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才矇矇亮,朱代東就被吵醒,宿舍裡那兩位老師鼾聲如雷,實在令他不了,聽在耳中,就像是炸雷似的。想要再睡,已經沒有這個可能。朱代東很奇怪,自己與他們同房睡也有大半個月了,可以前也沒有覺得他們的鼾聲會有這麼大的“威力”。
可奇怪歸奇怪,朱代東卻沒有要去喚醒他們問個究竟的想法。打擾別人的清夢,有時比辱罵別人一個小時還要令人可恨,這一點他在學校時深有會。既然已經無法醒,索就穿好服,換上運鞋,到場跑了幾圈。
清晨的場空無一人,除了偶爾幾聲嚦嚦的鳥聲,顯得很寂靜。可一旦朱代東開始跑步時,卻發現自己的耳子本清靜不下來。樹木嶺中學一共只有三棟建築,教學樓、學生宿舍樓、教職工宿舍樓。其中教學樓與學生宿舍樓的中間隔著場,教職工宿舍樓在教學樓的後面。
現在朱代東在場上跑著步,可是耳中卻全是學生宿舍樓傳來的各種呼吸聲、打鼾聲、夢囈聲,還有早起的學生在一起竊竊私語的聲音。
這是怎麼了?自己與學生宿舍樓也隔著近百米吧?何況學生宿舍樓的門、窗都是關好了的,難道學校的門窗隔音效果就真的這麼差?
管他呢,任憑千聲萬聲,我自巍然不。這些聲音雖然讓朱代東有些煩躁,因此他儘量集中神,只關注眼前的跑道。全出了一汗後,整個人覺舒服多了。
正準備回去洗個澡,他突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擡頭一看,原來是校長劉濤揹著雙手,慢慢騰騰的朝著場而來。
“劉校長早。”朱代東來到學校之後,承劉濤看得起,對他一直心存激,平常也很尊敬他,有時學校有什麼雜活或是他家裡有什麼事,只要劉濤吩咐一聲,朱代東隨隨到。
“朱老師,很看到你這麼早起來喲,年青人早睡早起,多鍛鍊,等到年老時纔不會渾是病,像我這樣,想跑都跑不了。”劉濤見是朱代東,呵呵笑道。
劉濤已過不之年,材不高,頭髮微禿,有點胖,腹部已經有了個小肚楠,按現在流行的說法,這是標準的相。
“今天睡不著,在學校的時候還是經常鍛鍊的,一參加工作就變懶了。”朱代東不好意思的笑笑。
“持之以恆,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難啊。你現在能繼續堅持就很不錯,繼續鍛鍊吧。”劉濤點了點頭,笑瞇瞇的說道。說完之後,他繼續揹著雙手,往場東南角的那片菜地走去,那裡是全校蔬菜供應基地,是劉濤親手弄出來的,只是現在已秋,菜地裡只剩下一些茄子和辣椒還在“堅持”。
每天清晨來菜地轉轉是劉濤的習慣,看到自己親手種下的蔬菜,很是有種就。何況這樣也算是鍛鍊,只要持之以恆,對也是很有好的。
校長吩咐繼續鍛鍊,朱代東只得又跑了兩圈,若是在大學裡,朱代東不會這麼幹,但到了樹木嶺中學後,他學會了改變和領會。領導既然發了話,無論如何也得堅持貫徹落實,就像剛纔劉濤說要讓他繼續鍛鍊,如果朱代東就此回去沖澡,劉濤上不會說什麼,但是在心中肯定會留下朱代東不聽招呼的印象。朱代東現在絕對不會作這等自取其咎的事,多跑兩圈只會更累一些,自己不會損失什麼,可要是不跑,應景的時候,校長一雙小鞋扔來,你是穿還是不穿?
別看樹木嶺中學只有三十多名老師,可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在學校裡,可也是有一級黨委組織的。朱代東就曾經親眼見到自己同宿舍的另外一名新教師龍義平,因爲教導主任徐正武的調課頗有微詞,而且還被對方聽到,結果沒多久就多分了一個班的教學任務給他。工資沒加,可教學任務增加了,這就是不聽招呼的代價。而且從那以後,龍義平的備課本和講義經常被徐正武突然檢查,只要一被對方發現有何不妥,馬上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
朱代東能考上省師範大學,智商絕對不低,優勝劣汰、適者生存,中學的生課上他就學過,現在想來,這確實是人類進化的自然規律啊。得罪教導主任都有這樣的後果,何況是得罪校長?
“朱代東昨天晚上不是回來了嗎?怎麼不見他的人?”
朱代東剛剛走到教學樓,突然聽到有人在談論自己,他連忙四張,可是卻沒有找到聲音的來源。
“管他回不回來呢,我得起來改作業了,今天六節課呢。徐正武這個王八蛋,現在是將我當眼中釘、中刺,老子總有一天要讓他好看!”
這是龍義平的聲音,朱代東馬上聽出來了,龍義平此人說話尖酸刻薄,從不顧慮別人的,因此纔來學校沒多久,得罪的人雙手都數不過來。很多事都是小事,有時突然是他用詞不當,在自己不知時,卻不知已經大大的得罪別人的了。
像有次在教師辦公室,龍義平剛出去,發現備課本忘記拿了,他的桌子靠裡,走進去拿要繞個圈子,因此他對坐在自己對面的一名老師說:“XXX,我的備課本給我拿一下!”完全就是一副居高臨下的臉。雖然那名老師最後還是將備課本給了他,但很快他就要求換辦公桌,再也不想坐在龍義平對面了。
“我說龍老師,你這是不是好好管教管教,不要什麼話都往外捅,否則以後還有虧吃。”
這次朱代東聽清了,這是凡明蜂的聲音,與龍義平一樣,也是這次一起分來的中師生。正是此人向自己“討教”酒囊飯袋之意,因此對於他的聲音,朱代東可謂記憶猶新。
“凡老師,我這是快人快語,天生的,想要改已經不可能了。徐正武總不能一輩子當教導主任吧,要是他欺人太甚,老子到教育局去告狀去!”龍義平忿忿不平的道,不就是罵了徐正武一句“徐瘋子”嘛,有必要這麼記恨麼。
“咯咯”,龍義平拉開宿舍書桌前的椅子,苦著臉開始批改作業。
聲音很快就沉寂了下去,可是朱代東此時心卻是洶涌澎湃,久久不能平靜。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自己現在站在教學樓前的場中,可是卻能聽到教學樓後面自己宿舍中的談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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