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落就像是在看一場鬧劇,只角略微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
年雙手兜,材修長,碎發垂落擋住毫無緒的漆黑眉目。
倒是他后的黎淵怕運鞋被打,遇到水立刻蹦著躲開怪起來:“我去,誰把水桶弄灑了啊,太沒公德心了吧!”
盛初苒明的大眼睛里在聽到這句話后清晰的閃過一慌張,纖細的手指不安的絞著校服袖。
遠遠的看著喻落,生怕他是覺得自己沒有‘公德心’。
“白尋音!”反倒是鐘琴反應快極了,仗著喻落他們三個或許剛剛沒看到,明目張膽的把鍋往白尋音上甩,義正言辭的道:“你怎麼回事啊?連個水桶都拎不住?”
“呃,對。”盛初苒被鐘琴這麼一點撥,也如夢初醒的忙說:“你把同學的鞋子都弄了!”
白尋音懶得跟們計較。
其實剛剛余已經看到了樓下的那個男生是喻落,否則盛初苒也不會這麼‘怯’起來,但索們往自己上推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計較不過來。
低垂著眉目,轉一語不發的下了樓,腳步很輕。
迅速的走到喻落面前,低頭彎腰撿起了水桶,隨后一刻不停的快步離開,從始至終一個眼神沒有分給其他人。
喻落視線不自覺的跟著走,約看到拎著水桶的手臂青筋突出。
這個白尋音的生梳著長長的馬尾,頰邊碎發垂落擋住小巧的側臉,看不分明長什麼模樣。
但白尋音纖細的天鵝頸和背后突出的蝴蝶骨卻尤為顯眼,還有那細瘦的腰肢……
就讓人莫名覺這孩拎不起那個沉重的水桶。
“喻落!”
白尋音走遠了幾步,還能約聽到盛初苒帶著笑意的聲音:“你腳都了,趕換一條吧,都快上課了……”
秀氣的眉頭微蹙,白尋音腳下加快。
等走到了無人的水池旁邊重重的了口氣,有些力的蹲了下來。
正當下午驕甚好,燦爛的幾乎照到了每一,除了這塊墻面背后的水池。白尋音蹲著在這里,仿佛像是長滿了青苔的小蘑菇。
心其實也有很多不可言說的暗面,只怕會忍不住,慢慢滋生。
生活總是這麼難麼?還是等長大就好了?
白尋音不自覺的想到這句電影臺詞,有些怔怔的嗤笑了一下——在不能開口說話之前,是真的沒到生活這麼難的。
短暫的負能量過后,白尋音撐著膝蓋慢慢的站了起來。
臉上的脆弱轉瞬即逝,又恢復了帶著冷漠面的模樣,面無表的接滿了水,一步一步的走回班級。
在臨上課前兩分鐘白尋音才把水拎回了班級,手指被勒的生疼,回到座位去拿筆的時候都覺有些酸力。
詭異的是,盛初苒正趴在桌子上哭,而鐘琴和另外幾個生慌慌張張的在旁邊安——
“苒苒你別哭了,喻落他剛才也沒有說什麼啊。”
“對啊,他不會怪你的,沒憑沒據的,他憑什麼說是你把水桶踢下去的。”
“沒錯,喻落不就是那麼一人,說話怪氣的。”
“就是,真不知道苒苒你喜歡他什麼,不就長的帥了點……”
“你們別說了!”盛初苒抬起頭,白皙的臉上眼眶通紅,水瀲滟的閃著倔強,甕聲甕氣的說:“我就是喜歡他,不許你們說他壞話!”
十六七歲的生,喜歡起一個人的時候往往都是不顧的。
就像飛蛾撲火,明明知道容易烈焰焚,卻依舊貪著那遙不可及的。
白尋音很不喜歡盛初苒,但這時候也有些佩服這種勇氣。
換做是……大概是不敢這麼毫無保留的喜歡一個人的。
中午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林瀾是個水一樣的城市,三天兩頭就會下雨,雨傘幾乎是人人必備,整個學校都是煙霧蒙蒙的漉漉。
于是三中的食堂就很不歡迎,中午學生都怕沾了校服染的一水汽,下雨了就要外賣吃,鮮有人走幾百米去食堂的。
但白尋音吃不慣外賣的重油重鹽,即便下雨也打著傘去了。
食堂里沒幾個人,冷冷清清的,白尋音覺得正好,就連心都開闊了許多。
拿著飯卡到窗口簡單刷了兩個菜,然后找個角落就坐下來安靜的吃。
食堂的塑料椅子很涼,白尋音坐下時被凍的激靈了一下,眉頭輕蹙,只覺得這飯也是冰涼的了。
馬尾辮發梢微,凝聚的細小水珠蔓延到白的短袖,肩胛骨那潤了一小片。
食堂里三三兩兩的人很安靜,只間歇有窸窸窣窣的說話聲音,白尋音吃了沒一會兒,周走過幾道帶著冷風的影。
其中夾雜著男生戲謔的聲音,瞬間打破了周的寂靜——
“喻哥,來食堂吃干嘛,怪難吃的,去校外擼串得了。”
“黎淵,你消停點吧,中午就這麼點時間你去什麼校外?”
“那晚上去?”
“別嘚啵了,先去看看有沒有紅燒排骨這菜……”
白尋音低頭看了眼自己盤子里的紅燒排骨,剛才打的時候,食堂阿姨說是最后一份……這幾個男生來的怪晚的。
漫不經心的抬頭掃了一眼,著筷子的手指不一頓。
那幾個男生的背影,認識,是之前在和盛初苒爭執時樓下出現的那幾道影。
其中有喻落的,年清瘦拔的形,修長的手指,都很好認。
白尋音不自覺的咬了咬,別過頭來繼續吃自己的飯。
但下意識的就有點如坐針氈,也許是因為今天的食堂太靜太空了,這周圍的一片,就一個人……
白尋音并不是那種害怕孤獨,逛街看電影甚至去洗手間都要人陪的生。
但有點不想讓別人窺探到的孤獨。
最糟糕的還是,那四個男生打完了飯,竟然就坐在不遠的位置,只隔了兩張桌子。
就連喻落拿筷子的指關節,都清晰可見。
白尋音頓時覺這冰涼的飯更加難以下咽了,低垂著眸子,不控的,就聽到幾個男生斷斷續續的對話傳耳朵——
“喻哥,你說話也真夠不客氣的,三班那小姑娘都快被你說哭了。”
“的確,太不紳士。”
“不過那盛初苒也的確有點心機,我都看到了是把水桶踢下來的,還賴旁邊那孩……”
“嘿嘿,可能長的漂亮的姑娘都說謊任。”
原來他們知道呀,怪不得盛初苒哭那個樣子呢。
白尋音聽著,不就有點想笑。
四個男生里,其他三個吃飯的時候或多或都喜歡嘻嘻哈哈的說幾句話。
但全程,白尋音沒有聽到喻落開口。
他們吃飯的速度很快,前后不過十分鐘就完事兒走人了。
直到背影離開食堂門口,白尋音才緩緩的舒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在莫名張些什麼東西,但總之……更喜歡這種一個人呆著的空間。
只是眸子收回的時候及到剛剛幾個男生吃過飯的桌子,視線一頓。
一張飯卡孤零零地躺在椅子上,被人忘記在那里了。
三中的飯卡都是實名制的,走過去拿起來一看,上面赫然寫著‘喻落’三個大字。
白尋音也就猶豫了一秒鐘,便拿著傘追了出去。
幾個男生都是個高長走的極快,白尋音喊不出來‘等等’,只能跑著追。
到最后傘都來不及打,纏綿細雨中跑的臉緋紅,氣吁吁的追了上去,烏黑的發有些被打,一縷一縷的黏在冷白小巧的側臉上。
直到跑到很近的時候,前面幾個男生才仿佛聽到靜似的停下來轉過頭,見到白尋音追上來,對視一眼都有些詫異——
“同學。”黎淵率先開了口,看到白尋音眼前一亮:“你有什麼事麼?”
白尋音抿了抿,細白的小手攤開,手心里躺著一張黑的飯卡,白皙的手心都被出來兩道紅痕。
把那張卡遞到喻落面前。
后者微微一愣,片刻后手接了過來,修長的指尖劃過白尋音涼的手心。
喻落盯著眼前烏發白皮,紅齒白的,被水浸過的眉眼似乎帶著和的潤,亮的像星星。
于是喻落漆黑的眸子里劃過一若有似無的興味:“謝謝。”
白尋音輕輕笑了笑,邊兩個小梨渦若若現,眼睛明亮,微微點了下頭就要離開。
“等等。”喻落住,聲音懶洋洋的問:“你什麼?”
這話問出口,不是白尋音,就連旁邊的三個男生都一愣。
這還是……喻落第一次主問生的名字。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其實這已經是第二次了,還都是問同一個人。
白尋音咬了咬,在原地僵的站了半晌,索低著頭從喻落邊跑開。
孩腳步飛快,馬尾辮隨著作迎風飄揚,頭也沒回一下。
“這生追了咱們一路,就為了還飯卡啊?”陸野忍不住笑了一聲,看著白尋音的背影嘖嘖慨:“這姑娘真夠純的,長的帶勁兒。”
“兩次。”喻落抖開陸野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不知怎的臉有些沉,修長的手指豎了起來:“我問了兩次名字,都被無視了。”
白尋音的臉讓人看過了就很難忘,喻落自然記得自己之前那次在放學后得不到回應的問話。
……
一陣寂靜,陸野差點驚掉了下:“不會吧,還有能無視你兩次問話的生?不過你為什麼主問人家?不會是……嘿嘿嘿。”
他若有所指的說完,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應該不是故意的,只是說不出話來。”周新隨推了下眼鏡,鏡片背后的琥珀雙眸平靜無波,簡簡單單的敘述一個事實:“這生是跟盛初苒一個班的,三班的那個啞孩。”
“啞?”黎淵愣住了:“就是那個小啞校花?白尋音的那個生?”
三中每年升高二的學生都會在校網上進行校花校草這種無聊的評選,算是枯燥重的學習生涯里不痛不的解。
但今年這次評選卻很‘轟’——因為得票數最多的生是個小啞,還是力了盛初苒摘下校花這個名頭的。
就憑著學生拍的一張白尋音的照片,像素都不是很清晰,但照片里面的生就有一種校服馬尾辮不掩天姿國的覺,純的要命。
因為這個投票,一度白尋音引起了不學生來三班‘圍觀’,漸漸大家也都發現是個小啞。
‘啞校花’這事兒因此在學校沸沸揚揚了一段時間,黎淵幾個人都有所耳聞,但他們不是八卦的人,也沒人特意來看過傳說中的這位啞校花。
誰都沒想到,這位噱頭很大的小啞是真的長的很好看,要比盛初苒好看太多了。
白尋音,原來白尋音。
喻落默念著這個名字,想起之前在樓梯口盛初苒踢下水桶時旁邊站著的那個姑娘,原來就是白尋音。
拎著水桶的手臂,累的青筋突兀。
他若有所思的瞇了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