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一聽不由得收斂心神，點頭道：“確實是兵家之利，推演戰陣若有此，必能大大提高我大夏軍隊的戰力。”

　“這卻難了。”李樂哈哈笑道：“你有所不知，這東西可金貴的很，是我纏著三哥做來給我玩的，做沙盤，是用木屑、石蠟、膠等制，極為麻煩。太子哥哥雖然也覺得此極好，但是一來制作不易，攜帶也不如地圖方便，最重要的是上面需要的信息較之原來的地圖也多了不止一倍，我大夏現在作戰的地方都是與北方突厥還有西域的那些荒涼之地，哪里有這麼詳盡的信息？”

　云黛一聽點了點頭，太子所說的確實有道理，現下這沙盤要在軍中推廣確實難度極大。

　又聽李樂笑嘻嘻的在旁邊問道：“你對兵法陣圖有研究麼？你沒來前我正和外公說我的兵法呢，”說著他極為得意的指了指沙盤上的線條：“你看，這可是我這幾天好不容易想出的戰法，剛剛外公都夸我呢！”

　云黛一聽他自夸不啞然。其實進門時云黛就仔細看了李樂的排兵布陣，其中錯一眼即明。所謂崔衡都夸應該就是哄著李樂開心，便拱手應和道：“是，晉王殿下智計無雙。”只是云黛畢竟年輕，心中那一點點不以為然全都在言語中了出來。

　李樂高興的尾都翹上天了：“哈哈哈，我終于有一樣能讓云兄佩服的了！”

　云黛表的變化一直沒逃過崔衡的眼睛，或者說從甫一進門，崔衡就一直在觀察，崔衡總覺得這個云非墨面善，長得很像一位故人，卻總也想不起來。剛剛云黛那句漫不經心的夸贊李樂聽不出來，又豈能瞞過崔衡？崔衡心里不由得對云黛越發好奇起來，笑瞇瞇地看向云黛：“我看云公子言又止，夸得也是漫不經心。是不是因為有老夫在，不敢直言啊？”

　“外公你說什麼不以為然？”李樂一下就急了：“云兄弟有什麼想法直接說出來，我布陣絕對是天無！”

　云黛噗嗤一聲。

　此時李樂也意識到云黛之前的贊之詞不是出于真心，年心立刻反詰：“云兄弟有什麼破解之法，說出來就是！”

　云黛看看李樂，又看看崔衡，眼珠子轉了兩轉：“戰陣推演自有法度，須得結合天時地利人和，此三者缺一不可。你的陣圖嚴守規矩，好看是好看，但是若在行軍之中只恐難以實現。”也沒有直接批評李樂推演的過于呆板流于形式，只是委婉地提醒他不能只是恪守兵書。

　誰知李樂一聽就不樂意了，氣哼哼的從塌下掏出一個銀盒：“聽云兄語氣應該是知兵之人了？那咱們何妨來推演一把？”

　云黛看看崔衡：“在侍中面前，晚輩怎敢班門弄斧。”

　崔衡雙手抱，拿下指指沙盤：“無妨，不過是陪樂兒游戲一下。”

　李樂譏道：“云兄醫了得我是知道的，兵法可不同與醫，我看你是不敢……也不會吧。”

　云黛見崔衡答應了，又被李樂一激，起了好勝之心，立刻撈過銀盒拉開，見里面放滿了雙小旗和木人木馬之類，做工極為細。瞟了一眼李樂，也不說話，繞著沙盤走了兩圈，略一思索，抓起一把小旗就開始在沙盤上布置起來。

　起先崔衡并不以為意，可隨著云黛的陣勢漸漸型，他起緩步走到沙盤之前，繞著沙盤看了一會兒，臉卻是愈來愈凝重。

　李樂見外公臉越來越沉，趕命侍抬他去看云黛的布陣，發現云黛布陣毫無章法，以為是他說大話被外公嫌棄了，支起子，腆著臉悄聲道：“外公怎麼樣，云兄的陣法比起我怎麼樣？是不是大大的不如？”

　“云公子家中也有人在軍中麼？這陣法……”崔衡不同于李樂，他一看這排兵布陣的手法心中就有了計較，剛才一直想不起的那位故人，此刻躍然現于沙盤之上，這手法，除了云麟別無二人！但見他面一沉，轉頭看著云黛問道：“你與盧龍云家是什麼關系？”

　云黛只覺得心臟一陣狂跳，不知如何回答，一看到崔衡目灼灼的看著自己竟然不由得到有點心虛，幸好這時李樂搶答道：“云兄是云大將軍的醫呢，他和我說過。”

　崔衡輕輕哦了一聲，深深的看了云黛一眼面更沉：“說來也巧，你也姓云？與云將軍是什麼關系？”

　云黛被看得背脊發涼，一瞬間心念如電：“學、學生的云與云將軍是同姓各宗，小的本事揚州人士，打算游學去備考，路、路上遇到了云將軍征召醫……學生這排兵布陣的手法，也是從云將軍學來的。”云黛深知崔衡的厲害，云又不是大姓，撇的太干凈反而惹崔衡疑慮，而且云黛完全沒想到，自己只是和李樂游戲了一番，就差點兒暴份。

　崔衡似乎并沒有聽云黛說話，他繞道沙盤的另一側，指著云黛擺放的一個棋子問道：“晉王坐擁太行之險，扼井陘要塞，你要河東不集中兵力猛攻井陘經泉，直晉，為何反而向南？”

　云黛以為自己逃過一劫，連忙上前看了看，手指順著太行山的山勢，經過邢州、洺州、潞州、磁州、澤州一路向南：“回侍中，取道井陘確實離晉最近，但學生想，既然已據德，河東又險峻難攻，不如轉攻較弱的昭義鎮，從淦口出太行陘，直取河，進取中原！”

　“南向昭義直中原？！”崔衡呼吸瞬間急促起來，他在沙盤前來回踱步，忽然一拍大：“不好！后手在這兒等著呢！”對外面喊道，“派人去，只要李禪沒病死，就給我拖起來，老夫要見他！”

　說完頭也不回的就往外疾走，邊走邊指著云黛：“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