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星

餘皎頭都大了，但表非常鎮靜：「啊，那就是我的朋友嘛。」

「你來。」餘爸爸說，「我從來沒見過你有男朋友。」

人艱不拆好嗎。

「真的只是朋友啦。」餘皎辯解，「就新的朋友而已，最近我們倆的公司有合作嘛。」

「他的車一看就是好車，一定也很有錢吧？你千萬不要被騙了。」餘爸爸有點嚴肅。

「不會的啦。」餘皎說，「他人還好的，這不是還送我回來嗎。」

最後餘皎好言好語把餘爸爸哄了又哄，他才真的放下心來。

餘皎終於洗完澡清清爽爽爬回了床上。

一手著頭髮，一手拿著手機劃。看著看著，才想起來要還錢。

於是打開微信，輸鐘霈的手機號找他，鐘霈的微信名就是本人的姓名。

他很快就通過了的驗證。

餘皎：「晚上好呀鐘先生。」

鐘霈：「晚上好。」

餘皎發過去一個紅包，還在紅包裡配了小黃人嚼東西的表：「謝謝你今晚陪我吃炸。」

鐘霈一時沒有回復，就點進他的資料去看。

他的微信頭像就是本人的照片，好像是證件照，白底的。他穿著正裝，頭髮整整齊齊梳到後面，額頭寬闊，鼻樑高。他沒有戴那副金邊眼鏡，眼窩深邃，眉濃，只是盯著他的照片，都覺得他正在目不轉睛盯著你。

怎麼連證件照都能這麼好看。

如果是別人，一定會吐槽說「如果不是被公司著，誰會用自己照片做頭像」。但是到了鐘霈這裡，覺得有可原。

……誤人啊！

餘皎是抱著一八卦的心態，想看看鐘霈平時都發些什麼朋友圈的。但是沒想到點進去居然什麼都沒有。一片空白，連「朋友圈三天可見」的字樣都沒有。

稍稍有些失退出去，看到鐘霈回了。

鐘霈：「不客氣。」但他沒拿紅包。

餘皎：「欸你拿紅包啊。」

鐘霈：「不用，算我請你的。」

餘皎：「你這樣我不就白加你了嗎？皺眉.jpg」

鐘霈：「……」

鐘霈：「沒有白加。」

鐘霈：「週末，和我去看電影。」

餘皎：「你領了我就去。」

鐘霈：「……好吧。」

鐘霈領了紅包之後，看到了那個小黃人的表包。小黃人躺在那裡，裡塞得滿滿的，它搖頭晃腦吃東西，臉上帶著笑，腳也在一晃一晃的。是個很可的表包。

他不想起今晚餘皎吃東西的時候也是這樣，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因為吃到了喜歡吃的東西，開心得眼睛都瞇起來。

想快點到週末，想和去看電影，想……看吃東西。

鐘霈退出去，看到餘皎跟他說：「好啦我吹完頭髮準備睡覺啦！你也要早點睡呀。晚安.gif」

鐘霈：「晚安。」

餘皎沒再回他，但他沒有睡覺。他坐在床頭，點開的朋友圈。

餘皎的微信名其實也是真名，頭像也是公司組織拍的照片。都是被的換的。

的朋友圈也容富。工作的事，遊戲的事，上班路上遇到的事，和朋友難得一聚的事……開心的、不開心的，全都在裡面。

喜歡發表包，喜歡看漫，最喜歡的聲優是神谷浩史。

最新的一條朋友圈是：「這個星期夏目就上映了！都給我去看！！」

鐘霈心中一。

他點開和餘皎的聊天框，輸：「這個週末，我們去看夏目友人帳吧。」

第二天的早晨，他收到了回復，他幾乎能看到孩有多開心的樣子。

餘皎：「！！！！好啊！！！！！！！」

鐘霈發現準了餘皎的心思之後，的熱真的不是一點半點。

每天都在期待著要和他去看電影，一天要和他說好幾遍。

不過他很開心，因為餘皎每晚都會找他聊天。給他「安利」喜歡的東西，鐘霈在的攛掇下甚至出了半個小時，看了一集《夏目友人帳》。每次聊到這方面，就停不下來，鐘霈倒是很是用。他喜歡這種不把他當外人的覺。

偶爾會提到同事又怎麼刁難了、工作上又遇到了什麼困難。鐘霈無形之中掌握了他們工作的進度。

「啊，我跟你說這些好像不太好。」餘皎後知後覺。

「沒關係。」鐘霈說，「我們是合作，不是競爭。」

餘皎：「不說這個了……我們明天幾點去看電影呀？」

鐘霈想了想：「下午吧。」

鐘霈：「我想和你吃晚飯。」

餘皎：「好啊。我去買票。」

鐘霈皺了眉，想說他去買，但很快就把訂單截圖發了過來。

餘皎：「這個時候好嗎？」

鐘霈也不好說什麼了，隻回了句「好」。

餘皎隔著網路，本也察覺不出來男人心的變化。很開心。

餘皎：「明天我們去吃什麼呢(¯﹃¯)」

於是兩人又開始聊明天吃什麼，不過這次鐘霈非常堅定，沒給餘皎什麼發言權。

……

餘皎今天也和鐘霈聊到很晚。

對於這個肯耐心陪聊天的鐘霈，不是一點心。

長到這個年紀，接過的異之又，對於「」這件事，還是一知半解罷了。開始只是想擺他，擺出了「男朋友才可以和我做」的藉口，可真的沒想到他會當真。

他在用著他的方式笨拙的討好。

雖然這個人剛開始借著夢裡的由頭，老是想拐上床，但現在看來，他似乎並沒有一開始那麼壞。

無論是從方方面面，都算得上是「紳士」的一個人。

何況他的條件本來又不差，會心其實是遲早的事吧。

餘皎這麼想著，總是控制不住自己找他聊天。

雖然知道自己聊的東西都很無語，可還是想找他聊天。翻看兩個人的聊天記錄之後，能開心一整天。

只是想到自己的工作和對方有關，都會特別有力。

現在的像一個即將墜網的。

而這個今天下午要去和好件約會。

見到鐘霈的時候，他已經在電影院等了有一會了。

正是某場電影放送完畢的時候，電影院門口人來人往，他卻完全沒有被淹沒在人群裡，反而鶴立群。

他今天穿著休閒。質地良好的裡是一件襯，扣子整齊扣到頂端。頭髮也沒有梳起來，的搭在額前。他今天連金邊眼鏡都沒有戴，整個人乖巧清爽的像附近大學城的大學生，而不是早已混跡在商場間，薄又兇狠的社會英。

餘皎只是遠遠看到他，就覺得心跳得很快。

忍不住整了整頭髮，怕今天的自己有哪個地方太失禮。

還沒等走近，鐘霈就看到了。他朝招招手，餘皎就腳步輕快跑了過去。

「你好早啊。」餘皎朝他笑。

「還好。」鐘霈也朝笑笑。

餘皎今天穿了一條荷葉花邊棉質連，外搭了一件針織開衫，妝容看起來和打扮很搭。人看起來小小一隻，很可。

兩人看完電影、吃完飯，才七點而已。

時間過得太快了。

餘皎有點捨不得。

鐘霈看起來也是，他們心照不宣在附近逛了逛。

週末，有很多學生結伴出來玩，看起來活力滿滿、青春無限。

明明比他們大不了多歲，但是餘皎莫名有一種懷念。

「大學真好啊。」這麼說，好像自己很老了似的。

「你喜歡大學？」鐘霈問。

「對啊。」餘皎理所當然點頭，「我到現在都還是很懷念學生時代。」

「但是很可惜。」餘皎把頭低下，「我的大學什麼都沒幹，完全荒廢掉了。」

鐘霈想了想，說：「你沒有考研嗎？」

餘皎即刻回想起考研的那段時：「有哇，不過失敗了。」

「……」

一時無話。

餘皎又繼續說：「我經常會想，大學的時候要找男朋友，跟他一起到場看星星。可惜一直到畢業了，也沒有找到。」覺得這件事很好笑，低低笑了兩聲。

鐘霈心中一，站定腳步，手牽住了餘皎。

餘皎疑轉，看到鐘霈目堅定看著：「我們現在就去看吧。」

「欸？！」

不容置喙的，鐘霈牽著餘皎來到了最近的一所大學。兩人本長得年輕，打扮也太像學生。保安沒有任何阻攔，就把他們放了進去。

這所大學的夜晚很熱鬧，尤其是在場。

有人在聚會，有人在慶生，一旁的看臺上三三兩兩也坐了不人。跑道上有很多夜跑的學生，當然也有人在散步。投燈明晃晃的，把整個場照得燈火通明，喧鬧非凡。

餘皎一直被鐘霈牽著。

他們圍著場一圈一圈的走。無數的學生跑著從他們邊經過。

餘皎開心地說個不停。

說今晚的貓咪老師很可，說今晚的飯很好吃，說今晚的星星很多，說今晚的鐘先生很好看。

最後那句話，鼓起了很大勇氣說的。鐘霈卻好像沒什麼反應，禮尚往來了一句「你也很可」。

嗯，這樣也足夠開心了。

看著鐘霈牽著的手。很大，屬於他的溫度源源不斷通過這雙手傳過來，即使今天晚上秋風很涼，也不會讓覺得冷。這雙手在夢裡曾經千次萬次，在現實中，卻是第一次牽著。

兩個人默默走著，氣氛看起來剛剛好。

鐘霈卻忽然打破了這樣的沉默。

他問餘皎：「你最近工作有遇到困難嗎？」

餘皎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噗一聲笑了出來：「鐘先生，我們在約會。」笑得促狹看他，「這種時候不用沒話找話。」

於是他們沒再說話，繼續走著。

餘皎抬頭看天上，今晚的夜很晴朗，沒有月亮，但是繁星滿天。夜就是一塊深藍的畫布，不知道是哪位冒失鬼把料噴到了上面，於是就有了漫天的星星，在天空一閃一閃。

在這樣的夜下，餘皎莫名想提起很多關於大學的事。

「我的大學，好像從來沒有這樣抬頭看過天。」餘皎說。

鐘霈回想了一下，他的大學時早就過去很久，他已經記不清什麼了。但他說：「我也沒有。」

「我一點也不喜歡我的大學，也不喜歡我的專業。」餘皎繼續說著，「我其實很喜歡日語，當初考研，是想考去學日語的。」

鐘霈低頭看，只能看到低垂的腦袋，看起來茸茸的，像一隻小。

他想鼓勵：「現在學，也不晚的。」

「真的嗎？」餘皎抬頭來看他，他們的視線在半空中匯。

鐘霈的表看起來很認真，他點點頭：「不晚的。」

餘皎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也點點頭：「嗯，不晚。」複而低頭走。

鐘霈說：「想學就去學吧。」

餘皎沒再回答。

這個時候秋天的晚風已經很涼，風卷起的子，也卷起的頭髮，像是調皮小孩的惡作劇，又像是人的輕。

活力熱的學生爭先恐後從他們邊跑過，留下一串串歡聲笑語，又遠遠甩下他們，跑到紅塑膠跑道的那頭。

四面八方的投燈把打到他們上，莫名有一種迫，像是在昏暗的審訊室裡，犯人被一盞檯燈照著。

可夜是那麼溫，星河漫天。

餘皎永遠都忘不了那天。

記得鐘霈說：「不晚的。」

記得鐘霈說：「想學就去學吧。」

記得鐘霈牽著的手。

記得，那晚沒有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