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我考慮一下，好嗎？”周梓寧為難。

“好。”林向撓了撓頭，“那，明天見。”

“嗯，明天見。”

厚重的防盜門砰得一聲關上，周梓寧靠在門上鞋。許明悅房間的燈暗了，估計已經睡了。周梓寧先到廚房，圍上圍把碗洗了。

如果沒有別人的話，林向，也是不錯的選擇。

第二天一早，就有周梓寧的課。周梓寧坐在講臺上管早讀課，看到顧一澈背著書包一瘸一拐地走進來。同桌林以萱站起來給他讓位置，顧一澈坐進去之后拿出課本，一切如常。

早讀課下課后，周梓寧發卷子。心有愧疚，表揚顧一澈考了一百分的時候，特別大聲。

講解試卷的一節課略顯無聊，好不容易才熬到下課。

“試卷訂正好之后給小組長，小組長在午休的時候送到我辦公室來。好，這節課就到這里，下課。”周梓寧收到東西，離開教室。

教室在三樓，經過走廊時，瞟見樓下林向走過。育老師的辦公室在一樓靠近場的地方。心里咯噔一下，其實還沒想好該怎麼答復林向。

沒等周梓寧糾結完，回到辦公室，陳老師轉告，王校長讓到校長辦公室走一趟。

“小周老師，坐。”王校長年齡不大，四十出頭。能坐到校長這個位置，是只老狐貍。他笑瞇瞇地看著周梓寧，笑得心里發。

周梓寧在沙發上坐下，正對著空調的出風口，王校長靠在實木辦公桌后的皮椅上。

“聽說昨天下午，你開車出了事？”

“嗯，倒車的時候沒看清，是我班上的學生。”周梓寧供認不諱。

“大致況我也了解過了。能和學長家長協調好就沒事，以后可要小心吶，畢竟學生跑鬧騰，出了事都還要咱負責……”

“哎。”

“找你來也沒什麼事，隨便聊聊。這種事，下次注意就好。”

王校長對的態度，未免太好了些。周梓寧這份工作，雖說是自己找來的，但筆試面試順利通過，兩年來的職稱評定也一路順風，估計是沾了爸爸的。

周梓寧鮮在外人面前提起爸爸周淮，遠星電子的老板。去年教育局大放，學校里的黑板全部換手寫屏，這個項目便是與遠星合作的。

對于寵長大的小兒，找了這麼份平凡辛苦的工作，周淮沒說什麼。隨去，喜歡就好。

“嗯，謝謝王校長。”

走出校長辦公室之后，周梓寧依舊覺得腳步有點虛。本來以為發生這種事，至會在教師大會上挨批評，或者行政分。大概是家長沒計較，學校也就不深究。

定了定心，想著這件事就這樣掀過一頁。

早上最后一節沒課，周梓寧提前到食堂去吃飯，和學生的就餐高峰錯開來。學校設置了專門的教師食堂，與學生的隔開，在三樓。

這時候人還不多，餐桌旁三三兩兩地坐著幾個老師。看到了林向，下意識地想回避，不巧，林向打好菜轉過，恰好看見，“嗨，周老師。”

“嗨。”周梓寧是著頭皮面對他。經過一晚上，大致也想明白了——對林向，是沒有覺的。私心里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拖拖，不能因為寂寞，因為著急，就隨便找個男人在一起。

沒有看不上林向的意思。

但55c的溫開水，總覺得不適合自己。

周梓寧，你想被沸水燙死還是冰水凍死？在心里問自己。

得不到答案，那就繼續拖著。的格本來就溫吞，到解決不了的問題，索躲避。

“一起吃吧。”林向把餐盤放好，等周梓寧打菜回來。

兩人沉默了半晌，他們之間的共同話題無非是學生。林向覺得有些尷尬，主打破這份沉悶，“顧一澈昨天突然傷了，本來他去參加運會，短跑還好的。”

周梓寧干笑了一聲，“嗯，可惜的。”

扯東扯西，最后還是會回到正題，林向問：“周老師……梓寧，昨天我跟你說的，你考慮好了嗎？”

總算問到了這個，周梓寧有種如釋重負之。一向追崇早死早超生原則，拒絕的話，遲早要說出口。放下筷子，“對不起，你很好，但是……我想找個有覺的人。”

覺這種東西太虛無縹緲。這些年來，周梓寧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現實，做著自己曾經覺得“非常無趣”的工作，過著毫無激的生活。唯有對人的選擇，有著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的偏執。

所以才會“剩”到現在。

為自己的單找好理直氣壯的理由之后，周梓寧拒絕了林向。

林向的臉在瞬間垮了垮，不過很快恢復正常。周梓寧心里猜想，也許他也不是很喜歡自己，只是想找個合適的人結婚罷了……

“好的。”林向開口，他收拾餐盤，“那……我先走一步？”他從小被人說格木訥，不解風。被拒絕是意料之中，但依舊有一點點自尊心損——我那麼好一個人，你怎麼就不要呢？

周梓寧下午在別的班上課，不是主課老師，力比較小，要教四個班。班級與班級之間，“氣質”是不同的。像顧一澈所在的三（3）班，上課非常活躍，下午上課的三（5）班，氣氛則沉悶。

站在講臺上問出一個問題，臺下的孩子一片沉默。為了打破尷尬，平時績最好的、坐得端端正正的一名學生回答，他站起來小聲說出來正確答案。周梓寧心里氣惱，你明明知道答案，為什麼就不舉手呢？

這種氣惱維持到下課，心不好，連帶著班里的氣氛更加沉悶。仿佛陷一種惡循環，幸虧這循環，只有四十分鐘。

到下班時間，三（3）班的班主任柳老師不在，周梓寧代，帶著班級同學排隊，去學校門口等家長來接。

學校的制度很嚴格，負責老師必須把每個孩子都到家長手里，才能離開。

周梓寧彎腰扶著顧一澈的手臂，讓他把的重量靠過來。顧一澈傷了一條的膝蓋，在周梓寧的幫助下，單只腳一蹦一跳地出去。

周梓寧在門衛拿了條凳子，讓顧一澈坐著等。

其他孩子陸陸續續地被家長接走。周梓寧一瞄手表，三點半下課，現在已經四點了，“顧一澈，今天還是你叔叔來接嗎？”

周梓寧剛問完，手機鈴聲響起。

“周老師，你好。我是顧清和。”

顧清和的聲音傳過來，低沉沙啞，周梓寧應了一聲，“嗯，你好。”

“周老師，我的車路上出了問題，你能幫個忙……”

周梓寧直覺顧清和那邊發生了什麼事，他仿佛在抑著怒氣。忙不迭地應下來，“那我送一澈吧。”

“謝謝周老師了，把一澈送到寧州路廣場就好。”顧清和站在車門外，本來的意思是讓司機去接，需要周梓寧陪顧一澈多等一會兒。想不到周梓寧把這活兒攬走了。

顧清和掛了電話之后，一拳砸在車蓋上，一句臟話出口，這車，絕對是誰過手腳。他接著撥出一個號碼，“東子，找人來億街，把車拖走。”

周梓寧簡單地跟顧一澈解釋了一下，扶著顧一澈上車，“一澈，你爸爸媽媽呢，最近怎麼都是你叔叔來接？”

顧一澈抿了抿，“我不知道，反正他們說有事，叔叔先照顧我。”

這麼一來，周梓寧就不好意思再問下去了。下班高峰有點堵，等到了寧州路廣場，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后的事。

顧一澈指揮，讓周梓寧把車開到一家店門口，“到了，這是我叔叔的店。”

周梓寧把車停好，再把顧一澈抱下來。抬頭一看，是一家汽車俱樂部。

顧清和本是躺在車底，聽到顧一澈的聲音，出來之后起。他上穿著一件藍短袖工裝，手里還拿著一個扳鉗。他的手臂賁張，頭發極短，如果去的話，大概還會刺手。額頭落下幾滴汗來，顧清和隨手一，道：“麻煩你了，周老師。”

周梓寧微笑了一下，“沒事。”

他上散發著淡淡的汗味和機油味，確實不好聞。

但周梓寧莫名地不討厭。

大概是托了這個清俊的名字的福，顧清和如此不修邊幅，周梓寧竟不覺得他俗。

“喲，小胖妞？”悉的戲謔聲在周梓寧背后響起。周梓寧在大熱天到脊背一寒，皺著眉回頭，盯著來人。

陳東明悠哉悠哉地走過來，拍了拍周梓寧的肩，“好久不見，我還以為自己認錯了。小胖妞，真是瘦了不嘛。”

“閉！”周梓寧紅著臉，惱怒。小胖妞是上初中之前的綽號，那時候也沒胖到哪里去。可惡的陳東明，追在屁后面一口一個小胖妞，喊得這個綽號聲名遠揚。

陳東明是市長獨子，典型的紈绔子弟。他長了一張妖孽叢生的桃花臉，像小時候那樣調戲周梓寧，“瘦了也不見得多漂亮。”

他總是有這樣的本事，一句話激得周梓寧怒上心頭，“你！”

顧清和沒想到一個看起來普通、溫溫的小學老師，竟與陳東明這樣的公子哥有集，不挑眉觀察著眼前兩人。

陳東明倒是奇了怪了，“你們兩個也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