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沒想到, 他的一句“下回還”，竟然是半年之后。

出績那天，張兮兮地蹲守。

過了0點就能查分數。

到點，查了查自己的分數, 581分。

這個績對于萬年學渣的小姑娘簡直是意外之喜。

語文跟英語績不錯, 數學一直是瘸科目。

這次竟然破天荒地考了高分。

仔細想來, 大約是裴三哥哥給的那些標注的考試卷出了力。

基礎分拿到手, 多檢查幾遍基礎, 中等的盡力做, 難度較大的適當做。

該舍棄絕不留。

與以往撿了芝麻丟西瓜的做題方式完全不同。

查詢了清大院往年的分數線，大致在576左右。

581算是過線了的。

班主任張念第一時間給媽媽打來電話, 聽上去格外興，“蘇這次發揮的不錯, 考試前我還一直擔心小姑娘數學會扯后，沒想到能考出歷史新高，值得表揚。”

眉喜笑開：“這還是您跟諸位老師悉心教導，趕明兒擺了謝師宴，您可一定要賞。”

“一定一定。蘇媽媽，那就這樣啊, 我給其他學生去個電話。”

“張老師您忙。”

“行，那您關注一下排名，今年高考難度比之以往程度有所降低，大家考得都還可以。蘇媽媽記得關注一下排名。”

“謝謝您。”

……

蘇握著手機躲在衛生間。

劃開手機，翻了通訊錄。

裴時瑾的號碼已然不在列, 來自眉的杰作。

甚至高考前就把的手機卡換掉。

好在知道會有那麼一天, 對他的手機號爛于心。

指尖在按鍵上輕點, 輸。

想第一時間分給他。

告訴他, 也許能去自己心儀的學校了。

想謝他。

臉頰微微泛紅，指尖也跟著抖。

按下一排數字，撥出時，又變得猶豫起來。

與他相隔一萬公里，十二個時差，仿佛連距離也變得遙不可及。

裴三哥哥現在忙什麼？

會不會打擾到他？

他會記得嗎？

會不會早就把忘了？

為什麼這麼久了也沒聯系過？

轉念一想，又覺得好笑。

人家憑什麼要聯系呢？

之于人，只不過是個“朋友的妹妹”，僅此而已。

小姑娘向來灑，想明白這點心里雖然酸得不行，并沒有過度糾結。

這時，眉的聲音自外頭傳來，“蘇蘇，你查了排名嗎？”

忙收回手機，揚聲道：“還沒。”

眉：“趕查查排名。我去找教育上的朋友也打聽一下。”

“哦。”

不多時，宋燕丞來了電話，“小鬼頭，哥哥查了績，考得不錯。”

男人聲音爽朗，那頭風聲四起，像是在機場。

“我家小姑娘果然爭氣，說吧，想要什麼禮哥哥買個你。”

“禮就算了吧。”

“怎麼？怕哥哥送不起？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哥哥也給你摘下來。”

蘇握著手機抿了抿紅，暗自腹誹：那我想要的你還真給不起。

“行了，等著哥哥寄禮給你。”

他那邊可能要登機，蘇手機，心里頭張的不行。

在他掛斷電話之際，小小聲住他，“哥哥。”

宋燕丞一頓，笑問：“怎麼？想好要什麼？”

想問。

裴三哥哥是不是很忙。

他在做什麼？

他是不是還在吃那些齁死人的蛋糕？

他是不是還是應酬多多。

他有沒有好好休息？

話到邊，又強行忍住。

“……沒什麼。”

烏黑水潤的眼暗了暗，隨后又滿復活。

算了。

隨隨便便人的狗男人，大魔王。

才不稀罕他。

小姑娘乖乖地道了別：“哥哥晚安。”

宋燕丞掛完電話，疑地挑挑眉，周澤晏從后過來，勾著他肩頭，“給小不點兒打電話啊？小朋友考得怎樣？”

提到這個，宋燕丞頗為得意，“我家的小孩兒必須優秀。”

“喲，你當初被保送都沒這麼嘚瑟。”

“那能一樣？你沒養過小孩兒懂什麼。”

“打算給小不點兒送禮？送什麼？”

“手鏈吧。”

周澤晏一臉懵地瞪他，“送啥？手鏈？？”

宋燕丞濃眉輕蹙，答得理所當然：“小姑娘不都喜歡這玩意兒？還別說，前幾天我剛從裴三那兒贏了顆鉆，找工匠切割了做手鏈剛剛好。”

周澤晏奇了，“你竟然能從大魔王手里贏東西？還特麼是顆價值連城的鉆？”

宋燕丞黑眸微瞇：“你什麼意思？我不能贏他？”

周澤晏：“……”

能不能贏你心里沒點兒數？

“行吧，我也覺得他可能放了水。”宋燕丞滿不在乎地笑笑。

不期然的就想起跟裴時瑾打牌時，贏了后，這人直接丟過來一顆前段時間拍的那顆鉆。

宋燕丞承認，他當初真就驚呆了。

“裴三，你沒開玩笑吧？玩這麼大？”

斯文矜貴的男人不不慢地抿著紅酒，抬眼看他，似笑非笑：“不行？”

知道這人賺錢能力逆天，這些小玩意兒對于巨無霸的安和集團連九牛一也算不上。

但也明□□鉆的稀缺，尤其這種純度。

他掂了掂手里那顆鉆，嗤笑：“我要這玩意兒做什麼？我又不是人。”

男人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慢條斯理道：“小朋友們不都喜歡這東西？”

沒說小姑娘們，也沒提人，單單就說了個“小朋友們”。

要不是那個“們”指的是復數，他都以為這人有特指。

說到底，還真就是。

這麼珍貴的玩意兒，當然要送給最珍貴的小姑娘。

沒誰比他家小姑娘更珍貴。

他仔細打量著這顆鉆，品相，純度都是上乘。

只是這玩意兒做什麼比較好呢？

正苦惱著，優雅喝著紅酒的男人輕飄飄提議：“做條手鏈不錯。”

宋燕丞猛然醒悟，剛想夸他。

就又聽他輕輕地笑著，漆黑深邃的眼睛直勾勾著他，妖孽一樣。

“雕刻一朵小玫瑰，需要我出設計圖紙給你麼？”

宋燕丞：“……”

……

這人幾百年都不再畫筆，源于他那個天才畫家母親的瘋批子。

沒想到這會兒竟然主提出這個要求。

回想到這里，宋燕丞約覺得不太對勁，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兒，索也就沒往深里想。

周澤晏：“說到裴三，他最近都忙什麼？”

“還能干什麼？應酬，版圖擴張，順帶天天去‘拜訪’我家老爺子。”

周澤晏：“他天天去？老爺子肯見？”

“你覺得呢？”

宋燕丞都有點心疼某人了，那麼驕傲的男人不厭其煩地去“拜訪”老頭子，是塊鐵都融化了。偏偏老爺子那顆心兒就是顆金剛石。

周澤晏調笑：“我以前一直以為裴三會勾引小不點兒。”

“？？？”

“老爺子那麼疼小不點兒，又分開這麼多年，疼之余疊加愧疚。只要小不點兒開口了，老爺子絕對不忍心拒絕吧。”

周澤晏非常專業地分析，“你想，以裴三那個不擇手段的子，他是那種放著現方案不做，而選擇一條荊棘之路的男人？”

宋燕丞于我心有戚戚焉。

這倒是。

這麼看，那人多還是有點良知的，沒隨便小姑娘。

宋燕丞對裴時瑾雖說帶了點莫名的崇拜，卻從沒想過這人跟他家妹妹有什麼關系。

且不說安和集團那種大集團，家里事事兒的，極不好理。

裴安和三任太太，無一善終。

裴時瑾的母親蘇辭更是以滿級開局，悲慘收場地丟失了所有。

一個天才畫家，年名，曲終人散之際，落得什麼下場。

小姑娘子單純，那種大家族還是為妙。

更別提裴三這人對本不上心，所謂的“溫的殘忍”用來形容他再合適不過。

小姑娘跟他在一塊，簡直就是新手誤滿級村，妥妥地要被吃的一口不剩。

裴三若是刻意勾引誰，還真沒人能抵擋。

幸而目前來看，他似乎沒這個意思。

宋燕丞心里煩躁，語氣不由得重了，“誰知道他心里怎麼想的？他這人心思太難猜了。”

周澤晏點頭，表示認同，甚至發出唏噓的喟嘆：“咱們得慶幸跟這人不是商業對手，不然真就被他整的媽都不認。”

“你指的是蘭科集團的方董？”

周澤晏：“是啊。以前我一直以為，蘭科方家那個大小姐一口一個‘學長’的，多跟裴三有點，誰知道這人二話不說就給人家里的半數權吞的一口不剩。”

宋燕丞對于這種結果一點不意外，他意味深長地笑笑，“可能不知道，裴三這人最討厭‘自作多’，不管是男人或者人。”

七月底，蘇如約收到了清大院的通知書。

專業課早早達標，文化課一直是短板。

原想著會很危險，事實上確實危險，今年題簡單，大家都考得不錯。

分數線較往年高了不。

蘇的581分只跟分數線相差一分。

這還是在其中一個考生因某個事故檔，幸運地躍居一格。

通知書到手時，眉懸著的一顆心總算回落，開心之余，對待兒的管束也放松不。

能讀國頂級院，蘇心里自然高興，隨之而來的就是從小到大都沒能逃的苦惱。

學校離家太近是什麼驗？

大概就是你放學后，想要說個謊出去玩兒也是一種奢侈。

從小學到高中，眉秉承著“讓孩子”多睡十分鐘，贏在起跑線的理念。

早早就安排好了各種學區房。

小學在清大附小，自不必說。

子弟學校，出門就是清大與清大附小及附中。

終于上了中學，蘇去了Z大附中西分校區。

想著終于能逃母親的掌控住校，不曾想母親二話不說搬了家。

新家就在西分門口，隔路相。

眼下苦惱的是，考清大意味著，大學四年又要在媽媽的掌控下。

想想就窒息。

然而令沒想到的是眉的下一個決定。

重新搬家。

回到老房子。

清大就與家的老房子一路之隔。

小時候父母沒離婚，父親宋和平任教清大生系，跟著哥哥宋燕丞沒去清大。

那會兒院里的老教授基本都知學界上的泰山北斗、不茍言笑的宋教授，有個小兒，寵在心尖兒上的那種。

后來們搬了家。

可能怕景生，蘇一直沒敢再來老房子。

以為以媽媽的子，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回來住。

哪知道，錄取通知書到手，眉就張羅著搬家事宜。

搬家那天，遇到了樓下的江。

清大家屬院瞧著老破小，里頭住著的大都是清大德高重的老教授。

江任教清大多年，學法專業，近些年退休后，住慣了老房子，家里人好說歹說也沒搬。

大抵并不是舍不得老房子，約莫是舍不得相多年的老鄰居。

找了搬家公司，大件搬的差不多，剩下一點零散的東西。

蘇拖著行李箱進單元門，江牽著一只貴賓遛彎。

上樓時，蘇聽人喊，“小蘇？”

聞聲抬頭，江推了推老花鏡，仔細打量，笑了，“我還以為認錯了，真是我們家小蘇哇。”

蘇乖巧應聲：“江。”

“噯。”江笑容滿面，“過來讓瞧瞧。”

蘇小時候沒去人家里玩兒，江喜歡種花，有事沒事就去人家的小花園看花。

“我們小蘇越長越漂亮了，將來也不知道便宜哪個混小子。”江了小姑娘糯的小臉蛋，越看越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