著一條小手絹,不停地扇風。
“你是。”
“吾師不認識學生了?”
“你是陶。”
“怎麼?跟你想象的不一樣?”
“我印象里,你是很瘦小的。”
“不興人長大?”
陶今芬是真的長大了,前鼓鼓的,腰肢細細的,白皙的手臂像蓮藕一樣,碎花的連,腰間系著同花紋的腰帶,把的凹凸都很微妙地顯現出來,腳下是白線黑皮鞋。
青春氣息撲面而來。
岑之這個大文學家的腦子里卻冒出一個家鄉的土詞:箍扎的。
他腦子昏了,只能想到這樣一個形容詞。
這也是岑今聽爸爸講自己的故事時,必然會聽到的一個詞。
“箍扎”的陶今芬看到“吾師”暈頭轉向的狼狽模樣,很是開心,調皮地問:“老師屋子里是不是藏著一個師母啊?”
“沒有,沒有,我都沒結過婚,哪里有什麼師母?”
“不結婚也可以有師母啊,未來的師母嗎。”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沒有師母就好,如果有師母,我就不便打擾了。”
“呃,快進來坐,我剛澆完糞,渾臟死了,我去水庫洗一下。”
“我也跟你去。”
“你。”
“我也剛到,走得渾是汗,我也去水庫洗洗。”
父母那天在水庫干了什麼,岑今就不知道了。
父母講這段歷史給聽的時候,從來都是講到這里就打住,跳到“后來”去了。長大后,也曾涎著臉問過媽媽,但媽媽說那次什麼也沒干,那時的人,很規矩的,不領結婚證,不辦婚禮,是什麼都不會干的,頂多拉拉手,接個吻。但那天是父母第一次單獨見面,誰也不敢造次,所以兩人去了水庫,也是各自躲在一個對方看不見的地方,洗了一下,就回家了。
那個暑假,媽媽就住在學校給安排的臨時住,是一個教室,幾張桌子拼的床,媽媽在上面墊了棉絮,鋪上自己的紅格子床單,頂上還吊了個蚊帳。
而爸爸仍舊住在他那間十平方的陋室里,兩條學生上課用的板凳,上面放一塊門板,就是爸爸的床。
爸爸的蚊帳很舊了,已經破了,爸爸每天被蚊子咬。是媽媽從爸爸的舊汗衫上剪下幾塊布來,補在蚊帳上,爸爸才沒有向蚊子“獻”了。
小的時候,岑今聽到這里,總是問爸爸:“那蚊子有沒有咬我呢?”
爸爸笑微微地說:“那時還沒你呢。”
“怎麼會沒有我呢?”
“因為爸爸媽媽那時還沒結婚呀。”
“你們怎麼不結婚呢?”
“那時正放暑假,學校領導都不在學校,怎麼結婚呢?”
“為什麼學校領導不在學校就不能結婚呢?”
“因為結婚要學校領導批準了才能去登記啊。”
“不登記就怎麼樣呢?”
爸爸鄭重地說:“不登記?不登記就不能結婚,結了也不算數。”
后來的事實證明,結婚算不算數,不是看你登記沒登記的。沒登記的婚姻,可以算數;登了記的婚姻,也可以不算數。而這個算數不算數,直接影響了父母和岑今的一生。
但當時的岑今并不懂得這些,只是很好奇,怎麼不登記的婚姻就不“算數”呢?那是不是就了“語文”呢?
一場驚心設計,奪走了她的第一次。曾經恩愛甜蜜的戀情被冰冷葬送。“既然你已經懷孕了,那麼就結婚吧。正好我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我。”高冷邪魅的尹司宸瀟灑的丟下了一紙契約:“我們隻是契約夫妻。”顧兮兮剛要鬆口氣,卻不料那個簽了契約的男人竟然無視她的抗拒,對全天下宣告他的占有權。尹司宸你到底要做什麼?尹司宸邪魅一笑:“老婆,我們該生二胎了!”
【團寵+馬甲+打臉爽文】 京都第一豪門陸三少是個活死人,躺在床上6年 老爺子找人算命說是給三少爺沖喜能有一線轉機。 慕南希當了沖喜新娘。 婚後第二天,陸大少睜開了眼。 可依舊有人酸。 “土包子是個天煞孤星。” 陸北辰,“我寶貝兒是我的福星!” “野丫頭又土又醜,還肥!” 翌日,有人爆料三少奶奶天使麵孔,魔鬼身材。 眾人:“土包子花瓶都不配當,窮酸樣。” 站在頂樓的慕南希吩咐助理,不是我的房子就關燈。
俞堂睜開眼睛,正坐在冰冷的河水里。沒有路燈,四周一片空蕩漆黑。他身上的衣服很薄,夜風混著雨霧,涼颼颼地鉆進來。身體的知覺還沒有完全同步,俞堂的手腳冰涼麻木,沒有一絲力氣,耳邊嗡嗡作響,眼前的事物也有些模糊。他攥著一部手機,屏幕微微發著冷光。…
十五歲那年,江戀第一次見到陳知言。 英俊的年輕男人坐在沙發裏,不動聲色的注視着剛睡醒的她。 一雙黑眸深不見底,燕尾般狹長而鋒利的眼尾瞬時勾住了少女的心魂。 江戀怕他,卻也無可救藥的想要親近他。 只是那時她還不知道,這個男人有多危險。 直到多年後,醉酒的男人撕掉冷靜剋制的面具,慢條斯理的扯下領帶,解開襯衫袖釦,深不見底的黑眸牢牢鎖住她,嗓音暗啞—— “慢慢,過來。” - 文案2: 江戀以爲自己對陳知言只是見色起意,念念不忘也不過是見識太少。 在被拒絕後,她痛定思痛,決心開闊眼界,放眼看看這花花世界。 在酒吧和全場最炸裂的高冷小帥哥一曲熱舞后,她感覺好多了,當場加了微信。 閨蜜調侃,真不要你叔叔了? 江戀醉眼迷離,卻不忘嘴硬:早不要了! 兩人笑成一團。 隔壁卡座裏的男人黑眸眯起,咬着煙冷冷一笑—— 本想放你一條生路,你偏要不知死活,很好。 - 之後很多年,記仇的男人總會偏頭吻住懷間的女孩,一聲接着一聲的逼問,語氣危險又迷人—— “要不要我?嗯?”
男女互撩,極限拉扯,棋逢對手。 酒吧廁所門口,蘇鬱向沈衍借了個火,蘇鬱嫻熟地點燃香煙,輕吐了一口煙霧,煙霧繚繞在她冷豔的麵容上,那斜視的狐貍眼,看上去妖媚又野性十足。 倒是讓人忍不住心生征服之意。 沈衍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唇角勾起,“夠野,我喜歡。” 蘇鬱挑眉:“既然喜歡,那不如今晚去我家?” 某天蘇鬱說:“沈衍,我覺得我們三觀不合。” 黑夜中,沈衍叼著煙,嘴角揚起了一抹不羈的笑容,:“我覺得很合。” 所有人見到蘇鬱的第一眼,都會覺得她是一個典型的冷豔美人。 不,蘇鬱隻是外表冷豔,實際上她內心是一個極致善變的女人。 隻有沈衍懂她,知道她想要什麼。 他知道她的故作矜持,她明他的圖謀不軌。
算命的說,羅貝是萬里挑一的天生富貴命。 羅貝一開始不信,直到有一天她無意間發現—— 隔壁那個遭受親媽虐待的小可憐以后是有權有勢的霸道總裁; 樓下那個苦命的孕婦是冷酷總裁那帶球跑的妻子; 地下室那個餓得面黃肌瘦的小年輕是巨星影帝; 最重要的是,那個在工地上搬磚的男人竟然是一枚失憶霸道總裁。 最后,她發現自己貌似也…… 入V通知:跟編輯商量之后決定明天也就是周四入V,屆時更新三章,還請大家多多支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