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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雀》 20、第 20 章

 姜尚宮早起宮,去了尚食局。

 張司膳聽下人來稟,說長公主邊的姜尚宮求見,連忙放下手中的賬本,起相迎。

 將姜尚宮請了自己的房舍,關上門,屏退了下人,親自給姜尚宮倒了杯茶。

 “姐姐來,可是有什麼事?”張司膳說著,面上著幾分擔憂。

 姜尚宮知道張司膳在怕什麼,先開口寬道:“不是什麼大事…是我厚著臉,想求司膳幫個忙。”

 張司膳聞言,稍松了口氣,著姜尚宮:“姐姐…可是有什麼吩咐?”

 姜尚宮聽了,先是深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對著張司膳行大禮。

 張司膳見了一愣,忙站起扶住姜尚宮:“姐姐,這可使不得,您有難,莫不如先說出來,咱們一起商量商量,看可能有個法子?”

 姜尚宮聞言,握了握張司膳的手,面上皆是愁:“這事說起來著實丟臉…原是我在京有個娘舅親戚,親家侄兒是個不爭氣的,沒什麼本事,只能幫人跑跑生意,運個貨。他是個蠢的,不知自己幾斤幾兩,為了十幾兩銀子,竟然背著公家私運了一批酒,結果過城關時貨超了總量,被查出來,不僅那批酒被扣了,連著公家那上千兩的貨都扣下了。”

 “他那批酒錢是小,我東拼西湊也能補上,可公家的貨款卻是當真賠不起,府抓他審他不說,若真損了公家的銀錢賠不上,公家只怕會要了他的命……我是真不愿管他這蠢貨,可舅母在世時待我不薄,親家以為我在宮中當差是多面,可司膳知道,我也就是個給主子端茶倒水的,我想救也有心無力,只能求到您這來了。”

 張司膳聽過姜尚宮一番話,心上大致知道了的來意,口上卻還是問:“那姐姐想讓我如何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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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尚宮聽了,握著張司膳的手更幾分,著張司膳,面含愧:“我知這法子教司膳為難,可我當真是走投無路了……司膳若能將令牌借我一用,將那批酒化作是宮里采買的,讓府放了貨,救出那蠢侄兒,我與親家必記著您的大恩。”姜尚宮說著,忽松開張司膳的手,從袖中拿出一包鼓鼓的袋子,塞到張司膳手中:“這是一點謝意,待救出侄兒,親家還有重謝。”

 張司膳低頭看了看姜尚宮塞來的沉甸甸的袋子,抬手推還回去,道:“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不過是一批酒水,姐姐曾幫過我的忙,我自該為姐姐想法子的。”

 姜尚宮自然不會接,退后半步,聽到張司膳的話,激的又低行禮:“多謝司膳大恩,等那小子被放出來,我帶他來給您磕頭。”

 張司膳將銀子放在一旁的案上,空出手來扶起姜尚宮:“我愿幫姐姐,是因姐姐幫過我。侄兒救出來倒不必謝我,該是要謝謝有姐姐這樣的好姨母。”

 姜尚宮心底明白張司膳話中含義,是想說幫過這個忙,之前的人也算兩清。

 姜尚宮口上直言慚愧,又連連道謝,末了還填了一句。

 “這事還求司膳莫要讓殿下知曉。”

 張司膳聞言會意,心猜姜尚宮也是不敢驚長公主,才會求這來,點頭答應,又說:“借姐姐令牌不難,只是時間上,怕要等上一陣……”

 ***

 姜尚宮離開尚食局,出宮回長公主府。

 夕佳樓,永嘉正等著姜尚宮,見回來,先屏退了侍,拉著邊坐下,忙問:“可同意?”

 姜尚宮笑著點頭:“張司膳也算個知恩圖報的,答應將令牌借給奴婢,只是還要再等上七日,七日后逢上宮中大采買,各司局令牌用得頻繁,借給咱們,輕易查不出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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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嘉聞言松了口氣,這也算是好結果。

 “奴婢離宮前…還聽到一件事。”姜尚宮想起自己臨出宮門前,聽見的消息:“西疆半月前就打仗了,今日從邊關傳回了一封捷報。”

 “打仗了?”永嘉先是意外,接著慢慢想明白:“難怪桓兒和陸將軍這麼久都沒有一封信寄回來。”

 姜尚宮也是意外,更有不解:“前朝不是還在吵…要不要讓殿下去和親麼…怎戰事打了半個月,京中竟一點消息都沒有。”

 永嘉聽后,沉默思索片刻,接著冷笑了笑。

 前朝大臣們各懷心思的吵,沈邵肯耐著子聽,早知他也有自己的算盤,如今總算明白,他的算盤究竟是什麼。

 永嘉想起早前陸翊匆匆離京,說要提早去西疆準備,想來那時候沈邵就已決心與突厥開戰了。

 他早有主意,表面上卻由著主戰主和派在朝上爭吵,一來做障眼法,讓突厥認為我朝舉棋不定,放松警惕。二來這期間他在書房每日見許多大臣,聽他們上言,借此探一探他們的底,看看朝臣們究竟是屬哪一派,為著誰的利益。

 他算盤打得好,最一箭雙雕,若意志不堅,畏怕和親,他還能以此再拿一番,終歸百利無害。

 “你可知曉捷報上的事?誰領的兵,雙方各損失多,在哪里開得戰?”

 “聽說是陸大人領的兵,”姜尚宮回憶道:“…其余的奴婢沒多留意,殿下為何問這個?”

 “桓兒孤在西疆,若起戰事我怕他會有危險,但若是陸將軍領兵,我倒是能放心些。”

 姜尚宮聽了,忍不住夸贊:“沒想到陸大人竟是個將才,當年在宮中做侍衛當真是屈才了。”

 永嘉命姜尚宮備車去行宮,將準備出逃的事告訴淑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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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宮殿,淑太妃聽過永嘉的計劃,搖頭阻止:“姝兒,母妃的子活不了多久了…你不要為了母妃得罪皇帝,你們自便親近,若沒有母妃,皇帝不會為難你的。母妃不要你為了我冒險,聽話…母妃如今不求旁得,只你和桓兒能好好的。”

 “沈邵喜怒無常,他若再發難,一定會要了您的命的,”永嘉握著母妃的手:“母妃,如今我們除了逃,再沒有保命的籌碼了。”

 淑太妃見永嘉眼睛紅了,抬手輕的臉頰:“母妃活得夠久了,除了你和桓兒,這世上再沒什麼可留的,你乖乖聽話,不要做傻事…”

 “母妃以為,您死了沈邵便會放過我嗎?您若死了,我又會放過他嗎?”

 淑太妃聞言一愣。

 “他聽信何家人的讒言,偏認為是母妃害死文思皇后,他恨,難道我就不會恨嗎?我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母妃為何要一退再退,委屈求全,難道您真要等著沈邵殺了您,就能換我和桓兒的安全嗎?”永嘉紅著眼搖頭:“不會的,我也會報復他,一定會報復他。”

 “姝兒…”淑太妃著永嘉說不出話,一瞬覺得畔的兒,有些陌生:“你該明白,母妃不怕死,只怕連累你。”

 永嘉又何嘗不懂,們這一家人,其實都在為彼此活著。

 母妃為了和桓兒能免于沈邵報復,知道何家的誣陷如天羅地網,躲不過便寧愿一人全部攬下,連命都可以不要。

 桓兒之所以被困在西疆,也是為了和母妃,桓兒知道們一家人除了父皇的疼,什麼都沒有,他們沒有像何長鈞那樣強勢的舅舅,更沒有何家的千軍萬馬,一旦父皇離世,們一家人便如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所以他請命去了西疆歷練,想培養出自己的人馬,父皇允了,可是所有人都沒料到,父皇會匆匆病逝,沈邵雷霆登基,直接下旨斷了桓兒的左膀右臂,將他獨自困留西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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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生前,一樣也替做過打算,父皇給擇宋思樓為婿,就是在替與桓兒在朝中尋靠山,可是宋家即便位拜丞相,終究是從文之家,下,又哪里拼得過長矛鐵騎。

 同樣是為了母妃,為了桓兒在活,所以忍下沈邵,但那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即便如今任由沈邵欺辱,又能茍活多久?他總有膩的時候,屆時們仍舊難逃一死。

 所以們必須要逃,就算母妃不理解,也要逃。

 ***

 永嘉吩咐陳尚宮收拾行李,一切重都不要,只帶幾件換洗的裳,首飾之類,都去當鋪折兌銀子帶上上,以作路費,到了瑯琊也能安立命。

 七日后,姜尚宮再度進宮,從張司膳拿到出城的腰牌。

 夕佳樓,永嘉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只等今日天一黑,便帶著母妃逃出京城。

 姜尚宮將車馬一類安排妥當,們先坐可私藏的貨車出城,在城外莊子上,已備好兩輛馬車,更換馬車后,永嘉獨自往西去,們帶著太妃南下去瑯琊。

 張司膳的令牌,姜尚宮會裝進信封里,給回城的車夫,讓他次日晌午送去聚賓樓,張司膳會按照約定著人去取,如此,不留把柄,沈邵就算未來發現們逃了,也查不到張司膳頭上。

 一切計劃周全,只等夜。

 永嘉坐在夕佳樓的小榻上,著窗外漸黑的天看著手邊的沙鐘,待上面的沙全部流盡,便熄燈謊稱睡覺,帶著姜尚宮悄悄離開。

 姜尚宮快步從殿外跑進來。

 永嘉轉頭,見面上滿是急,正不解,忽見趙九從外頭走進來。

 永嘉眉頭輕蹙,又很快舒展,面上不著趙九,正開口,嗓子的話突然卡住。

 跟在趙九后走進來的,是王然。

 永嘉著一步步走的王然,心上一寸一寸繃起來,四肢微僵。

 王然手中捧著一道奏折,他走上前,對著永嘉恭敬行禮,接著將奏折奉上。

 “殿下,這是從邊關剛送回來的線報,陛下看過了,讓奴才送來給您看看。”

 永嘉盯著奏折,猶疑接過,捧在手中,慢慢展開。

 桌案上,沙鐘的沙全部流盡了,一的沉寂在燭臺旁,燭臺上的將熄的火苗掙扎跳躍,映著窗外愈深的夜

 奏折摔落到地上,永嘉捧著折子的雙手不控的抖,著手掌僵愣了許久,緩緩閉上通紅的眼。

 腦海中皆是奏折上的幾個大字。

 “突厥敗兵,惱恨之,用詐,擄惠王,以換城池,否則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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