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木把馬婆子的尸首用草席裹著拖到了后山,在蔽挖坑將人草草掩埋。
做完這一切,他累得滿大汗,癱坐在地上了半天氣。
“嬤嬤,對不住你了。”他息著說道,“我沒想到那丫頭會突然去找我,我原是想保你的,可你人逮了個正著,我實在沒法為你說,雖然藥是我你吃下的,但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苦衷,你千萬別怨我,也別心有不甘,好好的去吧,下輩子投生一個好人家,再不要看人臉過活。”
月凄涼,山風嗚咽,黑黑的樹影在風中狂舞,遠傳來幾聲啼,得人心驚跳。
胡三木的汗豎了起來,上的汗水被風一吹,冷骨,他不敢再多停留,拎著鐵鍬一路小跑回了大宅。
四姨娘不敢一個人睡,讓謝南嘉把所有的蠟燭都找出來點上,還非要謝南嘉陪一起睡。
兩人剛躺下,就聽院子里有腳步聲響起。
四姨娘在被窩里抱住謝南嘉,大氣都不敢出。
謝南嘉安:“姨娘別怕,應該是胡三木回來了。”
等了一刻,胡三木果然遁著燈找了過來,隔著門回話說馬婆子他已經理完了,問四姨娘眼下還有什麼吩咐。
四姨娘實在嚇壞了,便吩咐他今晚不要回家,留在門房守夜。
胡三木領命去了門房。
四姨娘這才踏實了,對謝南嘉說,人離了男人還是不行。
謝南嘉卻不這麼認為,在看來,胡三木才是最大的危險。
秦氏要殺四姨娘,不可能只托付馬婆子一人,就是為了試探胡三木,才會請他來幫忙捉賊。
從胡三木踏進大宅開始,一直在暗中觀察,通過胡三木沉著冷靜的應對,斷定胡三木肯定是知人,甚至有可能也得到了秦氏的命令,馬婆子一擊不,或許下一個要出手就是胡三木。
如此一來,胡三木把過來服侍四姨娘的理由,恐怕就不是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那麼簡單了。
謝南嘉猜測,胡三木應該是想拿當替罪羊,把四姨娘的死推到頭上,然后順理章地殺了給胡安償命。
把這樣一個危險人留下來守門,四姨娘竟然會覺得踏實,在謝南嘉看來真是莫大的諷刺。
不過并沒有反對,覺得這樣正好可以順水推舟,為回京的路掃清障礙。
兵荒馬的一夜總算過去了,天亮后,謝南嘉趁四姨娘還沒醒,獨自去了柴房。
劉婆子在柴房睜著眼熬了一夜,蓬頭垢面,眼窩烏青,活像剛從棺材里爬出來的活死人,看到謝南嘉過來,話都說不好了,沙啞的嚨里發出哇哇的哀聲,抱住謝南嘉的淚流不止。
謝南嘉俯視著,淡淡道:“我早提醒過你不要把四姨娘看扁了,你偏不聽,如今落了難,你總該知道自己的命在誰手里了吧,四姨娘即便是奴,那也是侯爺的奴,不是你們這些鄙下人能隨意苛待的,想要置你,就跟踩死一只螞蟻沒什麼區別。”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劉婆子又是磕頭又是作揖,求謝南嘉幫在四姨娘面前說好話,饒了這一回。
謝南嘉說道:“姨娘讓我給你傳話,你若能為做一件事,便相信你是清白的。”
“我做我做,我什麼都做。”劉婆子忙不迭地答應,只盼能快點離開這里。
然而當聽到四姨娘要做的事是回京城給侯爺送信,卻又猶豫起來。
誰都知道,四姨娘是礙了夫人的眼,才被夫人尋錯送到莊子上來的,若幫著四姨娘給侯爺送信,被夫人知道了可沒什麼好下場。
不過話說回來,回到京城也可以直接去面見夫人,把這邊的事原原本本告訴夫人,表明自己的立場,沒準夫人會看在忠心的份上對另眼相待,這樣就可以不用再回來這個鬼地方了。
思來想去,決定冒險一試,不管最后結果如何,都比待在這里強。
謝南嘉冷眼看著眼球轉來轉去,隨便一猜便能猜出心里的彎彎繞,但謝南嘉本就沒指真的能把信送到,所以也不去管是怎樣的算計。
兩人各懷心思,最后劉婆子應下了這個任務,謝南嘉便把從柴房放出來,讓回屋收拾了幾件服,然后帶著到門房去找胡三木。
胡三木親手埋了一個死人,再大的膽子也難免后怕,輾轉到兩遍才睡著。
被謝南嘉醒時,他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一聽說四姨娘要劉婆子回京城送信,頓時睡意全無,一雙三角眼瞪了牛眼。
“袖兒,不是我不關心姨娘,可是姨娘來的時候夫人曾吩咐過,沒有的命令誰都不能回京,姨娘這麼做,萬一被夫人知道了,咱們都要牽連的。”
謝南嘉道:“事急從權,姨娘這邊都出人命了,難道不該讓侯爺知曉嗎,姨娘說了,萬一夫人怪罪,一切責任由承擔,如今正是疑神疑鬼的時候,咱們若攔著,恐怕會被當馬婆子的同黨,鬧起來什麼樣子你也是見過的,你能應付得了嗎?”
胡三木沉默下來,心里盤算著怎樣阻止這件事。
謝南嘉道:“不如我姨娘來親自和你說,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不罵你個狗噴頭是不會罷休的。”
胡三木忙攔住:“算了算了,我去開門。”
謝南嘉道:“嬤嬤不認識路,姨娘吩咐你給備個驢車,把送到縣城往京城的大道上。”
“……”盡管胡三木很不愿,終究還是帶著劉婆子去莊上的牲口棚套了驢車,按照謝南嘉的囑咐把人送了出去。
他們走后,謝南嘉也出去了一趟,兩柱香后才匆匆趕回來。
四姨娘還沒睡醒,便去了廚房生火做飯,鼓搗半天,弄得灰頭土臉才勉強把火生著,熏得眼淚直流。
坐在灶門口,看著一點一點燃燒起來的火苗,喃喃自語道:“兒子,娘很快就能回去看你了,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等著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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