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堔來到蔣彥進開的會所時,已經下午六點多了。
初秋,大連的氣候正舒適。
楊堔一走進去,就有一個之前陪過酒的姑娘上來和他打招呼。
楊堔叼著煙上去-了一把那姑娘的臉,那小姑娘笑得咯咯的。聽起來就很漾。
楊堔是這里的常客了,蔣彥進是他哥們兒,有事沒事他都會來這里逛逛。
蔣彥進這邊來陪酒的姑娘個個都長相出眾。
比那些三-流小明星長得好多了。
因為陪酒可以酒費的提,所以很多人過來。
“楊哥,今兒過來還找我陪酒麼?”
那小姑娘被楊堔輕-薄了,卻還是笑得開懷。
“陪,看你老板的意思。”
楊堔吸了一口煙,瞇著眼睛拍了拍那姑娘的臉。
做完這個作之后,他就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包廂。
楊堔進去的時候,蔣彥進已經帶著楊柳依依在等了。
沒過一會兒,褚簡昭也帶著殷淳于過來了。
楊堔活了二十多年,朋友很多,但真正走心的沒幾個。蔣彥進和褚簡昭算是最走心的了。
吃飯的時候,旁邊照例站了幾個陪酒姑娘。
楊堔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
他本就是花花公子的格,平時看到好看的姑娘調-戲幾句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今天他也沒委屈自己。
**
白靜站在原地,張地攥著角,看著包廂里坐著的一群人,心跳越來越快。
很害怕。
白靜平時就不怎麼會和人打道,之前也沒有做過什麼跟人接的工作,一下子面對這麼多人,本沒得招架。
和一起站著的還有幾個人,白靜算是其中最不顯眼的一個了。
長得不漂亮,勉強算干凈吧,皮白,看起來清秀的。
白靜以為自己不會被人注意到。
當楊堔白靜的時候,白靜嚇了一跳。
猶豫地走上去,張得不知所措。
“先,先生……”白靜站在楊堔面前,嚇得說話都在發-抖。
白靜心里特別清楚,這條路是不能回頭的。
雖然只是賣酒,但是只要一坐下來,就免不了要被占便宜。
為了掙錢,能做的就是忍。
而且,來這里的人都是有錢人,得罪不起。
楊堔看著小姑娘張的樣子,笑著調侃蔣彥進。
“我去,你什麼時候找了這麼純的妹子,看著浪不起來啊。”
蔣彥進笑笑,沒說話。
楊堔出手握住白靜的手,用拇指在手心撓了撓。
白靜手心的,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覺。
好像是被-到靈魂似的。好像也有點兒不太對勁兒了。
白靜不自在地看著楊堔,弱弱地開口:“先生……我……”
“還先生呢?來,聲好哥哥給我聽。”楊堔用另外一只手拍了一把的-部。
“這麼的姑娘還真是頭一回見。純得都滴水兒了。”
白靜今天穿的是學生裝。楊堔平時最喜歡孩子這麼穿了。
但是他從來沒見過有人能把校服穿得這麼有味道。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他怎麼會輕易放手。
……
白靜快崩潰了。
被楊堔摁-著坐到了他的大-上,整個人都是繃著的。
楊堔和褚簡昭還有蔣彥進聊天兒聊得很開心,倒是沒再做什麼過分的作。
后來倒酒的時候,白靜不小心把酒倒到了楊堔上。
楊堔一下子就怒了,把白靜推開。
“你他媽故意的?”
“對不起對不起……”白靜都快急哭了。
真不是故意的,剛才是因為太張了,手不小心抖了才把酒弄到楊堔上的。
“我給您一,真的對不起……”見楊堔沒反應,白靜更急了。
這才是工作的第一天,萬一楊堔一生氣讓蔣彥進把給開了,就沒機會了。
楊堔看著白靜楚楚可憐的樣子,心里沒來由地就催生出來一種想要欺負死的沖-。
他站起來,拽住白靜的胳膊,一路把拽到了洗手間。
白靜一路被楊堔拎著走到了洗手間。
以為楊堔拉過來是要讓給他掉上的酒。
可是,楊堔卻把-到了洗手臺上,-了一縷頭發嗅了一下。
這樣曖昧的作,讓白靜心頭一。
抬起手來抵-住楊堔的肩膀,小聲地求他:“楊先生,我,我給您把服弄干凈。”
楊堔把白靜的手反剪到后,低頭沖著的臉蛋兒吹了一口熱氣。
“你白靜是麼?老子好像看上你了。夠味兒。”
白靜從來沒覺得什麼灰姑娘的故事能在自己的上上演。
始終沒忘記自己踏進這個地方的初衷。
所以,即使楊堔這麼說,依舊保持著淡然。
說:“楊先生,我只是陪酒……不做那個的。”
“你別給老子不識抬舉嗯?”
楊堔在腰上掐了一下,“老子看上的人,管做不做。”
白靜皺眉:“嗯,是我不識抬舉。楊先生,您可以去找別人的,我真的不是做那個的。”
“你以為你跟做那個的有區別麼?一樣是出來賣的。”
楊堔騰出一只手來著白靜的臉蛋兒,笑得狂妄。
“在老子這里,你們這種賣-笑的還不如賣-的,當了婊-子就別給自己立貞-節牌坊。裝純裝過頭了就惡心了。你要是不需要錢,會來這里?”
楊堔說話一向難聽。
這會兒白靜又不知好歹地惹了他,他當然不會口下留。
白靜的心理防線已經被楊堔的這段話完全沖垮了。
知道,楊堔說的都是真話。
的確是為了錢才這麼做的,做的事兒的確是讓人看不起的。
但是……他說得真的好難聽。
白靜心一陣屈-辱,眼淚奪眶而出。
其實也不愿意這麼做啊。
是被得急了,要不然,打死都不會出來做這樣的工作。
陪酒……任誰聽了都會想歪的吧。
自己都覺得這個不是一份好工作。
但是沒念過大學,能找到什麼賺錢的工作?
……
楊堔沒想到自己隨便說幾句話就能讓哭。
他當時有點兒懵了。
“你又哭什麼,老子說錯了麼?”
楊堔沒好氣地松開了,“真掃興。趕走。”
白靜是哭著跑走的。跑到更室里,關上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天晚上,白靜辭職了。
這是工作的第一天,也是最后一天。
知道,要是繼續工作下去,還會到無數次這樣的-辱。
的尊嚴,會被無數個這樣的人踩在腳下。
……
楊堔從蔣彥進這里出來之后,就回了家。
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死活睡不著。
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了,腦袋里全都是白靜的臉,還有那可憐兮兮的神態。
**
白靜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做工了。
在附近的一家早餐店里幫忙收拾,十點收攤之后,再趕去飯店洗盤子。
在沒去蔣彥進那邊之前,白靜每天都過著這樣的日子。
久而久之,手上的皮也沒有以前那麼好了。
白靜記得,梁朝之前總是說,的手天生就是用來彈琴的。
可現在,的手,沾滿了世俗的味道,再也沒辦法彈琴了。
連軸轉了八個多小時,白靜終于結束了一天工作。
結束后,白靜就趕跑去了醫院。
路上,看到了一個水果攤,停下來給梁朝買了點兒水果。
上還有一點兒錢,自己什麼都舍不得吃,都留著給梁朝用了。
提著水果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滿頭大汗。
為了不讓梁朝擔心,白靜在進病房之前特意用兜里的衛生紙把臉上的汗了。
白靜推門進去,就看到梁朝正坐在病床前發呆。
“朝,我給你帶了水果。都是你喜歡吃的。”
白靜把袋子放到床邊的凳子上,然后坐到梁朝邊,很自然地靠上了他的肩膀。
梁朝抬手拍拍白靜的頭,心疼地說:“你又瘦了。中午是不是又沒有吃飯?”
白靜笑笑:“吃了啊,今天老板娘給我們吃鍋包了呢。朝你不用擔心我啦,我才不會瘦呢。你看我肚子哪天不是圓滾滾的。”
“靜靜,要不我們放棄吧。反正化療也是治不好的。”
梁朝盯著白靜的眼睛,認真地說:“只要你陪著我走完接下來的路就好了。等我死了,你就找個好人家嫁了。”
梁朝生病已經一年多了,病惡化得很快。
為了救他,白靜已經搭上了所有的積蓄。
梁朝得病的時候,白靜本來是要上大學的。
后來毅然決然地就把學費拿出來給梁朝治病了。
白靜學習績很好,因為這件事,梁朝自責了很久。
他早就不想治了,醫生說他治不好了,可白靜怎麼都不肯放棄。
白靜是真的很梁朝。
一聽梁朝這麼說,白靜就生氣了。
對梁朝說:“朝,我希你以后別說這種話了。咱們兩個這麼多年了,就算只有一點點希,我也不會放棄你。”
梁朝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的靜靜,就是這麼倔。
其實他也很想活,沒有人比他更想活了。
只是活不下去,能有什麼辦法。
他們是這個社會最底層的人,沒有錢,去不起好醫院,只能呆在這里。
梁朝之前也幻想過生命會有奇跡。
但是當他面對一次又一次化療的時候,覺得自己活著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梁朝從小就有一個夢想。
他想考上大學,畢業之后找一份好工作,然后賺好多好多錢養著白靜。
直到現在,梁朝還會夢到這些場景。
或許,這一切只有在夢里才能實現了吧。
……
“朝你先休息吧,我出去找醫生問問醫療援助的事怎麼樣了。”
在梁朝肩膀上靠了一會兒之后,白靜就和他打招呼離開了。
前幾天,白靜和梁朝的主治醫師說明了他們的況,想申請那種免費的治療。
醫生說會幫爭取一下,這已經好多天沒有靜了。
白靜找到醫生的時候,醫生直接跟說:“這一次名額滿了,要不你們再想想其他辦法吧。”
當時白靜就絕了。
最后的這點兒希也破滅了。
讓眼睜睜看著梁朝等死,做不到。
那是了那麼多年的人,怎麼忍心看著他死呢。
渾渾噩噩地從醫院里走出來,白靜像游魂一樣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不知不覺又走到了會所門前。
白靜攥拳頭,眼眶酸酸的。
要梁朝活著,沒什麼比他活著更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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