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賈璉宿醉未醒,孫紹宗自然而然的。就了闔府上下的總指揮,先將眾多行李雜一腦的塞了幾大車,又命人去后院請眷們啟程。
這期間忙里閑,孫紹宗想起那日賈璉的醉話,便打量了一下林黛玉的行李,見果如自己所想那般有些寒酸,便忍不住嘆了口氣。
常言都道‘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鹽道衙門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缺,勝過那知府何止十倍?
林如海即便是再怎麼清廉,百十萬兩銀子總還是有的,現下卻只剩下這些不值錢的雜——再結合那日賈璉酒醉后,自承對不起黛玉之言,那銀子的去向便可想而知了。
“邵宗為何嘆氣?”
便在此時,后卻冷不丁傳來了賈雨村的聲音。
孫紹宗心中打了個突兒,忙回頭敷衍道:“林大人為如此清廉,卻不幸英年早逝,豈不是可惜可嘆?”
“唉~”
那賈雨村也自嘆了一聲,慨道:“如海兄實乃經天緯地之才,卻哪想天嫉英才,就這麼撒手人寰了——萬幸還有榮國府這一門貴戚在,否則后事無人料理還是好的,我那孤苦伶仃的學生,可怎生是好?”
貴戚者,實乃價碼很高的親戚是也!
只聽賈雨村格外強調了‘貴戚’二字,孫紹宗就知道這老狐貍也已然瞧出了端倪,卻偏句句都是在稱贊榮國府,尋不出一疏,當真是狡詐至極。
不多時,便有婆子出來嚷了一聲:“姑娘們要出來了,閑雜人等且避上一避!”
孫繼宗自覺的領著馮薪退到了一旁,只是想起那黛玉,心中難免好奇,于是等到眷出門上車時,便忍不住探頭張了一眼。
就見阮蓉旁,一個小小的人兒形銷骨瘦,五卻仍是絕倫,便是閻立本再世怕也難繪出如此。
一時間,便是孫紹宗這樣偏好滿系的,也難免生出些不該有的念頭來,于是忙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清心咒:
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這才如當頭棒喝一般,清醒了許多。
卻說一行十余人騎馬的騎馬、坐車的坐車,浩浩的直奔碼頭而去,等到了目的地,又早有地方吏等候迎送。
這事兒孫紹宗卻不好出面代替,便委給了賈雨村一并應付——反正這里面也有不是來送他的。
孫紹宗先安置好眷,又把行李各自歸置在艙中,最后連自己的船艙也簡單收拾了一下,出來時卻見賈雨村還在碼頭上與人客套,似乎是在寫什麼送別的酸詞詩,便只好在甲板上閑逛起來。
這船大概是改良后的樓船,從頭至尾約有二十五米,寬約一丈六,甲板上下共有三層船艙,中間一軌桿直貫到底,船尾的舵可以上下升降,又設有一七八米長的大櫓——看著倒與在長江上坐的客船有些區別。
問過船工,才曉得這京杭大運河不比長江,中多有淺灘,屆時船舵非但不能控方向,反而有可能會卡在水底,因此便需要將船舵升高,搖船櫓縱進退。
正趴在船尾細瞧那‘活舵’,肩膀上卻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孫紹宗不用回頭便知是阮蓉,于是笑道:“怎麼,在下面悶不住了?”
阮蓉到他旁,先好奇的向下張了幾眼,卻并沒瞧出什麼稀罕來,便又仰頭笑道:“你想不想知道,林妹妹方才是如何說你的?”
卻原來孫紹宗窺黛玉時,黛玉也自悄悄觀察孫紹宗一番。
雖說心下好奇的,但孫紹宗那會傻到直接表現出來?
見四下里無人注意,便低頭在臉上啄了一口,嘿嘿笑道:“我管怎麼說呢,只要你瞧著喜歡不就行了?”
“討厭,那我不告訴你了!”
阮蓉嗔的在他膛上搗了一拳,卻終究沒能憋住,笑嘻嘻的料道:“方才在艙中,黛玉說你是狐貍的心腸,偏裹在了一張熊皮里,還叮囑我千萬小心別被你的模樣給騙了。”
說著,便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來。
熊皮狐心?
這小丫頭說話倒真是尖酸刻薄的!
但這形容還真有幾分切,像孫紹宗這樣的穿越者,可不就是把‘心腸’塞進了別人的皮囊里嗎?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便有小廝尋了過來,說是賈雨村已經登船,問是否要即刻啟程。
孫紹宗自然不得趕上路,于是一聲令下,船工們喊著號子解開纜繩、起跳板,又拿出幾撐篙,小心的將船從碼頭撐了出去,這才升起風帆沿河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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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之上,孫紹宗不是與賈璉對酒當歌,就是與賈雨村高談闊論,偶爾也能得著機會同阮蓉耳鬢廝磨一番,卻極撞見黛玉。
蓋因此時正值隆冬,河面上寒風朔朔,林黛玉那小板實在生不得,便也只好窩在艙中舞文弄墨,或是與阮蓉閑聊解悶。
卻說這一日下午。
孫紹宗將阮蓉騙進自己艙中,好說歹說,才哄的行那纖手弄飛梭之事,待到興濃時,忍不住又起了些貪念,將那臻首向下輕輕一……
~
偏巧就在這時,也不知是撞到了什麼東西,船猛地一震,阮蓉腳下立足不穩,便順著孫紹宗那一,狠狠撞在了他兩之間的要害!
只這一撞,便險些來個‘飛蛋打’!
“啊~!!!”
孫紹宗慘一聲,直疼的夾了雙,自床上直滾到床底,里‘嗚呼呼’的悶著,一個勁的倒吸涼氣。
阮蓉見狀不由嚇得花容失,忙上前扶住了他,關切的問道:“孫大哥?!你沒事吧?要……要不要找個大夫看看?!”
這也是關心則,眼下客船正穿行在一片丘陵地帶,沿河兩岸都是二十幾米高的峭壁,卻上哪去尋什麼醫生?
孫紹宗又悶哼了半響,才勉強抬起青筋畢的臉,強笑道:“沒……沒事兒,等我緩一緩……嘶~緩一緩就好,你……你先回艙里吧,這甲板上聽著糟糟的,萬一有人過來找我,你可就走不了了。”
此時那甲板上確實是嘈雜聲四起,似乎正有兩撥人在互相罵著。
阮蓉雖然擔心孫紹宗的‘傷勢’,卻也怕被人堵在艙,因此在孫紹宗再三的催促下,終于還是一步三回頭的出了艙門。
卻說離開之后,孫紹宗立刻將房門反鎖,夾著‘尾’兔子似的上躥下跳,那還有半分漢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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