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旭日東升,朝霧漸漸散開時,能夠得見自己的心上人,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前提是心上人邊沒有那個讓自己討厭的人。
石飛仙從未發現自己竟然如此討厭班婳,們兩個本可以沒有多集,可是班婳為什麼一次次的靠近容伯爺?容伯爺為母守孝三年,又為父守孝三年,再后來唯一的兄長也病逝,偌大的安伯府便留下了他一個人。
陛下喜他才華,又憐他年紀輕輕便喪盡家人,所以沒有讓他降等襲爵,仍讓他襲了伯爵位。
石飛仙心疼安伯這些過往,雖然他平日總是風度翩翩,說話做事讓人如沐春風,但是遇到這麼多的傷心事,又怎麼可能一點都不難過,容伯爺……只是用微笑來掩飾而已。
經常想,若是能與容伯爺生活在一起,該是多麼好的一件事。
但是這會兒就不那麼好起來了,面無表的看著不遠那對騎著馬的男,盡管兩人之間保持著半個馬的距離,但是在石飛仙看來,這個距離已經讓不安了。
“停車。”掀開簾子,扶著丫鬟的手走了下來。不相信,就站在這里,容伯爺還會看不見。
朦朧中看人,人會顯得更,班婳看著弱弱站在那兒的石飛仙,忍不住讓馬兒停了下來,讓自己多欣賞一會兒人。
見停下,容瑕笑問:“郡主,你怎麼忽然停下了?”
“我在賞景,”班婳眨了眨眼,“翩若驚鴻,宛若仙人。”
容瑕順著的目看過去,看到了站在樹下的石飛仙,對方穿著一襲淺綠衫,上披著一件素銀披風,看起來有種人不勝的。
“白茫茫一片大霧,景在哪兒?”容瑕收回視線,淡笑道,“郡主這是戲耍容某?”
班婳詫異地看著容瑕,這是真不把石飛仙放在眼里?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笑容溫和,任天下最挑剔的人來看,也在他上挑不出任何病,笑了笑:“伯爺真有意思。”
把二皇子迷得神魂顛倒的石飛仙,在容瑕眼里,竟然跟白茫茫一片大霧沒有什麼差別,這實在是有趣,太有趣了。
兩人正說著話,石飛仙已經帶著丫鬟往這邊走了過來:“容伯爺,班郡主,真巧。”
班婳覺得,石飛仙看自己的眼神可一點都不像是“好巧”的樣子,更像是“你這個礙事的怎麼在這”,不過向來不是在乎這些事的人,所以對石飛仙略點一下頭后,便沒有說話。
話不投機半句多,沒興趣在一個男子面前跟另外一個人表演姐妹深,有時間還不如多瞅男子幾眼。
長得好看的男人,總是值得讓人多看兩眼的。
“石小姐。”容瑕騎在馬背上對石飛仙行了一禮,“不知石小姐去往何?”
石飛仙回了容瑕一個萬福禮:“今日兄長陪我去禮佛,不曾想竟在這里遇到伯爺。”語氣一頓,目掃過班婳,“伯爺與郡主這是出去游玩過麼?”
班婳扭頭對容瑕道:“容伯爺,我等就不打擾你與石小姐聊天了,先行一步,告辭。”
“在下與班郡主只是巧遇見,”容瑕拍了拍下的馬兒,“石小姐,告辭。”
石飛仙勉強笑了笑:“慢走。”
看著容瑕跟著班婳一起離開的背影,地著手帕,才讓自己臉上的笑容仍舊溫婉如花。
“容伯爺,”一個黑男子騎在高頭大馬上,對容瑕抱了一下拳。他目落到班婳上,“班郡主。”
班婳看著這個男人,歪頭想了一會兒:“石公子?”
最近京城很流行穿玄錦袍嗎?一個謝崇安還不夠,現在又出現了一個石晉。
石晉繃的臉略有些緩和:“正是在下,班郡主安好。”
“你不是去西北大營了?”班婳對石晉這個人還有些印象,因為他在一眾貴族子弟中,騎功夫最為出眾,甚至有人還曾夸他有靜亭之風,所以班婳記得他。
當然這個靜亭之風不是指父親,而是的祖父靜亭公。
“家母有疾,為人子又豈能在外讓母擔憂,”石晉朝皇宮方向抱了抱拳,“幸得陛下垂憐,在下領了衛尉寺卿一職,得以與家人團聚。”
難怪石飛仙去禮佛,原來是石太太不好了。
“原來如此,”班婳不回禮道,“祝令堂早日康復。”
“多謝郡主。”石晉見班家父子慢悠悠的趕了過來,又對他們兩人行了一禮。
石家與班家就是傳說中的對照組,一個是為朝廷盡心盡力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典范,一個是游手好閑招貓逗狗的貴族,所以兩家之間并無多來往。
班淮雖然在朝中領了一個差事,但那是拿俸祿不干事的閑差,而班恒更是連一個閑差都沒有,所以三人之間沒什麼話可說,互相見禮后便大眼瞪小眼了。
石晉忍不住又看向了班婳,著鵝黃騎裝,外披杏黃披風,頭發梳作男子發髻的模樣,但卻用一頂極其華麗的金冠束著,額間描著一朵艷紅的五瓣花,整個人看起來鮮活極了。
“兩年多時間不見,郡主風姿更勝往年。”這句話說出口以后,他驚覺有些唐突,當即便轉開話題道,“晨霧冷,請郡主早些回府,在下告辭。”
“石大人真是宅心仁厚,”容瑕微笑著對石晉抱拳道,“石大人請。”
“靜亭侯請,安伯請,郡主、世子請。”石晉騎著馬兒退后半步,示意對方先過。
看到他這番作,容瑕臉上的笑意便未有過變化,“石大人告辭。”
他轉頭看向班婳:“郡主,走吧。”
班婳點了點頭,對石晉笑了笑,雙一夾馬腹,馬兒便小跑起來。
“兄長,”石飛仙坐在馬車里,掀開窗簾看向旁邊騎馬前行的石晉,猶豫了一下道:“你跟班郡主很?”
兄長向來寡言,剛才竟與班婳說了好幾句話,難道世間男子看到容艷麗的子,都會變得不像自己嗎?兄長如此,連……容伯爺也是如此。
石晉略搖了一下頭:“我見與你同齡,想來日后來往的時間多,便多說了幾句。”
石飛仙想說自己一點都不喜歡班婳那個人,也不會跟有什麼來往,可是又怕這話說出來,兄長會覺得失禮,便把這話咽了回去。
安伯府與靜亭侯府相隔著一段距離,所以大家同行一段路以后,便各自回了府。
當天剛吃過午飯,班婳就聽到下人來報,安伯府上來了人,還送了好些東西過來。班婳趕過去一看,發現院子里擺著好幾箱上好的皮子,火狐皮,白狐皮,每一張皮子都完好無缺,更沒有一雜。
“姐,這些皮子可是花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班恒湊到班婳邊,“安伯這人太大方了。”
“是啊,連人家安伯都這麼大方,你什麼時候買個值錢的東西送給我?”班婳對班恒翻了一個白眼,“你可是我親弟。”
“我要不是你親弟,你能拿銀子給我花嗎?”班恒腆著臉笑,“那我這不是沒錢嘛。”
為侯府世子,平時跟幾個朋友出去玩,時不時還要到他姐這里打秋風,這是即便說出去也沒有人相信的心酸。
班婳打開一口放在最上面的小箱子,里面放著一整套紅寶石首飾。拿起盒子里的便簽看過以后,便把盒子收了起來。
“姐,安伯這麼大方,我心里有點不踏實。”班恒看著那一盒紅寶石頭面,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安伯打著給他送禮的名號,送的東西卻全是給他姐用的,這心思是不是有些……
“知道這套首飾原本是準備送給誰的嗎?”
“誰?”
班婳把便簽放到班恒手里:“自己看。”
班恒看完以后,才唏噓了一把。這安伯也不容易,十五歲喪母,十九歲喪父、喪兄,大嫂也改嫁了。這套頭面本是他準備送給兄嫂的,結果父兄沒了,大嫂回娘家改嫁,這套頭面也就放著了。
話說得好聽,寶石配佳人,只怕是不想看到這些傷心之,便跟這些狐皮一起送了過來。
晚飯前容瑕收到了來自靜亭侯府的回禮,一張點心方子,兩盒點心,以及……一匣子書。
據說已經失傳的《東海記》手抄本,抄書人是一百年前非常有名的大才子。
失傳已久的《西行起居注》孤本。
傳說中看完整本書便猶如行了萬里路的《北旅記》孤本。
還有……《南柯夢》?!
天下才子做夢都想看一眼的《南柯夢》?!
容瑕拿著這四本書,覺得自己仿佛捧著一座金山。
朝上那些瞧不起靜亭侯的文臣們,知道……靜亭侯府的藏書如此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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