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夜空中不見毫月,烏云沉沉,偶爾有閃電一劃而過,照亮了整個皇城。宮門已是下鑰,偌大的皇宮里安靜得有些沉悶。
一抹青人影自黑暗中走出,他旁邊站了個侍,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打著傘。
“萬公公,今個兒晌午時分寧昭儀去了幽寒宮里。”
萬海全的手里捧著個紅木雕花托盤,聽到此話,他微微沉片刻,方道:“寧昭儀的子向來如此,如今正值圣寵,行事跋扈些也是難免的。只不過……”頓了下,萬海全又道:“葉才人畢竟是葉家的人,現在雖然失寵了,但也難保他日會不會東山再起。我萬全海侍候了陛下這麼多年,也從未見過陛下對哪個姑娘如此上心過。況且……”
小永子豎耳傾聽。
萬海全卻是嘆了聲,說道:“這雪恐怕要下個好幾日了,小永子你地送幾床棉被去幽寒宮。”
小永子說道:“公公真聰明,此時雪中送炭,他日葉才人東山再起也定然不會忘記公公的這份人,即便沒有,橫豎也虧不到哪兒去。”
萬海全瞅了他一眼,只道:“有些話藏在心里頭便好,去吧。”
小永子說:“多謝萬公公教導,奴才一定謹記心中。”
書房里仍然點著燈,兩個侍衛守在了書房的門口,還有個侍在門邊踱步,見到萬海全回來,侍松了口氣,低了聲音道:“萬公公,您總算回來了,下回沏茶的活兒就給奴才辦吧。陛下用慣了您,奴才干活實在是干得心驚膽戰。”
“真沒出息。”萬海全低斥了聲,眼角的余一瞥閉的屋門,“你下去吧。”他捧了紅木雕花托盤進了去,打起簾子后,便見到一道悉的明黃影坐在書案前埋頭批閱奏折。
萬海全擱下托盤,將上好的白釉富貴牡丹紋案茶杯遞到元平帝面前,“陛下,這會天冷,喝口茶暖暖子吧。”
元平帝道:“還是你心細。”
說罷,元平帝接過茶杯緩緩地喝了口熱茶,元平帝又道:“萬海全呀,這宮里頭沏茶手藝最好的非你莫屬。”
萬海全說道:“能得陛下喜歡,是奴才的福氣。”
萬海全侍候了元平帝這麼多年,多多也能揣出皇帝的心思,尤其是現在元平帝兩道濃眉微挑,眼里有幾分笑意,一看便知心不差。
他在心中醞釀了一番,遲疑地道:“陛下,奴才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元平帝道:“有話便說。”
聽到元平帝這般語氣,萬海全便知此時此刻的陛下心定然是極好的,他說道:“陛下吩咐了讓葉才人在幽寒宮里閉門思過,任何人不許探,可今日晌午時分寧昭儀卻去了幽寒宮一趟。”
元平帝不以為意。
寧昭儀會去幽寒宮鬧事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以寧昭儀的子,想必接連幾日都會去幽寒宮里糾纏葉才人。元平帝慢悠悠地道:“無妨,只要不鬧出人命來,要使小子便由得去。”
萬海全道:“葉才人子薄弱,如今正值寒冬,恐怕不需半月葉才人就支撐不住了。”萬海全心里不有些擔憂,瞧陛下這般模樣,似乎真的不再對葉才人上心了。
元平帝冷道:“那就由去。”
見元平帝如此,萬海全也知此刻不宜再為葉才人說好話了。萬海全連忙噤聲,默默地退到一旁。
恰好此時,殿外有驚雷炸響,轟隆隆的,仿佛整個天地都在為之抖搖晃。
元平帝側目去,萬海全靈敏地推開窗子,寒風夾雜細雪卷來,吹了元平帝的鬢發。低垂的夜空中竟有蟒蛇般大的閃電一劃而過,整個夜空亮如白晝,甚至還能清晰地看到飄下來的白雪。
又是一聲驚天轟雷響起。
元平帝的眉頭微蹙。
萬海全道:“陛下呀,實在是異象呀。過往數十年里奴才都沒有見過下雪天打這麼大的雷,可需傳召渾儀監的劉監正過來?”
元平帝道:“不必,若當真有異象,渾儀監自會前來稟報。”
說罷,元平帝又繼續批閱奏折。
萬海全也無聲地退到一旁。一刻鐘后,有侍站在簾外給萬海全遞了個眼,萬海全認得是寧昭儀邊的李福。他不聲地看了元平帝一眼,悄悄地出了去,李福在萬海全耳側低聲道:“萬公公,我們小主怕打雷,今夜的雷這麼大,我們小主都嚇得睡不著了,還請萬公公賣個面子給我們小主……”
如今寧昭儀風頭正盛,且陛下看起來也十分寵寧昭儀,大有之前葉才人之勢。之前的葉才人是要星星便摘星星,要月亮便摘月亮的,現在寧昭儀想要陛下陪一陪,想來也不是難事。
萬海全道:“李公公稍等片刻。”
只不過萬海全卻沒有料到元平帝聽罷,竟是不耐煩地一擺手,說了句:“多事。”復又埋頭批閱奏折,毫沒有離開之意。
萬海全心道:看來陛下對這位寧昭儀也不見得有多上心。
夜空里接二連三地響起數道轟雷。
冷寂的幽寒宮里,葉凝蜷在榻上的一角,冷得渾咯吱咯吱地發抖。用力地挲著雙手,呵了一口又一口的熱氣。
幽寒宮里沒有鋪地龍,一夜殿里就寒得好似冰,就連呵出來的熱氣瞬間也變冷了。
素紅抱了棉被進來,裹在了葉凝上。
使勁著葉凝的手,心疼地道:“萬公公給我們送棉被來了,小主,一定是陛下的意思。陛下始終是心疼小主的。要不然也不會在這雪天里給小主送棉被了。”
葉凝裹了棉被,冷靜地道:“若是他真的心疼我,就不會只送棉被過來了。無需細想便知這只是萬公公一個人的意思。不過也不枉我平日厚待于他,這份人我若有出去的機會一定還他。”
皇帝現在恐怕是連見也不想見吧。
都說人心海底針,可皇帝的心卻比海還要深,他的心思永遠難以捉。
素紅輕嘆一聲。
葉凝道:“睡吧,明日還有場仗要打。”寧昭儀今日雖然被自己恐嚇回去了,可是以的子定然會不服氣,明天不了會過來一趟的。
見素紅面上擔憂的神,葉凝又道:“素紅,你放心,只要葉家仍在,你的主子就死不了。總有一日,我會離開這里。”
葉凝從來都不是委曲求全的人,遇到困境也定然要迎難而上。即便是雷劈下來了,也要撐住!
元平帝批閱完奏折后,已是深夜。殿外的轟雷聲也越來越小了,萬海全給元平帝披了黑虎皮大氅,殿外有龍輦在候著。
若干宮人抬起龍輦,往皇帝寢宮行去。
經過花園上的月牙橋時,冷不丁的一道轟雷劈了下來,正中元平帝的龍輦。元平帝只覺眼冒金星,渾搐了幾下,平日里高大拔的軀麻溜地從龍輦上滾了下來。
一群宮人驚慌得不知所措,皆是你我我他的,神恐懼極了。
萬海全回過神來,厲聲喝道:“慌什麼慌,還不快扶起陛下!你,馬上去傳太醫!還有你,馬上去稟告太后娘娘。另外此事誰都不許聲張,否則灑家就要了你們的小命。”
陛下登基不過數年,朝綱依然不穩,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今夜皇帝被雷劈了,定會在里面大做文章。
到時候……
萬海全神一凜。
作者有話要說: 萬公公呀,皇帝以后謝你給他送棉被的!
(┳_┳)話說新文寫得有點卡,估寫著寫著就不卡~~大家不要養呀,追文也很樂趣嘛~~近期我有兩本書快要上市,到時候會不定期搞個活神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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