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這病來得突然也好得快,在牀上躺了幾日就完全好了,只不過心中盤算著一些事,也就一直託病在慈安宮好好休養。
皇帝每日下朝都要前來看,顯示一番他的孝順。但是除了那翻來覆去的幾句母后好好休養子、兒臣絕不讓母后擔心,其他的關於朝中的事再也沒說起過。
聽著小皇帝說起這些柳清棠就忍不住勾起笑,笑小皇帝實在太心急攬手中的權,裝樣子也裝的越來越不像。那些人想著趁的病想架空,做的也太過心急。也不知道是他後那幾位首輔老臣急了,還是小皇帝自己急,這種樣子可真是難看。
因心中有數,柳清棠便日日裝病在慈安宮悠閒的作畫寫字,閒時還在慈安宮的花園四逛逛賞景,只冷眼看著小皇帝這些日子越發得意,那幾個首輔大臣也開始躁想著拾掇小皇帝給自家擴大勢力。
柳清棠不急,心思單純的桃葉倒是開始急了。桃葉一向是管著慈安宮那些採買迎來送往的事,和綴管著生活起居這方面不同,並不能常常到面前來。再加上桃葉和姐姐綴相比更加大大咧咧,又一副急子,見主子生了次病就被那些人奪了權去,這日就忍不住代完手中的事到了殿,在柳清棠周圍轉來轉去。
和綴一般,桃葉也是從小就伺候柳清棠的人,柳清棠自然也比較瞭解,見這樣稍微想想就知道爲了什麼事而來。
剛好畫完一副傲雪冬梅圖,柳清棠放下筆,桃葉就一臉笑殷勤的迎上來誇讚道:“主子真是越畫越好了,看這冬梅,比活的還要清麗傲然三分呢!”
“行了,主子還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安心瞧著吧。你主子可不是那等好欺負的人。”說這話的時候,柳清棠臉上自信的神異常耀眼,那瘦弱的形顯出一子凌厲。
桃葉嘿嘿一笑,對同樣伺候在一邊的綴眨眨眼,裡奉承道:“奴婢們自然都是相信主子的,這次奴婢來只是來回報主子,外面送來消息,說是已經準備好了。”
柳清棠聞言淡淡一笑道:“那明日早朝桃葉可得早早準備好輦,哀家也不能一直躲懶不是。”讓他們鬧了一個月,也是時候該去替他們鬆鬆筋骨,否則他們都該忘了,當年是怎麼替小皇帝定下的這位置。
錯眼看到安靜站在角落裡的秦束,又看看自己畫的這幅冬梅圖,柳清棠開口對綴和桃葉道:“你兩年下也忙了這麼久,趁今日有空,去外殿說會子話吧。”
因爲說話時有意無意的看著秦束,惹得桃葉和綴也下意識悄悄看了一眼角落裡的穿藏藍服的人。異常識趣的綴馬上笑著拉上桃葉告退。
桃葉目不斜視的走出殿,一走進房間就立馬換了個好奇的表小聲激的問道:“姐姐,主子那邊的小太監是怎麼回事!我好像察覺了什麼!是不是是不是我想的那樣嗯嗯嗯快告訴我!”
“你眼睛尖,還用得著問我?”綴笑著給倒了杯茶。“這些日子我在旁看著,覺得主子對這秦束倒是真心,時常召他陪伴前不說,還異常關心他。又是想著他筆墨不夠,又是擔心他凍傷手腳,還親自給他寫字帖教他識字。你想想主子從小到大除了老爺和大小姐還這樣關心過誰?”
桃葉坐下來,激之還是溢於言表。“主子有個得心的人陪著自然最好了,倒是姐姐你這口氣莫不是覺得秦束突然變主子得心的人,覺得委屈了?”
見一臉戲謔,綴仍舊笑看,看得收起笑咳嗽了幾聲抱著被子喝茶,綴這才嘆了口氣道:“別拿話來逗你姐姐,主子一直以來對我們都是極好的,那時候那麼艱難也都要護著我們,我一輩子都記著主子的好。我只是擔心秦束那人靠不住,若是他被有心人利用了,主子現在對他這麼上心,若真有個萬一主子該有多難。”
“哎,姐姐總是這般喜歡瞎心,主子既然喜他那就說明主子信他。我們主子那麼聰明,怎麼會有什麼事,姐姐你快放下心吧。而且我看那秦束雖說是沒見他笑過一笑,但是看著咱們主子的眼神可不一般~”桃葉砸吧擺出意味深長的神。
“我倒沒看出來。也不見你在其他事上這般心細,就這種事最最興趣,也不怕。”綴笑看,還是有些擔憂的道:“還有就是那秦束也不知道開不開竅,我給他點了明路,現在也沒見他伺候好主子,我都擔心他是不是木頭。這也沒見他對主子有多熱絡,真是不明白主子怎麼偏偏就看上了這位,若不是主子這份,魏將軍和楊……算了,不說這些。”察覺到自己逾越了,綴停下話頭又是嘆了口氣。
“得了吧,我看主子和那兩位從來沒什麼覺,倒是這個秦束我覺得和主子相配些,說不定主子就這調調。”桃葉倒是十分樂觀,拉了綴就更加小聲的詢問道:“誒我的好姐姐,你說主子是不是常和那位這樣單獨相?他們是不是這時候會……嗯咳咳,給妹妹講講~”
“越說越不把門了這上,好了好了就此打住。”綴自覺今日有些說得過了,連忙拿起桌上的點心堵住了桃葉的。
三兩口嚥下糕點,桃葉也不問了,不過看那眉弄眼的表,顯然是在想些不怎麼能說得出口的東西,看的綴忍不住轉臉不忍再看這個太過豪放的妹妹。
桃葉想象的那些柳清棠和秦束單獨相會發生的事,倒真的沒有發生。
就算柳清棠這些日子不就對著秦束拉手臉,但是都是想看他變個表而已,那種事還真的沒想那麼多。
至於秦束,能稍微適應被這樣親近,對於他來說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主按照那種圖冊上畫的服侍太后娘娘?不,只要想想他就覺得自己更骯髒了,在太后娘娘的面前頭都擡不起來。
柳清棠是前世心思都花在朝堂上,對這種事不懂,更何況對方是太監,甚至從來沒想過會有一日和他做那等事,也不想去他的痛腳。而秦束還於被太后娘娘調戲的狀態,目前完全興不起反調戲的心。從本上來說對這種事都懵懵懂懂的兩人,十分純潔的只是拉拉小手,偶爾親親還是柳清棠被他氣住了故意嚇他。
比如此刻,房中單獨相的兩人就十分純潔。
“快一些過來!”
“奴才不敢冒犯娘……”
“都準備了這麼久還是不敢?”
“這,奴才還沒有焚香淨手。”
“只是試試,就算做的不好,弄髒了有痕跡了我也不怪你,快來。”
“奴……”
“你還要我拿著多久?一定要哀家親自抓著你的手來?快來拿好按照哀家的話手。”
從“我”又變“哀家”就說明這事沒有餘地了。
秦束上前接過太后娘娘手中沾好了墨的筆,對著那副方纔畫好的冬梅圖運氣良久就是下不去手。
太后娘娘是禹京有名的才,不僅份高貴,還書畫雙絕。平日裡只寫字,畫難得才畫上一張,在宮外說是萬金難求也不爲過,據說只有幾個百年世家藏有太后娘娘賜下的墨寶,其他人就是朝中地位稍低一些的大臣也極有人見過。
而今,這麼一張難得的畫擺在他面前,太后娘娘卻要他在上面題字。他的字纔不過練了一個多月,看上去雖然有些模樣,但還遠遠不襯太后娘娘的畫,要真的寫上去這幅畫就毀了。
太后娘娘畫了這一上午,他要如何狠得下心去毀壞,就像他不想讓自己殘破的子卑微的份去娘娘的一樣,這種尊卑的認知伴隨著意已經深深的刻在他的心裡許多年,輕易改變不了了。
“我覺得有些了,如果你不寫,我只好在這裡等著你什麼時候寫完什麼時候去用膳。”柳清棠早已知曉如何鎮住他,看時候差不多了當即慢悠悠的往他肩上一靠,在他耳邊道。
秦束果不其然不再猶豫的下了筆,不過他沒有題詩,只是在邊角的地方寫了日期。
秦束這人意外的好懂,柳清棠靠在他僵的肩上,看他那對著畫謹慎的樣子忽然就想搗。於是重生後越來越隨心所的就隨心的,突然上前一口咬住了秦束的耳朵。
正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毀了畫的秦束,被太后娘娘突然地作鎮的手下一頓,就在紙上留下了一團刺眼的墨跡。看著那和冬梅圖格格不的墨跡,他心中滿是無奈。不論他再如何小心,都會在上面留下污漬。
是啊,不論他如何小心,都會給太后娘娘留下污漬。他想著,心裡滿是苦,卻另外有一不甘漫上心間,他爲什麼不能做到更好?
柳清棠早在看到那團墨跡出現時就靠在他肩上悶笑了,完全沒有是自己造這樣局面的愧疚。摟著秦束的肩笑,直笑的秦束心慌。
但是更心慌的還在後面,因爲笑夠之後忽然就著那姿勢在他耳邊認真的說:“我說這不是污漬它就不是污漬。”
認真說了這句話又道:“若你不信,明日,我就讓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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