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兵看了眼岑今, 發現他說這話的時候沒什麼表，像是隨便說句話，開個玩笑緩氣氛。

　但他作為雇傭兵橫渡索馬里, 見過殺人越貨的海盜就是在坐在船頭一把塑料凳，吃著方便面，頭也不抬，語氣跟聊天氣似的, 輕松說出斬草除的話, 便將仇家全船員斬盡殺絕。

　熊兵覺得岑今有點像那個海盜，話不驚人、氣質若常人, 該決斷時一刀一個，毫不以為自己的行為有多駭人。

　他思索了一會便說：“我同意他的提議。”

　岑今點頭, 對霍小亭和文同化兩人說：“你們留在監控室關注人皮觀音的向，十萬火急的況下, 廣播提醒。”

　霍小亭：“怎麼才算十萬火急？”

　岑今：“人皮觀音有可能會順著廣播找到監控室，當你們不顧人皮觀音的追殺也要廣播提醒的時候就是十萬火急的況。”

　霍小亭：“明白了。”

　文同化有些崩潰，誰想為了他們得罪人皮觀音？

　岑今對文同化說：“你是五人里唯一的年人，本來應該勸阻四個高中生作死的行為, 但你不僅沒有反而推波助瀾, 導致現在林木慘死, 你不該擔負起責任嗎？當然你要是個冠禽那當我這話白說，你也可以臨陣逃, 不過友提醒，圖書館外面不一定比里面安全。”

　文同化抱頭，當場就想表演年人的崩潰就在一瞬間, 說：“我正在經歷人的掙扎，你不要考驗我。”

　岑今：“我只是幫你增加選擇‘正義’的砝碼。”

　說完他就離開監控室。

　熊兵跟上前對文同化說：“如果你見到慘死的林木, 或許不會有現在的掙扎。”

　文同化恐懼到心理失衡，失去表管理的功能，呆坐原地，忽然問熊兵：“你到的時候，林木還活著嗎？”

　熊兵搖頭：“剝皮斷手挖眼都是在他活著的時候干的，劇痛和失過多都加速他的死亡，死前沒太大折磨。”

　聞言，文同化一語不發。

　熊兵和岑今兩人的影都消失在二樓，霍小亭關上門，鎖后就坐在作臺前，仔細盯著顯示屏尋找人皮觀音的影，眼睛很快酸痛。

　不過一會兒，文同化在邊坐下，悶聲說道：“我跟你一塊兒看。”

　霍小亭沒說話，角微彎。

　……

　岑今去三樓廁查看，月籠罩下，視不太清晰但能看個大概，林木倒在第二和第三個廁所之間，脖子以下的皮都被剝下來，黏膩的鮮流了一地，眼睛和雙手都消失，面部表扭曲到極致，仿佛見到了非常恐怖的存在。

　熊兵在門口問：“為什麼不趕去救人？”

　岑今：“人皮觀音的速度沒那麼快，它高太高，腦袋頂著天花板，行走間有困難。它能夠進狹窄的窗戶和通風管道是因為它部塞滿稻草，寬度一，高度就上來。反之，高度則寬度上來，橫豎都會阻礙它的行。所以它沒那麼快抵達四樓。”

　熊兵見他僅憑幾秒鐘視頻里的模糊怪影就能判斷出這麼多信息，不由好奇：“你到底是什麼人？”

　岑今來到最后一個廁所，看到打開的沖水箱，聞言沉默片刻才回答：“貧窮的學生。”

　‘貧窮’咬字清晰而沉重，因為貧窮，所以必須保住一份明知有問題的兼職，生活就是負重前行。

　他以為熊兵會同，殊不知熊兵越來越覺得他是掃地僧那種高人，否則哪個窮學生會為了區區時薪36跟一只鬼怪拼命？普通學生怎麼可能一臉云淡風輕說出殺了人皮觀音這種話？

　必然是瞞年齡世的高人，為斬妖除魔而來。

　熊兵在外當雇傭兵無聊的日子里就靠國網文派遣寂寞，知扮豬吃老虎的套路，跟流，尤其知道最近網文復興，又開始流行滿級大佬的梗，不得不說還是爽的。

　一想到岑今是世高人，熊兵那顆遇詭異而慌的心就安定下來。

　他本也膽大，如今有一顆定心丸在邊，更覺穩勝券。

　岑今在蹲坑里看到被啃了一半的豬蹄，心疑了一下，人皮觀音寧吃豬也不吃人？

　熊兵大聲問：“你看見什麼了？”

　岑今出來，“你查過發人皮觀音懸賞的IP嗎？”

　熊兵：“查過，IP地址都顯示在新海城。很奇怪，所有IP地址的主人都因為犯事進監獄，前三個還被槍.斃。”

　“槍斃得是大案，他們犯什麼罪？”

　“殺人。”

　“都是殺人？”

　“對。”

　“最后一個也是殺人？槍.斃了嗎？”

　“不清楚是不是殺人，但他攔截警車試圖搶走車里的人皮觀音還持.槍傷人，警察不得不開.槍制止，人皮觀音和警車都被他搶走，沖破大橋掉進河里，最后只撈出警車和尸首。人皮觀音丟了。”

　岑今點頭，兩人直奔四樓，剛出電梯便聽到防火門里廁所的位置傳出靜，對視一眼，俱都清楚什麼東西發出的靜。

　熊兵比手勢說他先進育嬰室，岑今點頭，然后進旁邊的閱覽室。

　閱覽室大概八十平方，布置了很多舒適的沙發、座椅，右手邊還有一個咖啡吧臺，而左上角的位置則有大片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的綠化風景帶。中間位置獨匠心地設置了螺旋狀的木質書架，擺放綠植和書本，如果看完書便可隨手放置書架，每天都有工作人員清理。

　今天日子特殊，書架沒有清理，幾本書歪歪扭扭的放著，桌邊還有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而吧臺的咖啡機也沒有清洗，給人一種這里的人都倉惶逃走的覺。

　郭志杰百無聊賴地拍攝，將黑狗拿出來，隨手潑在書架、書桌上，又惡作劇地涂抹在吧臺上面，做完一切后才對著鏡頭說：“我不是個沒素質的人，等結束拍攝后會清洗的。”

　鬼才清洗。反正他們圖書館工作人員都沒清洗，讓他們明天一塊打掃嘛。

　郭志杰這麼想著，看了看時間，詢問文同化是不是開始了。

　對講機沒答復，郭志杰拍了拍，“垃圾設備沒信號。”

　他打算找個地方躲起來，不經意間看到窗戶外面碩大的月，頓時產生骨悚然的覺。

　“艸，好像一只巨大的紅的眼睛監視地球。”郭志杰說了句細思極恐的話，躲在吧臺下面，挑選彈幕說話，突然聽到O@的聲響，由遠及近，像一個巨大麻袋在地上拖行時發出的聲音。

　郭志杰心一，有些張，仔細聽聲辯位，慢慢抬頭看向天花板的位置，好像是通風管道……難道是老鼠？

　那得是多大一只老鼠。

　他遲疑了一會兒，架好設備，將自己藏在不會被發現又可以通過手機鏡頭觀察室的位置，除非移到吧臺里面，否則發現不了他。

　咣。咚。

　通風管道的鐵蓋被打開，一道黑影索著爬下來，像飛蛾艱難地將自己從裹的蟲蛹掙出來一樣，那怪影扭曲著爬出來，先頭部、肩膀，到變形，然后是兩雙手、三雙手……十幾雙手齊刷刷按著通風管道邊緣，極驚悚的一幕被鏡頭忠實地拍攝下來。

　郭志杰瞳孔有些渙散，盯著手機屏幕，全不住抖，牙齒咯咯響，嚨被扼住一般竭力想尖卻發不出聲。

　王、王竹沒撒謊，真的是人皮觀音！

　人皮觀音在黑狗，高大畸形的軀趴伏在地上像頭沒有理智的野狼吞虎咽，從落地窗的位置到書架，郭志杰猛地想起頭頂吧臺灑了最多的黑狗，用不了多久就會到他頭頂！

　郭志杰驚恐，拋下手機就想爬走，但他兩條和手抖得厲害，不小心倒一個杯子。

　‘砰’一聲響，在死寂的閱覽室里尤為清晰。

　郭志杰直接不，緩緩扭頭看向手機屏，書架旁的人皮觀音回頭看向這邊，爬了過來，他嚇得眼淚奪眶而出，醞釀已久的驚恐沖出腔、嚨，化為尖將要釋放。

　恰在此時，閱覽室門口的位置發出巨響驚人皮觀音，使它放棄吧臺轉躥出去。

　然而郭志杰沒有發現，劇烈的驚嚇讓他失去理智，“啊――！”尖破口而出的瞬間，一只手突然過來死死捂住他的，一頭黃的男生出現在他面前，豎起食指讓他安靜。

　捂住的手用了很大力氣，郭志杰掙不開，瞳孔，瞪著黃。

　“冷靜沒？”

　半晌后，岑今問。

　郭志杰疲憊地頷首。

　岑今慢慢松手，發現郭志杰總算止住尖才放心：“趁現在趕跑。”

　驚嚇過度的郭志杰直接將岑今當主心骨，牢牢跟在他邊，連直播設備都顧不上了。

　岑今回頭看了眼直播的手機，遲疑兩秒，猛地拽住郭志杰跑向大門后方的書柜蹲下，下一刻門口出現人皮觀音。

　人皮觀音踱步進來，不得不歪著腦袋頂住天花板，視線盲區沒有發現岑今和郭志杰，但是手很多，進吧臺張開拳頭，眼球左右張只看到直播設備。

　它將直播設備打爛，趴在吧臺.舐黑狗，后背二十六只手垂落兩側，手掌握拳頭一不。

　岑今冷靜地觀看全程，示意郭志杰先繞去大門口，自己跟在他后面。

　一切很順利，直到郭志杰在門口踢到一只憑空出現的玩娃娃，不知什麼開關，玩娃娃發出刺耳的‘哇哇’哭喊，瞬間劃破寂靜的圖書館。

　岑今瞳孔，氣沉丹田：“跑！”

　二話不說埋頭狂奔，郭志杰現在就把令行止奉為圭臬，岑今說什麼他干什麼，已然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一切憑求生本能行事。

　岑今在前頭狂奔，讓郭志杰跑二樓監控室去。

　郭志杰：“你呢？哥，黃哥，我一個人害怕。”

　岑今：“監控室里有人，我引人皮觀音去五樓。你在會耽誤我辦事――”話沒說完，郭志杰已經跑下樓，速度就跟田徑運員差不多。

　“黃哥，我就不拖累你了！”

　“……”

　岑今立在樓道口，瞪著防火門，確定人皮觀音看見他便轉跑上樓，搶先一步跑去第十三層書架的位置找到熊兵和范元開。

　熊兵拖著范元開蹲在書架下面，臉很難看。

　岑今：“怎麼不去監控室？王竹呢？”

　熊兵：“我讓王竹去二樓的監控室，然后上來找范元開，看到他站在這里的書架，過上面那條直勾勾盯著對面的墻壁。”

　他們三人此刻于第十三層到第十四層書架的中間，第十四層書架上面有一本書被走，空出掌寬的，的對面就是墻壁。

　岑今看了眼神呆滯的范元開，問：“他是不是看見什麼？”

　熊兵咬牙說：“我拽走他的時候，看見墻壁里有一雙眼睛。”

　岑今若有所思：“書架后面的眼睛？”

　熊兵：“你知道？”

　岑今：“一個很古早的鬼故事，十幾年前路邊攤故事會里編寫的老套鬼故事。你看上去不像不知道。”

　熊兵：“我調查這個事，在我朋友兒的手機記錄里看到多次提及五樓十四層書架后面的眼睛，因為我本來對鬼怪詭異之事半信半疑，不怎麼興趣。但是最新一則懸賞里描述幾個怪談，其中‘墻壁里的眼睛’最悉，所以一開始分開時，我到這邊來看過。但是我沒看到什麼眼睛，為什麼他能看到？”

　岑今：“也許因為你心堅定，不是它的目標。”

　熊兵：“什麼意思？”

　“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不過需要證明一下。”岑今拔.出別在后腰的砍骨刀繞到書架后，說：“挖出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