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同一個學校,也會在同一座城市。
這句話好像一顆定心丸,讓夏林希放松了一半。
中午蔣正寒送回家,他們在小區門外告別,夏林希還擔心會撞見父母,但當回家以后,才想起來今天他們都出門了。
彭阿姨做好了午飯,見進門,便笑著招呼道:“快來吃吧,飯菜剛出鍋。”
十二月天寒地凍,屋子里開了暖氣,夏林希咳嗽一聲,穿著拖鞋走過去:“我冒發燒了,不怎麼想吃東西……”
“發燒了,多度啊?”彭阿姨想的額頭,但是手到一半,又放了下來,用圍了手,站在夏林希邊道,“嚴不嚴重啊,要不下午的課就別上了?”
夏林希答道:“在校醫室量了溫,三十八度五,也請了下午的病假。”
給自己盛了一碗飯,匆匆了兩口,結果味同嚼蠟:“我吃兩片藥,下午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這可不行,”彭阿姨說,“我帶你去醫院。”
或許是因為燒昏了頭,夏林希口而出道:“我不喜歡去醫院……”
彭阿姨拿了巾,額頭上的汗:“我兒和你一樣,也不喜歡去醫院,但是一個人啊,難免有一些小小病,你自己扛著,肯定是不行的。”
說:“三十九度就是高燒,我們去醫院檢查檢查,如果是普通的冒,吊水也好的快一點。”
夏林希生病的時候,脾氣比平常更倔,執意要待在家里,說什麼也不肯去醫院,而且吃完午飯之后,就沒走出自己的房間。
下午一點半,彭阿姨推開房門,夏林希還在整理筆記,高中前兩年做過的輔導書,摞在一起大概比柜子還高,如今一邊整理題目,一邊翻查練習冊,使得整個房間看起來有一點。
彭阿姨找出一個溫度計:“我給你量一量溫吧,如果還是三十八度,那就不去醫院了。”
夏林希心想也好,于是就答應了。
然而結果令吃驚,在不知不覺之中,燒到了三十九度,醫院是非去不可了。
當天下午,檢結束以后,夏林希在醫院吊水,并且占用了一個床位,用另一只手編輯短信,回復蔣正寒發出的問題。
蔣正寒問:你在哪里?
夏林希撒謊道:在家。
這一條發送完畢,接著補充道:我快退燒了,沒什麼大事。
檢查結果顯示,確實是普通的冒,但是由于個人質問題,燒得比較厲害。醫院彌漫一消毒水的味道,很困但又睡不著,于是只能盯著天花板,在心中復習化學方程式。
傍晚大概五點左右,昏暗的暮遮蓋了天空,樓下傳來汽車鳴笛聲,也有自行車的鈴鐺聲。
由于今天上午段考,高三年級放學比較早,夏林希刷新朋友圈,看到了一片哀鴻遍野。只因段考的兩份試卷,難度實在是太大了,因此到了群眾的一致詬病。
認真地回想,確實有幾個難點,但是那些難點,考慮一下就能解決。
為此,特意進蔣正寒的微信,查看他今天的狀態,但是蔣正寒自從開通微信以來,發過的朋友圈都只和編程算法有關聯。
夏林希收了手機,默默等待打完吊水。
彭阿姨下樓買了晚飯,回來發現夏林希已經睡著了,搬過板凳坐在床邊,從包里拿出一團線球,低頭織起了。
一共有兩件,花和款式大致相同,像是準備送給兩個小姑娘。
窗外的天完全黑了,醫院亮起一盞又一盞的照明燈,彭阿姨還在低頭織領子,直到有人敲門進屋,影子落在了的袖口,才緩慢地抬起了頭。
來人年紀不大,最多二十歲的小伙子,但是高很好,相貌也很好,倘若放進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
彭阿姨開口問:“你找誰?”
蔣正寒答道:“我是夏林希的……同學。”
彭阿姨到匪夷所思,因此又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在這里?”
蔣正寒想了想,編出一個借口:“剛好路過這間病房。”
這當然是假話,其實是通過手機定位。
他并不知道彭阿姨是誰,但看守在夏林希旁邊,以為這就是夏林希的母親,可能將來也是他的……丈母娘。
他現在思考這個問題,還是太早了一點,于是念頭蹦出的那一瞬,就被他立刻打消了。
彭阿姨仍然覺得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哪里奇怪,所以只是招呼道:“你要不要過來坐一坐,等醒了,再聊一會天?”
話音未落,夏林希真的醒了。
向門口,了一下眼睛,確認沒有看錯,就覺得有一點麻煩了。
和蔣正寒的事,在高考結束以前,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這是一貫推崇的原則,但是這個原則日漸失靈,好像越來越兜不住了。
夏林希扯謊道:“他是我的同學,但是我們很聊天,我和他不太。”
為了修補一個謊言,注定要編造更多的謊言,夏林希扯完這句話,就覺得有一點心累。
心累的不止一個,截至目前,蔣正寒仍然認為,他面對的是夏林希的母親,他覺得第一印象非常重要,但是來不及做什麼表現。
但見夏林希的臉好了很多,他心中懸著的石頭也放了下來。
假如是蔣正寒臥床,夏林希來探,蔣父和蔣母不會說什麼,可能還有一點高興,但是當角對調,事就沒有那麼簡單。
彭阿姨神微妙,看了一眼夏林希,又了一眼蔣正寒,最終選擇相信前者。
蔣正寒也說:“打擾了,我回自己的病房了。”
彭阿姨后知后覺,又問了一句:“你得了什麼病啊,年紀輕輕的?”
蔣正寒走出去沒兩步,就收到了夏林希的短信,大致問他怎麼找到了這里,又很含蓄地表明剛才第一眼看見他像是在做夢。
蔣正寒心想,他確實是得了一種病,做“經常在想夏林希”,這種病時好時壞,無藥可救,而且極難治。
作為一個病膏肓的患者,他平日里經常秒回短信,當然這一次也不例外,他很快給出一個回復,接著詢問的病,兩個人隔著一道墻,聊了大概一個小時。
走出醫院時,他們相互撞見了,礙于彭阿姨在場,也只是打了個招呼。
第二天清晨,夏林希起床量了溫,高燒退了,嗓子還有點疼,換上冬季校服,背起書包出了門。
昨天上午的段考,今天一早分數就出來了。
除了張懷武錯過考試,其他同學都有績,排名被在后面的黑板上,引得全班同學湊過去圍觀。
陳亦川不進去,因此拽了一個人問:“第一名是誰?”
那人抻著脖子,看清了才回答:“夏林希。”
“我靠,不可能吧,”另一個同學說,“夏林希昨天下午生病,都回家了啊,那上午肯定很不舒服,怎麼還會是第一名啊。”
陳亦川也有同,他開兩位同學,非要親眼瞧一瞧排名,然而排名白紙黑字,深深刺痛了他的雙眼。
“總績不會算錯了吧,為什麼我還是第二名?”陳亦川問道。
夏林希在他后回答:“昨天上午考試,我雖然不舒服,但是還有腦子。”
有孩子這麼說話的麼?陳亦川心想,假如夏林希是個男生,他一定要和打一架。
可惜夏林希不是,所以他只好忍著。
窗外一片冬季的嚴寒,教室供應著暖氣,學生們大多了外套,彼此談論著段考績,黑板前的人群散開,后面的人也能瞧清了。
夏林希走近了黑板,從下往上倒著看,出乎意料的是,蔣正寒這次發揮的很好,竟然排到了倒數第十四。
真是比自己考了第一還高興。
他的理綜不怎麼樣,但是由于數學出奇的高,甩掉了一大批的人。顧曉曼發現了他的分數,也站在夏林希旁邊贊嘆了一聲:“蔣正寒好聰明啊,進步這麼快。”
夏林希道:“不是進步快,他的數學一直很好。”
陳亦川所站的位置,離們兩個不足三步遠,聽見們的對話,他立刻回頭問道:“你們沒看見我的名字麼?”
顧曉曼回答道:“看見了又能怎麼樣。”
自從上一次表白失敗后,至今沒再化過妝,不過十八歲的孩子,質細膩有澤,其實并不需要化妝。
陳亦川走近一步,略微長了,坐上了某個同學的課桌,也不管人家桌上有沒有東西,他把手放進口袋里,漫不經心地問:“我說顧曉曼,你生氣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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