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旨珩和蔣安是去看房子的。

　上次蔣安幫自己找的學校附近的loft公寓

　從學校到那個小區的距離很近，簡單的參觀之后，房東還有事，蔣安就把楊旨珩送回宿舍了。

　從樓里出來，原本旁邊空著的車位此刻停了一輛車。

　一輛蛇標野馬，看鞋看車看，這是男人的本。

　蔣安湊過去看了看車轂，又探頭瞄了眼車飾：“可以，開這車住這小區，那說明這都是小區有品位的人才來住。”

　楊旨珩沒理他

　天已經黑了。

　送楊旨珩回宿舍的路上，蔣安突然想到一件事，在車上問楊旨珩，剛剛之前和他一起從樓里走出來的生是誰。

　楊旨珩拿著手機在和房東流租金的問題，瞥了眼開車的蔣安。

　這一瞥，被蔣安用余抓到了，他笑著解釋：“只是覺得那個小很眼。”

　楊旨珩語氣不算好：“和男朋友在一起兩年多了，不錯的。你放心，不是你前友之一。”

　蔣安打上轉向燈，趁著紅綠燈的間隙，扭頭看向自己這個表弟：“楊旨珩。”

　視線落在街道的梧桐樹上，意外這里居然還有一個老報亭。聽到蔣安自己名字：“嗯？”

　蔣安手搭在方向盤上，敲著三叉星徽，瞇起眼睛：“你老實代，你說那天在酒吧里看見你喜歡的生，不會就是剛才那個吧？”

　楊旨珩一愣。

　他不知道蔣安是怎麼猜出來的，短暫的一下猶豫，被蔣安抓到了。

　他下都要掉了：“靠，真被我猜對了？我就知道，你什麼時候會關心一個生和男朋友在一起多久，好不好。”

　這下再狡辯也沒有用了，蔣安則像是聽一個年度最勁最好笑的新聞，連帶著他開車都不專心起來了，差點和人追尾：“你不是拒絕別人表白都是你帶發修行，你出家當和尚了，你不能娶妻生子。怎麼著？你以后怎麼和表白？”

　“有男朋友。”楊旨珩強調。

　蔣安咋舌：“萬一分手呢？”

　萬一……

　楊旨珩不知道。

　這種事假設不出來。

　蔣安腦子一：“你以后的口號就有了，為媳婦生，為媳婦死，為媳婦當還俗弟子。”

　楊旨珩：“滾。”

　蔣安聽他說‘滾’，倒也不生氣，但是故意刺刺他：“哎，不過人家不一定分手。到時候你可以真不結婚不生孩子當你的和尚。”

　楊旨珩啟：“快滾。”

　被他說第二次了，蔣安還笑得出來。兄弟之間，兄友弟恭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什麼友互幫互助都過時了，現在的鐵關系就是時不時在對方面前犯個賤。

　蔣安繼續：“媽的，你這個和尚滿口臟話。”

　楊旨珩樂意自己拿自己出家當借口，但就不喜歡蔣安說他是和尚：“趕滾。”

　兩個人晚上是去學校后面的食街吃的。

　讓蔣安知道自己有喜歡的人，其實讓楊旨珩很后悔，因為這是個知道了自己有喜歡的人就要刨問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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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旨珩回答到不想回答了：“有男朋友了，你老是問我關于，你這是往我傷口上撒鹽。”

　“也是，知三當三雖然不違法，但是道德能審判。”蔣安這時候不犯賤了。但也僅僅消停了一分鐘，他問：“那男的比你帥嗎？比你們家有錢嗎？”

　楊旨珩白了他一眼，能消停就不是蔣安了。

　蔣安：“這個回答好難，比你帥，那你輸掉正常。要是沒你帥，哎，有些贏了也像失敗一樣。”

　“蔣安。”楊旨珩手要摘手腕上的佛珠，皮笑不笑：“別我畫符送給你。”

　還冒著泡的砂鍋端上了桌，蔣安拿起桌邊的辣椒罐子往里加辣椒。勺子柄上都沾著油煙，辣椒籽在罐底結塊，上面飄著紅的辣椒油。

　蔣安用勺子弄碎底部的辣椒塊，他口味重，當年讀大學的時候去了個吃辣的城市，口味是在那里改變的。

　他往里加完辣椒，又拿了瓶醋，消停了沒一會兒，又賤兮兮地把手里的醋遞給楊旨珩：“你來點嗎？”

　楊旨珩不吃酸，搖頭。

　蔣安：“也是，你自產自銷。”

　對面的楊旨珩放下筷子，手將作勢要摘下手腕上的佛珠。蔣安見好就收：“文明，注意文明。”

　楊旨珩這人上帶著十幾歲前在寺廟里熏陶出來的‘佛系’，也帶著青春期回歸正常家庭后普通人的一面，手腕上的佛珠手釧像個橫在這兩面的楚河漢界。

　蔣安吃東西不斯文，吃完去結賬，拿著包煙到外面去等楊旨珩。

　楊旨珩出來的時候蔣安不知道是完了一，還是沒點，因為吃辣有些紅，叼著煙在看斜前方。

　兩個生手挽著手走了過去。

　楊旨珩認出其中一個是宋舒。

　不知道蔣安神經怎麼跳躍的，下顎線條繃著，咬著煙上的勁變大了，嘆了口氣，老神在在：“喜歡一個人真的是一件很傻的事，暗一個人就是當定了這個世界上最傻的人。”

　灰塵懸浮在鵝黃的路燈下，梧桐葉子已經陸陸續續掉落了。對面燒烤店里，隨著隔熱的塑料門簾被進進去去的人掀開白氣已經出。

　楊旨珩沒接話，倒是意外他是從那個營銷號下面看見這麼一句話，現在還用面不改，用老氣橫秋的語氣說出來。

　蔣安收回目，將煙別在耳朵后：“來，小傻我送你回宿舍。”

　“你是不是不能連續說出兩句人話？”楊旨珩摘下了手腕上的佛珠手釧，抬手：“我一般脾氣很好，不打人。但現在除外。”

　-

　明明沒有課，卻還要起床，讓人崩潰。

　而且還是如同上早八的課一樣。

　在圖書館外面啃完了一個包子，最后噎得不行。宋舒比楊旨珩早到，開自習室的任務給了。

　胃里的早飯有些漲了，早知道不買那個賣相特別好的包子了。

　宋舒打開筆記本，手指在控板上過，不小心點錯了一個文檔，是那天看卡夫卡的書后，寫的關于這個作者的小文章，文章的開頭用的是卡夫卡的名言原話。

　用來形容此刻的宋舒很適合。

　——早上八點開始工作到晚上七點，天啊！我站在通往辦公室的狹長走廊上，每天早上被絕侵襲。

　看，人有的時候就是這麼容易理解他人文字的含義，到他人文字里的緒。

　但這又是多麼痛的領悟。

　關掉這個文檔，重新找到作業那個文檔，看著寥寥無幾的幾個字。記得這次作業的字數要求是六千字。

　問楊旨珩寫了多字。

　楊旨珩看了眼自己屏幕下方顯示的字數，有些不好意思：“才一千。”

　“哇。”宋舒哇了一聲。

　楊旨珩手搭在鍵盤上，開始打字，想解釋自己找房子有些忙，但是又覺得是自己私事拖累了進度，解釋也無用。

　卻聽對面的宋舒補了句：“我才寫了五百，我們兩個加起來三分之一都沒有到。”

　今天兩個人順著上次討論的話題，將思路重新梳理了一下，最后發現還是得需要一個框架。這個任務給了邏輯稍微比好一些的楊旨珩。

　至于評價誰邏輯好，決定權在宋舒手里。

　打心底否認承認楊旨珩邏輯比自己好是因為懶。

　耳邊傳來他噼里啪啦，敲鍵盤的聲音，宋舒手里翻開著那本厚到能混進法學院和醫學院學生教科書大部隊里的《與理》。

　書本微微彎曲，一張張紙從指腹過，像是一個小電風扇一樣，空氣流，修飾臉型用的八字劉海在空氣中飄了飄。

　托著腮，扭頭看著玻璃門外正在自習的男男。

　雖然現在時間還早，但是圖書館里自習看書的人也不，這種降溫后的秋末也不乏送朋友的男生。宋舒看見了一個把朋友送到圖書館樓下還不放心，是把朋友送到了自習室座位上還依依不舍。

　打了個哆嗦：“咦，真好啊。”

　剛說完，小就打了個啵，然后男生把手里的保溫杯放到生桌上，又頭，才肯走。

　正在寫框架的楊旨珩聽到了說話的聲音，順著的視線朝著自習室門外看過去，他看見小秀恩的畫面，想到了也有男朋友。

　手虛虛地搭在鍵盤上，樣子波瀾不驚，垂下眼眸：“你也可以和你男朋友這樣。”

　宋舒連忙搖頭：“我們以前也不這樣。”

　楊旨珩沒細想，聽見說關于和蘇岳之間的事，哪怕是答案是不這樣，他都開心不起來。

　他終歸是要面對已經有男朋友的事實，楊旨珩努力裝作自己一點也不在意，就是越裝作不在意，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人一旦認清‘自己和對方沒有可能’這個事實，傷心遠遠大于不甘。

　“以后可以。”講完這四個字，楊旨珩覺得自己嚨都干了。

　宋舒看著自己坐在那里開始看書的生，角拉了拉：“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沒以后了。”

　這時候換做別人通常會因為自己不清楚狀況，不小心提到這種話題而道歉，所以宋舒搶先朝楊旨珩聳了聳肩膀：“沒關系，不用道歉，不知者無罪。”

　專注力重新回到作業上，傾向前，想看他的電腦，問他框架寫得如何了，是否需要幫忙。

　楊旨珩愣住了，為什麼道歉？他為什麼要抱有歉意，他是狂喜，這什麼？

　這他媽的——喜從天降。

　這他娘的——老天垂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