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羅又沒有任何罪過，我們怎能這樣對？！”

　萇昭寢宮中，侍從皆已屏退，萇旭規矩地坐著答話，琴積卻是坐沒坐相，時刻變換著姿勢。

　“不過是將功暫時封鎖，到了適當的時候，大可找人傳功給，以作補償。”萇昭皺眉道，“何況素綾的任務事關重大，我決不能讓有任何閃失。”

　“就算阿羅年不懂事，只要我們好好地教導，終究會明白，這樣對，就不怕痛苦嗎？”

　“你盡一切所能，給想要的就好。”

　“如果想要的，就是能夠使用輕功，那要怎樣給？”

　“我可以準許琴積在青林院中面。”萇昭心想，讓別人帶著飛，也是一樣。

　“哈哈！”琴積終于開口說話，“這種做法，就像以為對我用刑，我便會離開阿旭一樣。”

　“你……我也是考慮到阿羅的心，才會讓你們兩個去做這件事。”萇昭語氣放，“以前，不管我要求你任何事，你都不會拒絕，為什麼我在答應你的要求之后，你反倒改變了。”

　“姐姐，真正改變的人是你！”萇旭含悲帶怨，“自從你重用奚觀之后，就逐漸變得狠心，將活人燒死的事，以前的你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阿旭！”萇昭怒道，“別忘了我是你的姐姐！”

　“是，我沒忘，所以我會按你的話去做。”

　“嗯？”琴積疑道，“你怎麼會答應了？”

　“如果不答應這一件，不知姐姐又會想出什麼其它方法來讓自己安心，我不想加重的過錯！”

　“唉……”萇昭的心忽然沉重，“你還是不明白，我的心中承了多事。”

　“多說無益，既然答應了，還是詳細回顧封鎖功的手法吧。”琴積又坐正道，“我施針，你施。”

　萇旭起，向萇昭見禮道：“微臣告退。”

　.

　一路上，萇旭低頭不語，越走越慢，琴積見此，就拉著他快步前進。

　“早晚要面對的事，你還想拖延嗎？”

　“沒，只是不知該如何對素羅說明。”萇旭語氣沉重。

　“當然是做了再說，素羅再怎麼乖順，也不至于任人宰割，難道你還希欣然同意？”

　“唉，姐姐真是給我出了一個大難題。”

　“阿旭。”琴積盯著萇旭的雙眼，雙手握著萇旭的雙肩道，“你的姐姐是個有主見的人，這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如果不是符合自己的想法，不會聽從任何人的意見，你又何必把這一切怪在奚觀頭上？”

　“我明白。”萇旭輕輕轉，離琴積的一只手，又握住琴積的另一只手道，“如果你做出令小發不滿的事，他也一定會認為是我教唆。”

　“我家小發才不會這樣蠻不講理！”琴積口而出，才發現自己抓錯了重點，“既然你這樣說，我也不會為難你。”

　“是我讓你為難了。”

　.

　兩人行至萇旭的居所，見素羅正專心查看萇昭派人送回的一箱書籍，神不改憂傷。

　“琴師兄，要我把風嗎？”素羅放下手中書本道。

　“不必了。”萇旭手將素羅拉在懷中，“今夜讓師兄陪你外出一趟，你來看看師兄的輕功練得如何。”

　“帶人嗎？我沒試過。”

　“是讓師兄帶著你，你來說說和自己使用的輕功有什麼不同就好。”萇旭把素羅推到琴積旁。

　琴積二話不說，攬起素羅，飛越而出，素羅回頭看了一眼萇旭，萇旭沿著琴積飛出的方向走出。

　不多時，琴積已飛出青林院眾人的居所，兩人只在無人的山林間盤旋。

　“我臉上的傷痕終于痊愈了，阿羅認為好看嗎？”

　“好看，只是比以前……”素羅思索著措辭，“獷了些。”

　“哈哈哈！的確如此，那麼阿羅認為我以前的相貌如何？”

　“和兄長一樣好看。”

　“阿羅喜歡看嗎？我的小弟和我以前長得一樣，我可以時常帶他來看你。”

　“為什麼不是帶我去看他？”

　“因為……”琴積不敢回答素羅今后將被限制行，只想著再扯些什麼話題，就低頭看見萇旭站在下方。

　“阿旭來了，我們休息一下吧。”琴積說完，就帶素羅落在萇旭面前。

　“兄長，這段山路……”素羅剛剛發問，忽到背后位遭人襲擊，昏迷前，只約聽到萇旭回答了一句。

　“確實，我們走過。”

　.

　醒來時，素羅發現自己在琴積曾經刑的地室，屋燈火通明，而自己趴在一張鋪了墊的長桌上，雙手雙腳被綁住。

　“阿羅。”萇旭走來，向地面揮手，桌下周圍亮起了八盞爐燈。

　琴積在素羅旁放下針筒，素羅不能彈，并沒有看見。

　“兄長，師兄，你們要做什麼？”素羅驚恐萬分，不哭了起來。

　只見萇旭單手指畫符，點在素羅的頭頂，在桌旁的符紙應而。琴積一針刺下，痛得素羅一聲驚。

　“師兄……”萇旭不知該說什麼。

　“你專心施，造損傷就不好了。”

　每一針刺素羅的經脈時，素羅都到的氣力虛弱了一分，雖知二人不會回答，卻仍是忍不住地問道：“你們究竟在做什麼？”喊著喊著，便開始嘶啞力竭，只能哭著在心中思索。

　這究竟是怎樣一回事？究竟是我做錯了什麼，還是他們有意加害。是了，我并未做錯什麼，他們都像戚約一樣，因為自己做錯了事，所以反倒加害于我。上次琴師兄在此刑，就不是因為做錯了事。他們毀掉了我的家傳典籍，怕我追究，所以先下手為強，真是可惡！為什麼我以前沒發現？為什麼連姐姐也沒發現，他們竟是這樣壞的人？

　數十針一同作用在經絡上，造的疼痛，并不是每一針的總和，而是每加一針，疼痛就增長數倍。素羅痛得面慘白，青紫，全滲出冷汗。

　“阿羅……”萇旭俯下，在素羅耳邊道，“就快結束了，再忍最后幾針。”隨即吻上素羅的額頭。

　與此同時，素羅到頸后刺痛。隨后，琴積不再落針，萇旭的雙也離開了自己的額頭，頭頂所的力貫穿經脈，連結每一針尖。

　“啊……啊……”素羅只了最后幾聲，就昏迷不醒。

　.

　“阿旭，你這賤人！居然用這種方法為止痛，當時若不是況危急，我定會給你一個耳！”

　這是素羅醒來時，聽到的第一句話，此時三人已回到萇旭的居所。

　“若有其它方法，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我呸！你當我傻嗎？你姐姐說，讓你給想要的，我就在想，如果想要你，是不是你也會給他？”琴積氣得敲桌。

　“這怎麼可能？我又不喜歡人。”萇旭坐在床頭，邊說邊憐地素羅的面龐，忽見素羅睜眼，抓住自己的手，心頭一驚。

　“阿羅，你覺怎樣？”萇旭想要將手收回，素羅卻不許，萇旭只好無奈地看了琴積一眼。

　“這究竟是怎樣一回事？”素羅用虛弱的聲音問道。

　“這……”萇旭言又止。

　“哼！他的姐姐須要封鎖你的功，他當然要代勞，我當然要幫忙了！”琴積倒是無心瞞。

　“為什麼？”素羅又開始流淚。

　“我們只是怕你擅自出去，遇到危險。”萇旭心虛地答道。

　“真是虛偽！”琴積轉過去。

　“可是，我為什麼要出去？”

　“這……”萇旭忽覺啞口無言。

　“我覺得該讓小發來哄，同齡的孩子之間，會比較好說話。”琴積心知，萇旭說不出萇昭對素羅的戒備。

　“可是我不想嫁給琴發……”素羅對琴積道。

　“什嘛？！”琴積到莫名其妙。

　萇旭此時不想順著素羅的想法繼續這個話題，就對道：“阿羅，我知道你現在十分地痛苦，我要做什麼，才會讓你心好些？”

　素羅抓著萇旭的手又用力了些，雙眼一眨，掩蓋了目中的一怨怒，對萇旭聲道：“只要能夠每天聽到兄長的聲音，被兄長親吻，不管什麼樣的痛苦，我都愿意忍。”

　“你！”萇旭震驚地看著素羅，忽然“啪”地一聲，被琴積一個耳打倒在床頭，只聽琴積大一聲：“你果然在騙我！”就憤然摔門而去。

　“師兄！”萇旭剛想追趕，素羅卻突然起，將萇旭抱住，道：“我對琴師兄，已經退讓得夠多了。”

　“阿羅！”萇旭驚得全抖，竟使不出力氣推開素羅，“原來你一直都是這樣想，可是綾姐……”

　“姐姐說過我們有婚約，你不愿意，我才放棄的。”素羅伏在萇旭的肩頭，故作哭腔道。

　萇旭正要分辨，卻聽門外一陣喧嘩，說是太后剛剛人來傳旨，已在眾人面前宣讀，令一位年長的弟子轉萇旭。

　“素羅還這麼小，居然就是副院主了！”

　“明明是擇賢而居，憑什麼因為患重病不能習武，就把職位給？”

　“喂喂，別胡說，素羅一直在做院主該做的事，也算稱職了。”

　“聽說的家傳武學涉獵極廣，或許真的適合做這些。”

　“那也不至于要和院主訂婚吧，仰慕院主的孩子可不呢！”

　“我勸你還是別妄想了，聽說院主的人是個男人。”

　“現在于見人，只怕早晚要公開，到時候素羅就可憐了。”

　……

　萇旭一不，聽著門外的議論，想到萇昭是不顧自己的意愿，將婚姻強加給自己，心下怒極，恨不得立刻宮要收回命，不由加大力氣，將素羅推開，起要走，忽聽素羅幽幽地低。

　“不得天之獨厚，命如薄結之霜，褪曦輝之華彩，依晨風之寒涼……這是你前日吹奏的樂曲，我在剩余的藏書中找到了對應的辭賦。”

　“啊！”萇旭一時驚得站立不穩，退后幾步，背后撞在了墻上，看著眼前的素羅......比自己還要年長的子

　像姐姐一般？怎會有這種覺？方才再怎樣憐憫，也想堅持自己最后的底線，此刻竟一心想要屈服！

　“兄長是要再次退婚嗎？”素羅凝視著萇旭的雙目，含脈脈。

　萇旭閉目一晌，忽覺心下釋然，走到素羅邊坐下，將素羅攬懷抱，只道出一句：“不是。”便不再作任何爭辯。

　.

　素氏雜學中，外界搜尋來的典籍皆有書冊記載，但為細作的該知道的事，卻是歷代口耳相傳。之前素綾無心傳授，素羅又不諳世事，也只覺得無聊，不過是略聽過些皮，如今忽然想起，方知那是先人存活于世的倚仗，只后悔當初未曾學全，而令自己落得如此境地。

　典籍法被毀，不見戚約罰，自形同廢人，都是因為弱小與輕信。對于傷害自己的人，就算被迫要“照顧”，也不可能如同最初那般，在付與最單純的寄托。

　.

　得知萇旭因為惹怒琴積而擔憂，素羅興得早早就醒來，看著東方海岸上，一群飛鳥自平地群起，歡快地唱著，遨游天際，不由得妒火中燒，心緒激。

　“你們這樣對我，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總有一天，我會離你們的掌控，奪回屬于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