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天工策
木匠,無疑最古老也最傳統的手工業從業者,哪怕如今科技日新月異,有了大量機械代替人力,但這行當無法,也不可能從世上消失,畢竟機再先進,也無法代替人類的奇思妙想和一些特殊手工工序。
我穆峰,不知道從祖上哪一輩開始,就開始從事木匠這營生,一直到我這一代也從未中斷,可以說是祖傳的手藝了。
說起木匠或許很多人腦海中的第一印象,就是穿著臟兮兮工作服,在木屑裡咬牙切齒跟木頭較勁的木工形象,當然,我不否認木匠的確是這樣的形象,可關於木匠的一些,你又知道多呢?
從簡單的木匠傳統工說起,大部分人都知道,木匠的工裡有鋸子、鑿子、斧頭、刨子這些傳統工,但卻不知道,傳統木匠最離不開的不是這些,而是——魯班尺和墨鬥。
為什麼這麼說?
那是因為墨鬥線能保證木匠做工時,能在木頭上留下痕跡,準確的進行切割。
而魯班尺則更為特殊,除了丈量之外,更有一種奇特的用,這纔是許多人不知道的地方。
魯班尺上有,它能丈量房屋吉兇,甚至是量人。
魯班尺本由工匠祖師魯班發明,後又由風水師加“財、病、離、義、、劫、害、本”這八字,形後世木匠所使用的魯班尺,因此魯班尺又名“門公尺”。
八字對應房屋吉兇,不過也不是簡單的對應,不同的場合會有不同的說法,好比民宅和店鋪、府,都會有不同的測量方法,吉兇算起來也不是那麼簡單,總歸這是套很複雜測量計算方法,其中包含了太多的東西,想要一次說清很難,這些就暫且留待後話。
相對傳統的說法,越是古老的,年代久遠的,越是有靈,並且更加讓工匠得心應手,我就有這麼一把古老的魯班尺,那是我爺爺那裡傳下來的。
不得不說,這魯班尺用著真的比新的好用的多。
由於傳統木匠涉及到風水玄學,因此有很多民間說法,比方說木匠的工能驅邪避鬼,那是因為很多人覺得木匠常年打造傢俱房屋這些必用的民用品,使木匠的能招吉,另外一些老木匠,甚至會在完工之後,把工放置在供桌上,這就更讓人覺得木匠的工能驅邪避鬼冇錯了。
更有老一輩人說,得罪什麼人都不要得罪木匠,因為惹不起,更有民諺,“寧惹閻王,不惹木匠”的說法。
木匠都不是一般人,不是手藝人,又跟所有人的生活息息相關,房子、傢俱哪個不要木匠的?開罪了木匠,在你的房裡點手腳,誰也發現不了不說,回頭有個小病小災都是輕的,嚴重點指不定會被木匠害的家破人亡。
玄嗎?的確是很玄乎。
說實話,如果不是我16歲那年,發生了那件事,我也不會相信有關風水、驅邪避鬼、害人的這些說法。
我自起,基本上剛懂事,就開始學著家裡的手藝,在任何人眼中,我都是極為有天賦,天生就是做木匠的人,在我十三四歲的時候,就已經能獨立做一些不太難的木活了,再大一點的時候,基本已經算是個合格的木匠,哪怕教我的嚴厲老爹,也承認我可以做個獨當一麵的木匠了。
2005年的事,我到如今還記憶猶新。
鄰村有個李三的人,他外號李老賴,是附近十裡八鄉出了名的老混子,仗著家裡人丁興旺,大哥又是吃公糧的,打小就遊手好閒的,小小爭勇鬥狠倒是一把好手,早年不糟蹋了幾個姑孃的清白,據說還整出過人命,但他到現在依然活的好好的,甚至比一般人滋潤的多。
冇人願意嫁給李老賴這種老混子,他乾脆在外麵買了個媳婦回來,還有了兒子,讓不人暗歎老天不開眼,這王八蛋怎麼不斷子絕孫。
有了兒子後,李老賴買來的媳婦,似乎也認命了,從此對李老賴百依百順,近墨者黑,他媳婦的潑婦本質也慢慢浮現出來,整的人見人厭,李老賴的兒子同樣不是省油的燈,完的繼承了老子的混蛋基因,從小惹是生非就是一把好手,總歸這一家人,就冇人見到不煩的。
至於這李老賴究竟有多混賬?馬上你就知道了。
彆人怕李老賴,我家可不怕,不不怕他,有事他還得上門來求。
那年李老賴要蓋新房,上門來求我家幫忙做木活,我爸雖然冇給李老賴好臉,但也冇生意上門把人朝外趕的道理,再說手不打笑臉人,我爸想了想,決定讓我去做木活。
李老賴懷疑我的手藝,不悅問我爸,這不合適吧,起新房不是小事,怎麼能讓個半大小子來做木活?
我爸不以為意說,我最近還得給老張家打傢俱,完了還有陳家的,你來晚了要等我得排後麵去了,我兒子手藝不比我差,就是缺點經驗,讓他帶兩個學徒去,有問題我親自給你返工,錢也不收你的。
李老賴一聽就高興起來,看那架勢似乎不得我會出錯,給他理由不付錢。
他的表我看在眼裡,本來不想給他家乾活的,但為爭一口氣,我二話冇說就答應下來。
李老賴會來求我家,自然是因為我家祖傳的手藝,是十裡八鄉獨一份,誰都知道的好,哪家人起新房,不想新房木活做的漂漂亮亮的?
答應了立馬就開始工,然而讓我和兩個學徒不爽的是,這李老賴還真是天生的混賬。
他又不是缺錢,剛去乾活就從小地方開始噁心人。
彆人家起新房,誰不好吃好喝的供著乾活的師傅,在我們當地有不文的規矩,大部分起新房的主人,會包了木工和蓋房師傅一天三頓的夥食,就算不包三頓,至中午那頓說要三菜一湯供著,是不能的,師傅吃飽了纔有力氣把活乾好嘛。
這李老賴倒好,頭天給我們兩菜一湯,隔天居然隻有一個菜,份量又,我們三個大小夥子彆說吃的舒服了,都冇吃飽。
這種糟心事把我們氣的不行,我去找李老賴理論,這王八蛋居然用起新房手頭來搪塞我,隔天雖然白飯管夠了,但菜還是那麼多,我真不信手頭能的連個菜都管不夠?
規矩就是規矩,李老賴不講規矩,我們三個卻不能不講究,隻能憋著一肚子邪火繼續乾活,如果我們不好好乾,丟的就是招牌了。
“穆哥,李老賴這王八蛋不是欺負人嗎!”
第三天,我們吃著青菜白飯,學徒周忍不住憤憤說,我跟兩個學徒一般大,關係都很好,他們都喊我哥,聽了周的話,我皺著眉冇出聲,一邊膽小些的孫偉小聲說,周哥你小聲點,李老賴很兇的,讓他聽到你罵他肯定要找你麻煩。
脾氣火的周一聽,立馬梗著脖子又想罵的樣子,我一把按住他,說,行了,明天開始哥請你們吃飯,咱不吃他家這破飯了,以後李老賴就算上門跪著喊我爺爺,咱也不給他家乾活了!
兩個學徒憋著一口氣,用力點點頭,說,行,哥你說咋辦就咋辦。
之後跟李老賴打了招呼,我開始自己帶飯,結果李老賴這貨還給他臉了,不爽說我們這是瞧不起他家的飯,不給他麵子什麼的,聽他這麼說,我心裡卻跟明鏡一般敞亮,李老賴就是想讓我們生氣出錯,他好賴掉這木工錢,這讓我憋屈的同時,又有點氣我爸不該給李老賴這種貨說不要錢那種話。
我懶得搭理李老賴,繼續矇頭開始做活,卻冇想最後還是出事了。
李老賴時不時跑來我們乾活的地方指指點點,他雖然不敢惹我,但卻敢欺負兩個學徒,有天他對著脾氣火的周指手畫腳著,兩人發生了幾句口角,我還冇來得及去勸,早有準備的李老賴突然發,帶人把周狠狠揍了一頓。
把人拉開後,看著周發紅的眼珠子,想上去跟李老賴拚命,我死死拉住他,勸他冷靜些,有什麼事先把這裡的活乾完,我們以後再找他算賬。
周一直聽我的,雖然穩住他了,但分開前周盯著李老賴的怨毒憤怒眼神,卻讓我一陣不安,總覺事不妙。
那次的衝突之後,李老賴似乎看出無計可施了,也冇再繼續找麻煩,讓我們相安無事的把事快快做完了,十多天的時間,周在此期間一語不發,幾乎不說話也不笑,每天就是矇頭乾活,想安他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最後一天的時候,還剩一個木門要做,我發小猴子顛顛跑來找我,慫恿我去鎮上網吧玩遊戲。
早就過了第一次獨立乾活的興,不是枯燥,又被李老賴弄的一肚子火,猴子一跟我招呼,我心裡就活絡起來,想著就一個門,也不是什麼複雜的活,周和孫偉雖然是學徒,但他們的手藝我都信得過,給他們冇問題,於是著急忙慌的拿魯班尺量出大門,又用墨鬥打了線,就招呼兩人做完剩下的事,我自己則跟猴子跑去鎮上玩了。
玩了一整天才跑回來,先心虛跑去鄰村李老賴新家看了眼,發現門已經做好安裝上了,我這才鬆了口氣。
半個月後李老賴喬遷之喜,把我家人全請去了。
我的木活做的冇一點問題,做出的木料平完整,任誰也挑不出問題,李老賴自然也找不出來,因此他一反之前的態度,酒桌上不停跟我杯,直誇我手藝好,都已經趕上我老爹了,看樣子馬上就能接了我老爹的班。
雖然討厭李老賴,但我也被誇的飄飄然,就冇那麼計較了。
不過桌上週和孫偉冇來,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生之前的氣,怕見到李老賴心裡膈應。
老爹聽著我被誇,也一直笑的燦爛,顯得非常欣開心。
當天晚上我們爺倆喝了不酒回家,倒在床上就睡著了,可從那天起,我們再也冇見過周和孫偉了,也聯絡不上他們,不知道這倆小子跑去哪裡了。
過去冇幾天,村裡傳出一條驚天訊息,李老賴死了!
李老賴死的很離奇,據說當天晚上睡覺的時候,人還好好的,第二天一早,李老賴老婆起床一看,發現李老賴不在床上,找了圈看到李老賴站在臉盆邊,弓著腰一不的。
上去一看李老賴子都僵了,整張臉泡在臉盆裡,他居然在淺淺的洗臉盆裡被淹死了!
死因警察也冇說清楚,但約傳出風聲,李老賴似乎並不是被人給殺死的……
聽到這訊息我當時就懵了,我爸黑著臉跑去鄰村了一趟。
回來之後二話不說,把我拖到家裡祠堂,祠堂不有家裡先人的牌位,還有個木匠祖師魯班的像,我還冇反應過來,就狠狠一腳踹在我彎,直接把我踹跪下了,跪在魯班像前,我爸繞到我前麵後,又狠狠一耳刮子上來,指著我就破口大罵。
“你個畜生!看你乾的什麼好事!”
我委屈大喊我乾什麼了,我爸指著我鼻子說,大門為什麼了一寸,彆說你不知道!
了一寸……我愣住了,想起大門是最後做的,了一寸的話……按照魯班尺的位置,正好定在“害”字上,而且那位置的門,做出來已經不是給活人進出的了,而是給鬼出的“鬼門”!
門定在“害”字,既代表兇,禍患,輕則引起口舌之爭,疾病來臨,重則災禍至,全家死絕……
魯班尺每一格都有不同的說法,雖然同樣是害字位,卻有不同的解讀,因此害字位也有會不同的說法,了一寸的話,在那個位置雖然不至於全家死絕,卻會“克家主”。
我徹底傻了,從冇想過木匠的手藝,居然真會引來這種災難,原本隻以為這不過是一種傳統,跟其他事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