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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村那人那傻瓜》 第14章

第十五章

數日後的一個晚上,長生給自己和荷花鋪好了床褥,像往常一樣在睡前最後一次把他那個小盒子拿出來,把花生全都倒在桌子上,然後一顆一顆的放進去,一邊放一邊數,待他把桌上的最後一顆花生放進盒子裡之後,他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花生……了一顆……

他拿起盒子,仔細的在桌子上尋找,並沒有掉的。他趕把花生又倒在桌上,像剛剛那樣一顆一顆數著數的放回去,依舊是了一顆。再數一遍,再數一遍,他一共數了五遍,確實是了一顆。

長生瞪著眼盯著地面原地轉了一個圈兒,並未見有花生掉在地上,他倒出來的時候很小心的,也不應該有花生滾下來,可他仍是抱著希的跪在地上,趴下,桌子底下,櫃子底下,每一個小隙都不放過,又了一遍自己的口袋,去炕上扯開被子認真的翻找,沒有,沒有……本沒有……

不多時,荷花進了屋來,見屋裡一片狼藉,炕上的被褥被翻扯的糟糟的攤了一片,所有的櫃子門兒都開著,桌子椅子也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而長生則在一旁抬櫃子,裡還不住的念叨:“沒了……沒了……”

荷花道:“這是幹嘛?不過了?”

長生沒理,用力把櫃子搬開,懷著最後一去看櫃子後的地,依舊沒見那顆花生的影子,他的花生不翼而飛了。

荷花微嗔:“大晚上的折騰什麼呢,瞧你把這屋子弄的,我告訴你啊,你不把這些桌子椅子全弄回去不許上炕睡覺!”

長生沒接茬,待轉過頭已是急得滿頭大汗,荷花急道:“你看見我的花生了嗎?”

荷花並不看他,一邊整理被子,一邊隨口道:“你不都收在那盒子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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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顆。”長生委屈的道。

荷花不甚在意的道:“我當什麼大不了的,不就了一顆嗎,至於把屋裡折騰這樣?”

長生有些生氣,衝著荷花大聲道:“不見了,我的花生不見了一顆!我數好的!我都記得!”

荷花不不慢的道:“哦……我剛想吃花生,就去你那盒子裡拿了一顆……”

……

荷花愣了一會兒未得長生反應,轉過頭去,但見他瞪著自己,一臉的憤怒,那模樣竟似隨時要撲過來打人似地。荷花不有些害怕,下意識往後,隨即壯了壯膽一咬牙,又故意激道:“吃了你一個花生而已,犯得著跟我瞪眼嗎!”

長生忽的怒了,大聲道:“誰讓你拿我花生的!”

荷花道:“反正我要你也給我,我看你不在就自己拿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長生紅著臉大喊:“不一樣!你是賊!花生的賊!”

荷花也大著聲音喊回去:“你說誰是賊?!我是你媳婦兒吃你一顆花生怎麼了?!”

長生大喊:“你是花生的賊!不要你做媳婦兒了!”

荷花沒想到長生竟能說出這話,一怔之後也生了氣,瞪著長生道:“你再說一遍!”

長生不管不顧的梗著脖子吼道:“不要你做媳婦兒了!你是花生的賊!”

荷花氣得冒火,明知道不該,可就是忍不住的喊回去:“誰願意給你做媳婦兒!你個大傻子!”

長生臉上憋得更紅了,攥著拳頭大喊:“我不是傻子!不是傻子!不是傻子!”

“喊什麼呢!”一聲冷喝,四進了屋來。只說這幾日吃藥調養,暫且把病癥了下去,適才才要上床歇著,便聽長生在屋裡不知折騰什麼,沒理,想著不管是怎麼個狀況,荷花一會兒回去總能治了他,可未料沒一會兒卻聽得屋裡他二人起了爭執,越吵越厲害,坐不住過來看看,到門口的時候竟聽得二人都說了傷人的狠話,才下去的病又要復發似的,腦仁兒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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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著臉對二人喝道:“大晚上不睡覺,打什麼呢?都嫌日子過得好怎的?”

長生理直氣壯的道:“我的花生!花生的賊!不要做媳婦兒了!”

向荷花,荷花一撅別過頭去,沒有否認。

蹙了眉頭,轉對長生道:“別胡說,是你媳婦兒,何時也變不了……我腦袋疼,你來我屋給我掐掐。”說完也沒看荷花轉出屋。

長生衝荷花狠狠的哼了一聲,跟著四出去了。

荷花一個人在屋裡坐了好久,期間好幾次趴到炕上掀開窗子往外,四那屋亮著燈,很安靜,想他們祖孫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四終歸會是有辦法安長生。

快到午夜的時候,長生回來了,明顯還在氣,可已經不復了剛剛的激,只嘟囔了一句道:“你過去。”

荷花穿鞋下地,才走到門口,又聽長生賭氣似的補了一句,“你過去挨罵!哼!”

荷花衝他瞥了下,有些忐忑的去了四的屋裡,見四坐在炕上,便蹭到炕邊上,低著頭等著挨罵。

“你吃他花生了?”四開口問道。

荷花點了點頭。

“你知道那是他的寶貝命子,幹什麼還要吃?”

“想吃就吃了……”荷花小聲嘟囔道。

“想吃就吃了?”四不置可否的哼笑一聲,又道,“想吃你可以問他要,你知道他肯定會給你的,何必拿了一顆?”

荷花咬著脣沒言語,其實都想好說辭了,可不知怎的,每一面對四,那種打心眼兒裡生的敬畏之心便總讓心虛沒底氣,明明想好的話這會兒卻也一句說不出了。

沉默了片刻,四嘆了口氣,道:“你這是何苦呢,何必非要尋了由頭與他吵架……故意做給我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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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沒想到的小把戲一下就把四看破了,抬眼看了四一眼,又低了頭,也不知該說什麼了。

道:“是他教給你這麼做的?”

荷花知是說周夫子,連忙抬頭道:“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想的,周夫子什麼都沒說,他只是擔心您的病,只是請我來勸勸您,今兒這事兒不關他的事。”說完又覺自己大概是說了,搞砸了,泄氣的耷拉了腦袋。

道:“你就是這麼勸我的?拉著長生吵架給我看?”

荷花坦誠的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跟您說,我想您若是鐵了心思不想看病,不管旁人怎麼勸也是沒用……我只想著您當日用家裡所有的地做聘禮娶了我給長生做媳婦兒,又不許我跟著您去采藥,定要我日日守著長生,想來就是想讓我能快著點兒學會照顧長生,將來有一日能放心的把長生給我……我想,如果讓您看到我和長生吵架,讓您覺得我本照顧不好長生,您就不能放心把他給我了……您就就不敢不好好看病……就不敢……不敢……死了……”

心口有些發,但聞荷花又道:“……您別對我放心……我還不能給長生做個好媳婦兒呢,我上次還帶著他出去放火,還害的他尿子了……我還很闖禍……就像上次我當街和陳寡婦打架,又半夜裡去燒家柴禾垛,我下次沒準兒就點房子,拿刀砍人了!真的!我真的很闖禍……沒您看著不行……”

看著荷花認真又急切的眼神,心酸的有些想笑,只沒甚表的道:“你這麼闖禍,那我更不能去看病了,必須要時時看著你們才放心。”

“……”

荷花臉上的神瞬間變了幾遍,最後有些哭無淚的道:“呃……其實……其實我也沒那麼闖禍……大概半年闖一次……”

的神言語逗樂了,無奈的搖了搖頭。

荷花覺得自己好像一個無賴,但看四了笑容大概算是答應了?。

若只這一晚上四就能變了自己的心意,那就不是四了。但荷花從四的表言語中看到了希,由是那晚上說了那些話,卻似和四更親近了些似的,往後的日子便徹底纏上了四,時而認真,時而無賴,總之是不把四的耳朵磨出繭子來不罷休。

周夫子也是日日過來,每次荷花都知識趣的讓他二人單獨說話,經常能看著周夫子紅著眼眶從四那屋離開,然後四就會整整半天不說話,好像陷了怎樣的回憶之中。

在荷花的泡和周夫子的眼淚攻勢下,四終於繳械投降鬆了口,周夫子歡喜得當著荷花的面兒就掉了淚。

至於長生,荷花不知道四怎麼安他的,他到底沒再為那顆花生的事兒跟幹仗。只是他那個收藏花生盒子的櫃門上多了一把小鎖,每次他拿出來的時候也是很小心的背著,好像生怕改了生搶。

而且,他也不再給花生吃了。荷花試探的要過兩次,每次他都像攥了把柄似的,趾高氣揚的道:“不給你了!你都吃一個了!”

荷花從他的神中看到了幾分得意甚或開心,因為從此以後他有足夠的理由不給花生吃了。

只說那事之後的一天晚上,長生照常去數他的花生,待把所有花生全數進盒子裡之後,他又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花生……多了一個……

他又反覆數了幾遍,真是多了一顆。待把夠數的花生放在盒子裡收好之後,他就開始盯著那顆多出來的花生發呆,怎麼辦啊!多出一顆!。

他把花生放在桌子上假裝不理沒看到,可圍著屋子轉了兩圈兒,不論走到哪兒都能看到那顆花生明晃晃的擺在桌面上礙眼。他又把花生藏在茶碗裡,用蓋子蓋上,自己鑽進被窩蒙上被子,這樣就看不到了……可是翻來覆去睡不著,總也覺得不安……

最後他半夜爬起來,在房後頭刨了個坑,把那個多出來的花生埋了起來,才算徹底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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