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宗在府門前這一番‘任意胡為’,自然引來了不的小廝、婆子,但別說多了,就連敢留下來看熱鬧都沒半個。
蓋因這孫紹祖治家之道,與榮國府那是大大的不同,手段之嚴苛更甚于軍中,莫說是一般的仆役丫鬟,便是他后院里那幾個姨娘,若有不合心意之,也是輕輒打罵,重則發賣到館為娼。
因此這闔府上下都是小心謹慎,無一人敢犯了孫紹祖的忌諱。
卻說孫紹宗拉著阮蓉進了孫府,按照記憶尋到了東廂的客房附近,又吩咐人去后院尋了幾個婆子丫鬟,幫著阮蓉布置房間。
正忙的熱火朝天,就聽房門的一聲被人撞開,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壯漢闖了進來,那銅鈴似的牛眼左右一掃,二話不說,提起醋缽大小的拳頭找準阮蓉面門就是一拳。
這一拳勢若奔雷虎虎生風,說也有幾百斤的力道,若當真被打個正著,阮蓉怕是當場便要香消玉殞!
好在孫紹宗就在旁邊不遠,見狀忙也閃攔在阮蓉前面,擎起拳頭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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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只拳頭撞在一,倒好似平地里起了一聲悶雷!
孫紹宗只是形一晃,那豹頭環眼的漢子卻是蹬蹬蹬倒退了五六步,齜牙咧的著肩膀,顯然吃了不小的悶虧。
“好個二郎,一年沒見這力氣倒真是見長了!”
那漢子晃著肩膀贊了一聲,隨即又疾言厲的呵斥道:“閃開!讓我宰了這狐貍,也好斷了你的糊涂念想!”
“大哥!”
孫紹宗里一聲‘大哥’口而出,卻原來這豹頭環眼的漢子不是旁人,正是他的便宜胞兄孫紹祖——方才與婆子們閑聊的時候,都說他在巡防營衙門值守,誰想竟這麼快就趕了回來!
“既然還知道我是你大哥,就特娘趕閃開!”
只見孫紹祖擎著拳頭,暴跳如雷嚷著:“文是那麼好當的?!你們這一科轉遷了九個,眼見才一年多的功夫,就特娘有三個被人坑的丟罷職,其中一個還因為貪墨賑災糧判了斬立決!”
說到這里,他稍稍放緩了些語氣:“聽哥哥的,把這狐貍弄死了事,那什麼鳥文職誰去誰去!不就是漂亮人麼?你想要什麼模樣的哥哥給你重新淘換去!”
孫紹宗聽得無語,忙分辨道:“大哥,這怎麼能一樣,我……”
“有特娘什麼不一樣的?!”
孫紹祖卻不給他的機會,瞪著牛眼眼道:“我看你就是沒見過人,才被這狐貍給迷住了!要不這樣,等殺了這狐貍,我屋里那些蹄子們,你瞧著有那個還算順眼,便領回去好好耍一耍,全當是我賠給你的!”
孫紹祖雖然亦是貪花好之人,但他向來只將人視為玩,從未放在心上,因此才有此一說。
他似乎還覺得這主意不錯,又隨口推薦道:“那幾個蹄子論興許不如這狐貍,可在床上卻都是好本事的!春桃最擅倒澆蠟燭、金寶嘬的一手好口技、那彩蝶的后庭……”
眼見這廝一言不合,就把床上那點兒私事全抖落了出來,孫紹宗真是無語至極,暗道自己怎麼攤上了這樣一位極品大哥?!
可無語歸無語,總不能就這麼任由他這麼胡咧咧下去。
于是孫紹宗眉一挑,冷冰冰了句:“大哥,你再這麼胡說八道,我就帶著蓉兒搬出去住,等你哪天想開了再回府。”
孫紹祖聞言一怔,隨即氣得跳腳罵道:“反了、反了!打五歲起,你就是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特娘的現在為了個狐貍,就想……”
不等他說完,孫紹宗拉起阮蓉向外便走,直唬的孫紹祖忙撲過去,大字型的霸住了房門,一雙牛眼憤憤然瞪的溜圓兒,卻再不敢說半句。
卻說孫紹祖平生有四大癖好:一曰貪權、二曰好、三曰嗜酒、四曰弟控。
前面三項倒也罷了,唯獨這親弟弟卻當真是他的命子,平時可以說是含在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著——想當初送弟弟去茜香國避禍的時候,孫紹祖鐵塔似的漢子,愣是在碼頭上嚎啕大哭,差一丟丟沒背過氣去。
如今好不容易兄弟重逢,他卻哪舍得讓弟弟搬出去住?
而孫紹宗也正是從記憶碎片里,曉得了他弟控的本,才拿‘離家出走’來嚇唬他。
眼見這一招取得了應有的效果,孫紹宗正待曉之以理之以,說服自家這位便宜大哥。
誰想阮蓉竟忽然吞吞吐吐的道:“孫大哥,別因為我傷了你們兄弟的,其實……其實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名分什麼的,我……我其實也沒那麼在乎。”
這還是首次在孫紹宗面前,袒不在乎名分的意思,只聽的孫紹宗為之愕然。
要知道這年頭妻妾之別,無異于天地之分!
阮蓉好歹也是三品高之——雖說茜香國的含金量低了些,可也斷斷沒有主做別人小妾的道理!
“想不到這姑娘倒是個明事理的。”
孫紹祖卻是大喜過,哈哈大笑道:“什麼名分不名分的,人在家里什麼地位,還不都看男人寵不寵?就說我以前那婆娘吧,當初因為納妾的事兒惹惱了我,到死我都沒去瞧過一眼!”
這種事、這種話,估計也就他這樣的混不吝能干得出來、說得出口!
“大哥,你又胡說什麼呢!”
孫紹宗一邊呵斥著,一邊卻回頭目視阮蓉,正道:“我千里迢迢把你帶回家,可不是為了……”
“老爺、老爺!”
還不等他把話說完,便見一個門子匆匆闖將進來,激的直結道:“外……外外外面來了位公公,說是奉陛下口諭,讓二爺即刻進宮面圣!”
屋眾人聞言俱是一愣,按照朝廷法度,像孫紹宗這樣的外臣小,即便是蒙召覲見,也得先去主管部門【兵部】報道。
兵部核準無誤之后,還要到禮部演禮。
只有從禮部的臨時‘培訓班’畢業,才能去皇城遞名,等著皇上翻牌子臨幸。
現在突然得了口諭,把這一切手續全都給免了,說出去固然是大大的恩典——但老話說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皇帝這般急著召見孫紹宗,總不會沒有理由吧?
再者說,孫紹宗下船也不才過個時辰,本還沒來得及向兵部報備,皇帝怎麼就知道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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