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東升在夏家呆了幾天,除了沒有打聽到那個人的下落,其他的過得還算不錯。蔣大是個隨的人,做事兒雖然固執但並不強求,他已經做了要找很多年的打算,沒想一下就能找到。雖然有些失,但還是悄悄松了口氣,蔣東升有的時候會做噩夢,夢裡都是淋淋的一片,有的時候甚至想著沒有那個人的消息,反而是個好消息。
起碼還有找下去的希。
蔣東升在夏家休養的這幾天,都是跟夏一起在西邊小屋的木板床上睡的。
沒辦法,夏家一共三間房,中間做了堂屋,東邊的壘了熱炕,是夏家父母和小兒子夏志飛一起睡的,原本也想讓夏留下睡熱炕頭,但是蔣東升抱著被子哆哆嗦嗦的模樣讓夏媽媽心了。
夏他爸要三班倒,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爬起來加班,夏志飛又太小,更不可能去跟蔣東升睡,唯一合適的人選就落在了夏上。夏這會兒才十三歲,個子還沒長開,跟蔣東升這個半大小子倒是正好能,兩人蓋上三床大厚被子,底下鋪得和,著睡起來倒是也不會冷。
夏抱著被子進去的時候,心很是複雜,他瞅了蔣東升一眼,大爺已經麻溜兒的好了裳爬進被窩了,還在那跟他招手呢!
“哎,哎,快進來,我都暖熱乎了!”
夏更不想過去了。蔣東升以前給他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這家夥心好卻毒的厲害,手上的勁兒沒輕沒重,好幾次就為了一件小事折騰地他宿睡不好。
夏磨磨蹭蹭地把被子放下,了外套鑽進被窩裡。蔣東升一雙長手長腳立刻纏繞上來,在他小上蹭了幾下,把夏穿著的寬松子起來不,“怎麼這麼半天才進來啊,嘶,這麼涼,跟塊冰疙瘩似的。我給你,趕的暖和過來,你上這麼涼我挨著都睡不好……”
夏知道他在幫自己取暖,可這樣手腳並用的方式讓他有些下意識的抵抗,“我自己來。”他想躲開點,被子裡空間有限,反倒是和蔣東升糾纏的更了,幾乎要被在那家夥子底下。
“沒事,我幫你,你不是都喊我哥了嗎?這點小忙當哥的總是要幫的不是!”蔣東升覺得這個小孩很有意思,十來歲的孩子跟人睡竟然還有點害了,幾下臉上就紅彤彤一片,他沖著夏耳朵吹了口氣,果然瞧見那張小臉上更紅了。
夏閉著眼睛,垂下的睫微微抖,也不知道是的還是氣的。對付蔣東升的辦法只有一個,就是裝作沒反應,不去回應那家夥玩兒幾次也就消停了。如果他現在瞪著眼睛跟蔣東升講道理,跟他爭,反倒會被欺負的更慘。
蔣東升果然玩了一會就老實了,他打了個哈欠,手摟住那個被他暖熱了的小,像是抱著一個抱枕似的,挨著夏蹭了蹭便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蔣東升這幾天過的舒坦,早上醒來被窩裡比平時暖了許多,睜眼就能瞧見自己旁邊睡著的小孩。夏蜷著睡的,手腳勾得跟個蝦米似的彎彎的,被蔣東升從後邊摟在懷裡。他剛開始發育,個子只到了蔣東升口,正好被籠罩住。蔣東升上火氣旺,夏著他睡覺自然也暖和許多,常常睡到半夜連穿著的服扣子開了也不知道。
夏上穿的白布褂兒是夏天的服,因為夏怕冷,夏媽媽特意翻出來幾件給他穿著寒用。這些服都是夏媽媽親手做的,又想著夏在長,特意做得大了些。夏平日裡自己睡,一覺醒來服都完好如初,但是自從跟了蔣東升之後就有些衫淩起來。蔣東升睡前嫌他冷,每次都要半天,等半夜睡得熱了,夏也會不自覺的蹭開幾顆扣子。
這會兒夏睡得正香,白布褂兒上的扣子在領口解開了幾顆,出一小片白的脖頸和致的鎖骨,半邊臉頰枕在蔣東升的手臂上,似乎覺得這個比枕頭舒服些。
蔣東升有點奇怪,夏昨天晚上不樂意跟他一起睡他是能看出來的,也聽夏志飛羨慕的說過他哥哥夏從來不跟人一起著睡,他都沒撈著跟夏摟著睡過幾次……但是瞧夏蜷在他懷裡,枕著他手臂安心睡覺的模樣,那完全是一種悉而默契的樣子。
蔣東升盯著懷裡的小孩瞧了一會,趁著他不會揮爪子撓人,甚至還了兩下的小臉。他下手沒個輕重,幾下就把夏醒了,剛睜開的眼睛還帶著點迷茫,長長的睫來回忽閃著了兩下,甚至還把蔣東升過來戲弄他的手指不加思索的咬了一口……
手指上的鮮明,小舌頭過的覺讓蔣東升心裡有些怪怪的,不排斥,但是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
夏覺到裡的手指在,這才反應過來似的一下松開吐出手指,他這回是真正清醒過來了,匆忙坐起來,胡系了扣就爬下床,“我,我去看看早飯做好了沒……”夏胡說了一個理由就往外走,他臉上發燙,簡直想把腦袋埋進地裡去。
他跟蔣東升共同生活過那麼多年,有一些小習慣,一時半會的難免改不過來。
夏用冷水拍了拍臉,深深的噓了一口,暗中提醒自己不能跟蔣東升再有這樣的親昵,他樂意當蔣東升平起平坐的好兄弟,好哥們,但實在不願再被蔣東升養在金編造的舒適籠子裡。
蔣東升很快便得了夏一家的歡心,尤其是夏志飛。
在蔣東升掏出幾個子彈殼和鐵皮紅五星給夏志飛玩兒的時候,小家夥一下就把他歸類到了好人裡。
“咦,這個五星是軍帽上的吧?”夏媽媽在旁邊瞧著那個鐵皮五星很是眼,們這裡也有個雷達部隊駐紮,帽子上鑲嵌的好像就是這樣的一個。“你們家有人當兵嗎?”
蔣東升笑笑,也沒否認,“是,從我爺爺開始就抗大槍呢,我爸也是部隊出來的。”
那個年代不紅裝武裝,對一軍綠格外有親切和好,夏他爸本就是軍人退伍的,高高興興的跟蔣東升聊了好些部隊的事兒。末了兒又逗蔣東升道:“你把這紅五星扣下來送人,小心回去挨板子喲!”
“不會!這是上回我去打靶……哦,部隊正好有個打靶訓練,大家就打了個賭,說要是連中就能贏一個紅五星。”蔣東升拿手比劃了一個擊的姿勢,帶著幾分得意,“我跟老爺子打賭,三槍贏了這麼一個小玩意兒。”
蔣東升正苗紅,他裡的老爺子自然是他爺爺。蔣老爺子是軍區裡的老首長,進退穩妥,又是開國功臣,可謂在京城跺一跺腳便震三下的人。蔣老爺子換過幾位夫人,可兒子卻只有一個,孫子輩也僅有蔣東升和蔣易安兩個,算得上人丁單薄。上次去打靶場他帶了蔣東升和蔣易安,彩頭便是由蔣東升奪了。
蔣東升對槍械有一種天生的直覺,他從未過槍,但是到後很快就能上手。這一點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蔣易安無法比擬的,哪怕他比蔣東升多付出十倍的努力,也無法在某些地方追上這個平日裡吊兒郎當的兄弟,也正是如此,他和他母親才越發的憎恨這個野小子,想著法兒的排他。
蔣東升對這些外看的不重,隨手拿來哄夏志飛了,瞧著夏志飛玩的高興在旁邊也哼了幾個不曲的調調。
夏在一邊撥弄炭火,一邊默默的想心事。蔣東升要找的那個人,他沒有辦法幫他找到,記得的也只是蔣東升找到那個人墓碑的時候,守墓的人說,已經在這兒埋了十年了。
那年是99年末,也是他擁有最後記憶的時候。夏用手了眉心,額頭已經不痛了,但是他還記得子彈穿過時候的灼燒和疼痛。
“我好像聽過蘇荷這個人。”夏慢吞吞的開口,他轉頭看著蔣東升。“我聽過這個人,跟你說的差不多,模樣也有點像……”
蔣東升眼睛果然亮起來,他幾步過去,坐在夏旁邊看著他道:“你知道?現在在哪兒?”
“我聽學校的老師說起過,喜歡看書,也會吹口琴。”夏微微垂下眼睛,他說謊的時候眼神總會不自覺的閃躲。
“對對!就是!”
“學校的老師說去別找親戚去了,沒說去什麼地方。不過蘇荷曾經說過有親戚在雲南,在一個石硐的地方,如果過幾年有機會,一定會去那裡。”十年前才被埋在石硐那片墓地的話,那麼蔣夫人會在89年前後將那個人帶到雲南石硐,再往前,他便不知道了。蔣東升混的風生水起,最是得意的時候也不曾打聽到蘇荷一星半點的消息,蔣夫人將這個人的消息瞞得牢牢的,誰都沒有告訴,直到最後蔣東升咬牙幫兒子坐上那個本屬於蔣東升的位置,才用施舍的語氣告訴了蔣東升這個地址。
夏只希提前十年知道那片墓園的地址,對他有些幫助。
蔣東升坐在爐火旁邊不知道在想什麼,簡易的爐子裡火苗在炭上劈啪作響,一閃一閃的映在蔣東升臉上,連他眼睛裡也像是跳了一簇小火苗。
“夏,謝謝你。”蔣東升咧開沖他笑笑,後者卻有些別扭的繼續用鐵簽子去撥弄爐子裡的炭,僵的嗯了一聲便不再開口了。
屋裡靜了一會,蔣東升在想如何去尋找那個人,而夏在想的是,要如何能賺一點,最起碼先湊夠蔣東升去雲南的路費。蔣東升一服雖然鮮亮,但是過來的路途還是頗費了些周折,一路缺吃喝,真難為了他這個大爺。
夏記得蔣東升為他媽媽的心髒病請過多位老專家,還有一位是他開車從香山腳下接來的,耍盡了手段求他給夏媽媽治病。夏記得這個人對自己的幫助,一直都記得。
如果可以,最好盡快去一趟縣城,趁著時候早,做點小買賣換些錢。夏看了爐子旁邊修補過的鐵皮暖壺一眼,這個家也需要一些錢,換換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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