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山與神谷皆蘊藏天地靈能，奇珍花木無數，卻非常人可至，其中多有高手世清修。即使在山腳周圍，也有妖道巧借地利，效仿修士之法，各自修煉，又時有群聚。圣山東北側，是碧如江，也就是廣莫與闔閭的界，神谷西北側，是長風林，也就是廣莫與明庶的界。

　三國的道各在海邊沿岸，繞遐方一周，以防外境從海岸侵。而碧如江東北、長風林西北及落霧關一帶，皆是兩國界，卻是民道。正中遐州，改城池為市集，人稱三邊境。其間商旅來往，魚龍混雜，街市店鋪，繁華喧囂，與圣山神谷旁妖道的居所相連。市集中，多見頭戴帽紗或是臉戴面之人，眾人習以為常，無心探究。

　.

　走到了谷口，不過數刻，素羅到心都已支撐不住，因力而撲倒在地。

　不遠，有一片斑竹林，林中恍惚兩條人影。穿黑的人對穿綠袍的人道：“單打獨斗，我若勝，你家小弟的神歸我，你若勝，我就陪你們一夜。”

　另一人的語氣甚是猥瑣：“我嫌棄你，你去陪我的小弟就好了，別忘了賣力服侍他。哈哈哈哈！”

　說話間，兩人已拼斗起來。

　聽到綠人的聲音，素羅嚇得魂飛天外，這人竟是琴積！此時劍往來，若不疾走，后果不堪設想。經此一嚇，素羅又拼死使出力氣，向西方奔逃。

　逃出許久，不知過了多時辰，天已明，逐漸看到霧氣迷蒙，得知將出明庶而闔閭境，但落霧關是兩國天然屏障，除霧氣迷蒙外，磁針此亦失效，若無法指引，必當迷失路途。素羅自知不能退后，只得大概看準方向，闖霧中。

　一片白茫，腳下時高時低，雖知旁有花木過，卻是手不見五指，有如黑夜前行。走不多時，素羅忽覺腳底一空，向下跌落，耳旁聽聞一聲“小心！”，便覺自己被人抱住，一同落水中。

　“這里是？”眼前景忽然清晰，素羅向旁邊一看，發現一只形似燈盞的玉雕被放在水池旁，想必是用于在霧中行走的法。周溫暖，充滿霧氣，看來是掉進了一溫泉。

　“姑娘，方才好危險，若不是我將你接住，只怕你要摔到巖石上去了。”抱著素羅的人這樣說道。

　素羅這才想起被別人搭救，剛道出一個“謝”字，卻發現此人正在沐浴，而自己的全也被水浸。

　“放手！”

　“啊，抱歉。”這人看來是個年，和素羅差不多的年紀，材健壯，臂膀有力，想必是練武之人，聽到素羅喊，卻并未放手。

　“你想怎樣？！”素羅微怒。

　“我……”年愣愣地看著素羅，極緩慢地把手松開，突然面紅，連忙轉過去，又連忙轉過來。

　“不要再轉了，我看不到水下。”素羅制止了他的轉圈。

　“哦。”年又開始愣愣地看著素羅，道，“姑娘，你的衫浸了，要不要放在岸上晾干？”

　“不必了……方才多謝搭救，只是我急于趕路前往闔閭，還請賜告出關方位，日后還報恩德。”素羅轉將要爬出水池，卻又被年拉住。

　“你做什麼？”素羅此時真的害怕了，沒有武功，必定不是此人對手。

　“沒有我的穿云燈，我們都出不去的。”年溫道，“何況你衫盡，恐怕不宜趕路，不如在此烤干，再隨我一同回去吧。”

　“這……”素羅看到岸上幾條樹枝搭的木架，“言之有理，請俠轉過去。”

　“那是當然。”年手一揮，白裝便隨氣勁飛至旁，起一躍，帶出點點水花，旋轉之間，已令遮住全，而后飄然落地，背對著素羅。

　“好手。”素羅稱贊了一句，移至木架旁，只在水里了服，全都搭在木架上，又急忙躲水中，心想事已至此，即使危險，也不得不暫且從權，至于后果，全憑僥幸了，他若真要對我如何，直接用武力就好，本不用如此費事。

　“姑娘若躲好了，我便去生火。”

　“好了，有勞俠。”

　年轉過來，看著素羅只出頭的樣子，滿含地笑了笑，走過去將穿云燈放在素羅的下，手劃符咒，燈周圍便燃起一簇火焰。

　“在下名喚元樞，是闔閭文番人士，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元樞這一問，令素羅著實猶豫，是該告知真名，還是該編一個假名？對待恩人若是說謊，只怕有失信義，但此人份未明，又怕禍福難料……

　“姑娘不愿也無妨，只需告知在下要去何，稍后在下用輕功送你前去。”

　“多謝俠，我是去闔閭尋找親人，尚不知在何。”

　“嗯？怎會不知？”

　“我被親人寄養在明庶的一間武館，就再沒有任何消息，日前武館主我嫁給斷袖，我才逃出來。”

　“哈哈哈！原來如此！”元樞聞言甚是欣喜，“那不如先到我的居所暫住，再慢慢地尋找你的親人，我住在文番的……”

　畢竟是力有限，一夜未睡，又勉力奔勞，在溫暖的水中，困倦難以抵擋地奪去意識，素羅只覺元樞的聲音變得模糊，緩緩下沉……

　.

　醒來時，竟已是夜晚。素羅發現自己躺在岸邊地面上，下的巖石溫熱，接時，只覺異常舒適，上蓋著的，是元樞的外袍。

　“方才姑娘險些溺水，在下不得已，只好得罪了。”元樞將烤干的服堆在素羅旁道，“有我在旁守護，姑娘盡可放心，若是仍有疲憊，不如繼續休息。”

　“多謝。”不知是困倦還是舒適，素羅此時竟覺得無比的安全，戒心全數消散，迷糊中，鬼使神差地對元樞道，“在下名喚素羅。”

　“素非常質，曲折綺羅？”年陶醉地誦。

　“是，被俠猜中了，我想再睡片刻。”于是，素羅又進夢境。

　.

　再次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清晨，素羅發現元樞穿著中，竟睡在了自己，于是急忙起。

　“不許！”素羅急忙用元樞的外袍蒙住元樞的臉，纏了數圈，又打了個結，將元樞的頭被包一個布團，趁機穿好全服。

　“你蓋著我的外，又睡在了最溫暖最平整的地方，我覺冷，就……”元樞頂著布團坐起，“你若有任何不滿，我就對你負責……”

　“怎麼負責？”素羅沒好氣。

　那布團又低下頭，有些地輕聲道：“和你……親……”

　“那不可能！”隔著布團，素羅竟有一種看到元樞面紅的錯覺，“你昨天才說過幫我尋親的！”

　“那就是答應了！”元樞突然將布團摘下，站起來擁抱素羅。

　“沒有！”

　素羅著拒絕，卻因提及要元樞協助，被元樞視為害，只是此時懶得爭論，就只對元樞說：“先離開這里吧。”

　元樞興地穿戴整齊，一手攬起素羅，一手拿著穿云燈，運使輕功，向西飛行。

　.

　上次在清晨進市集，已是三年前的事，那時目睹琴積刑，素羅的心難以輕松。這一次，前路渺茫，不知找到姐姐之前，會遇到何等危險，素羅又是難以開懷。但元樞似乎異常興，拉著素羅的手，四購買自認為味的食，不斷地塞到素羅手中。

　“阿羅，這個你沒吃過吧？”

　“哦。”明庶的食當然與闔閭不同。

　“阿羅，這個你也沒吃過吧？”

　“哦。”果然市集小吃的品種比較多。

　“阿羅，再嘗嘗這個，你一定喜歡吃的！”

　“為什麼一定喜歡？”素羅疑不解。

　“因為很多孩子都喜歡啊！”

　“唉……”你真是個白癡啊！

　元樞興高采烈地一路帶素羅走到一宅院，門上牌匾寫著“緗府”二字。素羅跟隨元樞進，見庭院布置簡易優雅，心想這家應是書香門第，但不知和元樞又是什麼關系。

　“元樞，你又來了。”晨中，一名從花木中走來，照在的淡黃衫上，好像白云被日染上的金邊，“咦，這位姑娘是？”

　“阿織，這是我的夫人，是上天賜給我的仙！”元樞興地答道。

　“什麼？！”素羅和這位阿織同時驚呼。

　元樞并不理會，對素羅道：“阿羅，我給你介紹，的名字作緗織，我們家中的長輩是世，所以就像是我的姐妹一樣。”又對緗織道：“阿織，這是我昨天在沐浴時遇到的素羅，我們已經訂下婚約，在親之前，我想要托你照顧。”

　“沐浴……你們……？”

　“你不要胡說！”素羅知道緗織誤會了什麼，急忙對緗織道，“我們什麼都沒做。”

　緗織看向元樞，滿臉質疑，素羅不敢再解釋什麼，三人呆立半晌，緗織終于開口道：“在我這里居住是沒有問題，但是你可問過世伯和素羅姑娘的家人了？”

　“阿羅是從明庶逃婚出來尋找親人的，當然還沒問。叔父不過是要求我娶天法閣出的子，以你的份，給安排個職位暫時敷衍一段時間，也就符合叔父的要求了。”

　“那樣的話，豈不是……”緗織心想，豈不是來路不明嗎，但是當著素羅面前，未敢說出。

　素羅卻不悅道：“喂！你不要替我胡安排，都沒問過我的意見。”

　“阿羅……”元樞滿眼看著素羅，輕著素羅的頭發道，“找人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總不能四游，或是干等著。找些事做，多托幾個人打聽，等有了消息，我們再舉行婚禮，不是更好嗎？”

　“這……”

　細作的份，當然是越人知道越好，怎麼可能托人打聽？素羅雖覺元樞的想法絕不可行，但看著元樞的神，不心頭漾，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覺。在哪里見過呢？

　啊！是在兄長的臉上見過，萇旭看著琴積的時候，就是這種表……素羅心中竟忽然覺得有趣。

　“不知素羅姑娘的親人是何姓名？”緗織道。

　“我那時還小，不記得了，也沒再聽人提起過。”姐姐的真名不能，化名也沒告訴我。

　緗織眼中現出憐憫的神，又問道：“那你想找的，是家中的哪一位？那位的年紀相貌如何？”

　“是……一位哥哥，年紀和相貌都不記得了。”

　緗織心想，既然能把小妹賣掉，那位哥哥想必要比素羅年長許多。

　“如果找得困難，我們就先親好了。”元樞道。

　“可是，我并沒有同意你的安排，而且，天法閣的出有什麼特別嗎？”

　緗織答道：“天法閣是闔閭培養法師的地方，長年招納年弟子，學習法后，協助維護王宮、府或邊境的結界，這是最高尚榮耀的職務。”

　“這樣的話進的資格應該會比較嚴苛吧。”

　“不過阿羅不用擔心這些事。”元樞道，“伯父只說要天法閣出，并沒說非要法師，讓阿織安排你去做一段時間雜務，就可以出來了。”

　“我……”素羅心想天法閣既然傳授法，也有可能是姐姐潛臥底的地方，去運氣也好。

　“阿羅無需和我客氣。”元樞道。

　可你這在托緗織做事呀！素羅見緗織低頭思索，不知在想什麼事。

　“我會安排好的。”緗織忽然又抬頭道。

　“多謝你了，阿織！”

　“那好吧，多謝緗織了。”

　元樞的神，真想經常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