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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馭鮫記》 第一章 鮫人

 六年前,馭妖谷外。

 紀云禾從神態倨傲的太監手中接過“貨”的時候,是人間最的三月天里。

 馭妖谷外遍野山花浪漫,花香怡人,而面前的太監,夾著嗓子滔滔不絕的叮嚀卻讓紀云禾覺得心煩。

 “這是咱們主子花大工夫弄來的鮫人,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你可得把這妖怪給訓練好咯。別回頭讓咱家再來接的時候,還這麼又是大箱子又是滿篇符咒的著,運著走麻煩,看著也心煩。”

 負責與這傲慢太監打道的是紀云禾的助手瞿曉星,瞿曉星還是年,可一跟抹了油一般麻利。他笑嘻嘻的應對著太監:“公公,您放心吧,咱們馭妖谷這幾十年來馴服了多妖怪了。休管這鐵皮箱子里是個什麼怪,只要來了這兒,保證跟你走的時候是服服帖帖的。絕對不敢造次。”

 “嗯,別大意了,仔細著點,這鮫人可不普通。”

 “咱們知道,這可是順德公主代下來的活兒,馭妖谷絕對傾盡全力馴服這妖怪,回頭回去,一定給張公公您長臉。”

 瞿曉星最是會應付這些人,他說話好聽,張公公也出了些許滿意之

 紀云禾聽著他們的對話,信步走到了馬車旁邊。

 只見這馬車背后的箱子有半人高,通漆黑,是玄鐵質地,上面滿了層層符咒,紀云禾手將其中一張符咒。但見符咒上的咒文,紀云禾挑了挑眉,隨手揭下來了一張。

 便是這符咒揭下來的這一瞬,只聽“咚!”的一聲,玄鐵箱子當中發出沉悶的重響,還夾帶著鐵鏈撞擊的叮當之聲。

 紀云禾目一凜,這妖怪好生厲害。了這麼多符,只揭了一張,這妖怪便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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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于此同時,箱子中的重響驚了拉車的馬,馬一聲嘶鳴,撅蹄子要跑,馬夫立即拉住韁繩,好一陣折騰,才將驚馬穩住。

 張公公轉過頭來:“哎喲,可小心著點!這妖怪可厲害著呢!”他說著往后面退了幾步,“你什麼人啊!這不懂的別瞎!趕將符回去。回頭小心治你罪!”

 瞿曉星連忙賠笑:“那是咱們……”

 “朱砂黃符,雷霆厲咒,閉五識,封妖力,是大國師的手筆。”紀云禾打斷了瞿曉星的話,把玩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符咒,隨即眸一轉,鋒利的掃向站在一邊的太監,手指一,朱砂黃符立時如箭一般穿而出,霎時定在了那張公公的間。

 只見那張公公雙目一凸,張口怒,可口中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張公公登時大驚,手便去拽脖子上的符咒,然而待得手指被彈回來的時候,他的眼神里便添了七分害怕,驚恐的將紀云禾盯著,手指著紀云禾,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嘰嘰喳喳吵了半天。”紀云禾拍了拍手,“終于安靜了。”

 后站著的幾名壯實男子使了個眼,男子上前,要去拉馬車,而護衛馬車的侍衛則都張的將手按到了刀柄上。

 “馬車我們馭妖谷收下了,箱子里的妖怪三個月之后來取,我們保證妖怪乖乖的,你們保證來回路上妖怪的安全。這是你們該做的事吧?現在妖怪到了馭妖谷,該我們接手,你們這陣勢,是不打算讓我們馴妖?”紀云禾盯著侍衛們,“你們是聽順德公主的命令,還是要在這兒幫這太監出氣?”

 紀云禾話一出口,侍衛們面面相覷,倒是也都退了下去。幾名男子這才將馬夫請下了車,架了馬,駛向馭妖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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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被拉走,紀云禾瞥了太監一眼:“我不懂符,只會,不會揭,自個兒回去找大國師吧。”

 言罷,一拂袖,轉谷。

 瞿曉星連忙在一旁賠笑,和太監解釋:“那是咱們馭妖師,脾氣有點大,可論馭妖,是咱們馭妖谷里頂厲害的高手,公公莫氣……哎,這符我也沒辦法,我法力低微,比不得咱們,您罪,恐怕還真得回去找大國師幫……”

 “瞿曉星。”

 紀云禾在前面一喚。瞿曉星連忙應了一聲,沒再與太監說話,只得歉意的看了幾眼急得一臉豬肝的張公公,轉去追上了紀云禾。

 趕到紀云禾邊,瞿曉星嘆了聲氣,有些怪罪:“左護法啊,和您說了多次了,這些送妖怪來的雖然都是些達貴人家的家仆,可他們也算是在這些貴人們耳邊說得起話的。您不能隨便得罪啊……這次更是順德公主邊的太監,他回頭要給順德公主說兩句損你的話……”

 “嗯嗯,我費力不討好。”紀云禾隨口應和。

 “所以您還是回去給人家把符咒揭了吧,這要讓人一路啞著回去,不知道得結多大仇呢。”

 紀云禾瞥了一眼:“瞿曉星,咱們要討好的是他們的主子,不是他們。而討好他們主子的辦法,就是把妖怪馴好,不用多做他事。”

 紀云禾說罷這話,瞿曉星也是一嘆:

 “您說得有道理,哎……也怪如今這世道對咱們馭妖一族太不利了。聽說五十年前,大國師還沒有研制出那專對付咱們馭妖一族的毒藥的時候,咱們一族也可威風了,呼風喝雨使喚妖怪的,哪能想到不過五十年,就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連個朝廷的閹人也能對咱們吆五喝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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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說得像你五十年前就出生過一樣。”

 紀云禾斥了他,話音剛落,兩人正走到了馭妖谷門,大門大開,谷中一片霧氣氤氳,紀云禾岔開了話題,“今日送來這鮫人來歷怕是不小,咱們去地牢看看開箱。”

 瞿曉星點頭稱是。

 馭妖谷地牢之中,玄鐵牢籠之上刻著麻麻的咒文封印,封鎖著妖怪的力量。

 玄鐵箱子被送到了最大的牢房之中,箱子頂部有一個玄鐵掛鉤,馭妖師們將玄鐵箱之上的掛鉤與天頂上的鎖鏈相接,四周鐵牢之上的咒文霎時一亮。

 這鎖妖箱本是馭妖谷研制的東西,方便達貴人們將捉來的尚不溫順的妖怪鎖住,運送到馭妖谷來。

 箱子之上的掛鉤其實是從箱子里面出來的,箱中妖怪上套有玄鐵鎖鏈,這外的掛鉤便是鎖鏈端頭,待得掛鉤與牢中鎖鏈相連,則鎖住妖怪的鐵鏈立即與牢中其他玄鐵連為一,其他玄鐵上的封印之力,便會傳到箱鐵鏈上。加強玄鐵鏈的封印之力,此一舉乃是為了避免開箱時,妖怪重見天日,激掙扎之下傷了馭妖師。

 掛鉤與鐵鏈接好,馭妖師將鑰匙進了鎖妖箱的鑰匙孔里,剛聽“咔”的一聲,箱中便立即傳來一連串“咚咚咚”的敲打與震的聲音。

 馭妖師鑰匙都還沒來得及取出來,忽然之間,布滿符咒的鎖妖箱登時被從里面擊了碎片,伴隨著四濺的碎片,還有被碎片打出來的塵埃,一條巨大的鮫人尾甩了出來。

 紀云禾站在地牢之外,一聲“小心”還沒來得及喊出口,只覺牢中一陣妖風大起,巨大的藍白加的鮫人尾在地牢中呼扇而過,牢中開箱的馭妖師一聲凄厲慘呼,登時濺當場。

 紀云禾抱住邊瞿曉星的頭,將他往地上一摁,險險躲過這一記鮫人尾扇出來的殺人妖氣。

 趴在地上抬頭一看,只見那牢中,鎖妖箱四分五裂,散落于地,鮫人雙手被縛,懸吊于鐵鏈之上,他通,下半是一條巨大的魚尾,只是與尋常鮫人不同,他的魚尾藍白相見,層層疊疊,仿似一朵巨型蓮花。而更讓人驚異的,是這鮫人的臉……

 鮫人一族,向來容貌姣好,只是紀云禾從沒想過,居然會有哪一張臉,長得如他一般,得令人驚艷,甚至一時忘了呼吸……

 這居然是一個……

 雄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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