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笑了,陳濟脾氣太怪,不過要治他,沈傲還有辦法。他站起來,微微笑著對陳濟耳語幾句。
陳濟很驚奇的樣子,問:“當真?”
沈傲點頭:“陳相公敢不敢賭?”
陳濟很猶豫,想了想道:“好,賭一賭又何妨,有言在先,你不許耍詐。”
沈傲很委屈:“我像是這樣的人嗎?本書高風亮節,纔不屑做這種事。”
“既如此,那麼就一言爲定。”陳濟竟是一下子熱起來,對蕓奴說:“蕓兒,斟茶。”
“不必了。”沈傲最見不慣陳濟客氣,倒是習慣了他那一副理不理的樣子,拾起桌上的扇子道:“我告辭了,過幾日再來拜謁。”
“哎呀呀……”陳濟著手站起來,很不好意思:“沈相公這麼快就走,連茶水都沒有喝上一口,當真是慚愧的很。”
便要送沈傲和周若,一直送了很遠,還依依不捨的搖手道別,很捨不得。
周若滿頭霧水,問沈傲:“方纔你和他說了什麼話,爲什麼那怪人突然轉了子。”
沈傲笑道:“我說我可以寫出百種不同的字。”
“百種?”周若愕然,很是不信:“這絕無可能,業有專攻,書法也是如此,就是研兩種字已是千難萬難,更何況是百種。”周若心裡想,難怪那個陳相公轉怒爲喜,他這種熱書法的人,若是能見到百種字寫就的行書,只怕要將沈傲捧到天上了。
“這個沈傲真奇怪,他到底有多本事,很讓人不。”
沈傲不說話,卻看到遠遠的周恆衝過來,朝自己搖手,高聲大呼:“沈傲,快來,快來,郡主的畫又來了!”
與清河郡主鬥畫,幾乎已了沈傲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周恆氣吁吁的跑到沈傲邊,上氣不接下氣的道:“走,我們去書房。”
周若臉上有些發窘,冷笑一聲:“郡主的畫有什麼看的。”踩踩腳,便走了。是不好在弟弟面前與沈傲多待,很彆扭。
周恆很傷,口裡說:“姐姐,我一來你就走,我有這麼討嫌嗎?”說著又急匆匆的拉沈傲去書房,取出畫來攤在書桌上,道:“看來小郡主不服輸啊,沈傲,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
沈傲俯下去看畫,一開始便被這畫所吸引。可是很快,臉就有些不自然了,口裡說:“奇怪,奇怪。”
周恆道:“有什麼奇怪的,莫非郡主的畫有了長進?沈傲,你不會心虛了吧。”
沈傲道:“這是徽宗皇帝的瑞鶴圖。”
“徽宗皇帝是誰?”周恆滿頭霧水。
沈傲這纔想起,宋徽宗還沒有死,現在還沒有徽宗這個諡號。自己應該皇上纔是,於是道:“就是今上。”
“啊?”周恆頓時嚇得臉蒼白,他開始只是想獲得郡主青睞,極盡去討好,誰知郡主刻意辱,讓他起了爭強好勝的心思。邀沈傲爲他作畫,便是要和郡主鬥一鬥,誰知這一斗,竟牽涉到了家,這事就有點複雜了,很頭痛。
“會不會是郡主模仿家的畫作?”周恆小心翼翼的問。
沈傲搖頭:“瑞鶴圖是家的新作,我記得好像就是這個時候的作品,現在還未流傳出來,而且絕不是郡主的畫作。你看他的畫風,健筆開張,勁爽利,郡主是流,筆鋒以細膩爲主,畫不出這樣的神韻,所以,作畫的應當是個男人。”
周恆心虛的道:“那麼說這已是家的真跡無疑了?”
沈傲又搖頭:“不是真跡,不過畫中的花鳥倒是頗得家的神韻,你看看這筆線,會不會發現有臨摹的痕跡。”沈傲指尖順著畫中盤旋的白鶴,徐徐往下劃拉,點到宮闕的樓臺時就不了:“看看這裡,很生,有畫蛇添足的痕跡。”
周恆搖著腦袋:“我不懂,這麼說這不是家的畫作了?”
沈傲道:“瞧這人畫風與家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這瘦金的題跋,很有神韻,顯然這人過家的指導。作者應該是和家很親近的人。周公子想想看,家邊除了人就是太監,還有什麼男人可以時常陪伴左右?”
周恆此時充分的發揮起想象力,隨即愕然道:“莫非是某個皇子?”
沈傲微微一笑:“猜對了,我問你,清河郡主和哪個皇子最要好?”
問起這些八卦,周恆立即眉飛舞起來,道:“應當是皇三子趙楷,皇三子可是了不起的人,他極嗜畫,最善畫的是花鳥,很緻,許多要求他的畫呢。
衆皇子之中,皇三子是最得寵的。他的母妃是王貴妃,也很得家的寵。皇三子人較爲孤僻,卻是汴京城公認的天才。他地參加過重和年間的科舉考試,竟是一路披靡,進了殿試。在殿試中發揮更是出,奪得了頭名狀元。皇三子與清河郡主都是喜歡作畫的,所以兩個人合得來,經常一起遊玩討教畫技。是了,作畫的人八就是皇三子,啊呀,我曾見過他幾面,不過他有點瞧不起我,哎……”周恆說到這裡,顯得有些沮喪,像他這樣的國公世子,走到哪裡不是有人捧著含著,遇到了皇三子趙楷,一下子就沒有了脾氣。
“皇三子趙楷?”沈傲笑了笑,指著畫道:“他的畫技倒是不錯,只可惜還了一些,而且刻意去模仿家,倒是弄巧拙了。他的水平最多也就和楊潔相若。若不是他這個皇子的份,單論畫技,只怕名聲不會這樣大。好,他既然來挑釁,我們也不能輸他,給他一點看看。”
周恆了一把汗:“你說我們要是贏了他,他會不會惱怒伺機報復啊。”
沈傲大笑:“想不到周公子也有怕的時候?”
周恆道:“人家報復的是我又不是你,好,不管他,先贏了再說。”
沈傲點了點頭,拿了筆墨紙硯,著這瑞鶴圖闔目思索,宋徽宗趙佶的畫風,其實宋徽宗的畫沈傲早就臨摹過幾幅,因此倒也竹在。他起筆,隨即龍蛇飛舞,開始著墨。
這幅瑞鶴圖可以說是徽宗皇帝畫技的高峰,其繪畫技法尤爲妙,圖中羣鶴如雲似霧,姿態百變,無有同者。更爲彩之,是天空石青滿染,薄暈霞,澤鮮明,鶴畫墨寫,睛以生漆點染,頓使整個畫面生機盎然。
徽宗猶善花鳥,其花鳥之作確實名不虛傳,這一次開筆,沈傲不似前幾次那樣一氣呵,而是畫了片刻,便突然提筆思索,彷彿在尋找趙佶那種健筆開張,勁爽利,側峰如蘭竹,麗之氣溢出的神韻。有時又突然搖頭,有時抿低笑。癡癡呆呆,彷彿邊的事都停滯一般。天下之間,只剩下沈傲一人和一支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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