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武館便是系統替黎喬找到的“練習室”。
武館古古香,又四面種著梅花,一到晚上疏影橫斜暗香浮,特別符合黎喬的審。
之前他在室豎了一面鏡子,整夜整夜地對鏡練習舞蹈作,到這兩天新增舞劍項目,他又看上了人家的院子:寬綽敞亮不說,地面還是用青石板鋪就,結實耐,偶爾用一點真氣都不擔心踩壞。
武鋒推開院門時,正好見到黎喬長劍破空,吞葉開闔,隨著他一聲驚呼,那劍突地一變——
只見劍尖,剎那間在武鋒面前化作數十個劍尖,罩住他通命門。劍氣飛揚,轉瞬間“錚”地一聲,那脆弱的劍已被劍氣崩斷,頭頂的梅樹跟著簌簌一陣栗,無數落梅花瓣如雪般紛紛揚揚落下。
武鋒的驚呼卡在嚨眼兒里,渾僵直瞳孔張大,牙齒都在咯咯抖。
黎喬見他這樣,反而有點茫然:他就是想嚇唬一下這老頭,趁他迷糊時拔走他手中那把劍,占為己有——雖然比黑心商城里賣的靈劍差得遠,但劍好歹蘊有靈氣,比某寶上那些道劍強。
誰知道老頭唬是被唬住了,可好像馬上也要被嚇暈了,再奪走他的劍,怕是要命都氣丟了。
黎喬了自己僅剩的一點良心,跟系統長嘆:“算了,等完公演任務點數也夠我換一把靈劍了,走吧。”
沒想到他拔腳剛要走,長衫老頭卻看出了他要離開的意思,跪下一把抱住黎喬大,大喊:“仙長留步!!”
黎喬:??
他被追在后頭魔頭的時間不,被稱呼“仙長”的時候卻不多,他不勾起角,饒有興致問:“你我什麼?”
“仙長!”武鋒眼眶通紅,雙眼含淚,“對不住仙長,小輩武鋒,見識短淺,不知該喊您什麼,只能先您仙長——請恕小輩無禮,您的姿容小輩只在書上讀到過,因此剛才看得呆了,一時失儀,請仙長見諒!”
“仙長蒞臨寒舍,寒舍蓬蓽生輝,只是小輩無知,實在不知道有什麼能幫上仙長的,您盡管開口,小輩立馬去辦!只要仙長,只要……”
武鋒哆嗦著,心想能在死前見一眼仙人姿容,就已經是上天對他的恩賜了,他若是再貪心多求,說不定會反招禍端!他牙關一咬,把“只要”的話頭生生截斷,轉而道,“仙長是否要人伺候?小輩立刻去家中晚輩!您更喜歡年還是?……”
黎喬看這老頭臉上壑縱橫,哭得涕泗橫流可憐兮兮的,又是辣眼又是好笑,且聽他一路說到要找家里晚輩伺候還問要男要,眼見要讓他在那貌岸然人面心的路上狂奔不復返,趕的喊了停:“行了,都不用,你……你坐這兒就行了。”
黎喬怕他不安分,又怕他再說出什麼驚人之語,隨手掐一個定訣,那老頭兒就定在原地不能再了。
武鋒之所以認定黎喬是“仙人”,一是曾在家族傳書中見過與他極為相近的描述,二是他甫一見到黎喬使出的劍法,就覺靈臺灌頂,凝滯了足足三十年的武道境界竟有松的跡象!
到現在,黎喬隨手一,就能讓他這華國武界頂尖的軀也不能,這、這除了神跡還能用什麼解釋?!
武鋒被黎喬掰開抱住自己大的兩條胳膊,又讓他坐在一旁,全程他無法活,武鋒一雙老眼卻默默流淚,激萬分。
黎喬看得直牙酸,從他手里走那把劍,又在他懷里,確定他上沒有其他威脅以后,神識仔細掃了一遍他的臟腑經脈,意識到什麼,微微嘆了口氣道:“你……”
一低頭,卻見老頭滿臉通紅。
仙長、仙長拒絕了他家晚輩,卻留他在此,還卸了他的武、他的膛、盯著他沉思良久,莫非、莫非——
“想什麼呢!”黎喬用力拂上他的雙眼,好氣又好笑道:“你的劍我拿走了,閉眼睛,用神識!”
黎喬抬手“啪”地在武鋒靈臺上一拍,將他的家傳寶劍從劍鞘中拔出,隨手向空中一拋,旋即運轉起筑基期的靈力,飛去接,寶劍在空中迸出一聲清嘯。
武鋒繼承這柄家傳寶劍近百年,還是第一次聽見它發出如此清越、又如此喜悅的聲響,他渾微,心澎湃,想要睜眼卻被定了,只得閉雙眼,不斷回想黎喬那句“用神識”。
不得不閉著眼睛的狀態下,他終于發現了“神識”的妙:從前能看到一切,他的注意卻只在劍招、劍形上;如今眼前一片黑暗,只有耳邊風聲獵獵,他卻能看到月下有一頭雄獅,它的鬃雪白飄逸,跑起來,好似雪霧掠過峭拔的山巔。
不知不覺中,他封死三十年未再寸進的武道竟然就這麼無聲無息地突破了,武鋒著肺腑中徹的靈氣,知道自己再庇佑家族十年不再是問題。
風聲也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武鋒下意識睜開眼,才發現自己的定已經解了,然而眼前院落唯余一地落梅,那位“仙人”,早已不知所蹤。
“畢竟借了他的場地這麼多天,還送了我一把好劍。”黎喬回去路上略帶惋惜,“就是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個練劍地。”
“主人想去的話,還可以去呀?”系統茫然道,“那老頭應該不敢阻攔你吧?”
“敢確實是不敢,”黎喬道,“不過我還不清楚他的品,貿然接近容易惹麻煩,日后觀察再說。”
武館那頭。
“所有監控都沒拍到那個人晚上進出的影像?”武鋒雖然有了心理準備,還是不大失所:仙長助他突破,令他延壽,哪是一柄家傳寶劍就能報答得了的?
他好歹在華國武界舉足輕重,仙長若上什麼麻煩,能讓他效些犬馬之力也好啊!仙長就這麼飄然而去,不留姓名,真的是……太不慕名利了!
“舅舅,”有中年男子打電話來,詢問道,“恬恬把一張邀請函在書桌上,說等寒假了就要去看演唱會,您已經答應了,真有這事嗎?”
“哦,”武鋒想起那個“偶直”的奇葩節目,沒往心里去,“我是答應了——那都是小事。對了,你明天召集武家所有人來老宅,我有重要的事要你們去做!”
*
黎喬凌晨帶著劍回到宿舍,阮箏正在F班大通鋪門外等著他。
他蹲在門邊,看樣子一宿沒睡,眼下熬得兩個烏青的大黑眼圈,干燥破皮,見到黎喬匆忙站起來,還踉蹌了好幾步。
“你找到合適的劍了嗎?”阮箏迫不及待地撲上來道,“我聯系了我老師,他說他可以找人送來新的,只要有staff幫忙……”
“找到了,你不用再找人了。”黎喬隨手彈了一下后裹在布里的長劍,順便拽住阮箏往無人拖了幾步,“你怎麼回事,不睡覺往這兒跑?”
“我睡不著。”阮箏臉青白,搖搖墜,“我昨晚看見葉榆歌在五樓小練習室練劍了,他的作、程序,甚至最重要的一個細節設計,都跟我的一模一樣!我看見以后我就沒法睡了,我……”
原來阮箏雖然唱跳都不出挑,但他有一項家傳絕技就是舞劍,上一他排名五十,但他還藏了一個設計好的殺手锏舞臺,押寶在二公,只要能讓他表演出來,他有自信能驚艷全場、排名突飛猛進也不是問題。
結果他萬萬沒想到,葉榆歌主和他選了同一首歌,又在競選C位時理所當然地打敗了他,最讓他不寒而栗的是,葉榆歌居然又提出要C位part表演舞劍,展示給他們的片段,竟然和阮箏設計的殺手锏一模一樣!
阮箏家學傳統,殺手锏設計出來也只是在家里反復錘煉,從未錄像更從未展示給外人,葉榆歌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對于舞劍,葉榆歌一開始還很生疏、磕磕絆絆,到后面越來越純、越來越流暢完整,阮箏也就越來越睡不著覺:他可以接人氣不如人,導致C位被別人拿走,他展示自己的機會大大減;但他接不了別人奪走屬于他的心,一邊這些帶來的榮贊譽,一邊堵死他僅有的機會!
他失魂落魄了幾天以后,在食堂無意中瞥見別人正在看“魔的寶”那一期直播,黎喬颯然揮刀的作讓他久久移不開眼睛。
以他的經驗,黎喬揮刀雖然嫻,但從無數小細節看得出來,他以前絕對是使劍的!
阮箏思來想去,最終選擇了找上黎喬:就算他自己的機會被堵死,但他也不甘心讓搶走他心的人順當好過,我不能為你的對手,我就給你創造對手——親,舞劍嗎,亮點多多,包教包會哦!
黎喬當然不用他教,不過他從阮箏的敘述里也聽出了詭異之:葉榆歌為什麼能未卜先知?又為什麼能知道阮箏從未暴的殺手锏?
他本來已經認為葉榆歌多半就是正牌,這件事一出,葉榆歌的份頓時又打了一個問號。正好黎喬也準備給二公演找一個亮點,于是答應下來阮箏的請求。
“有了劍你一定要抓練習,葉榆歌跟我的舞臺太像太像了,”阮箏喃喃道,“不拼命的話,我們本就沒有勝算……”
黎喬背上的劍不滿地震著,發出細微的嗡鳴聲,黎喬笑著回手安地了它:“你還是回去睡覺吧。”
“拼命……”黎喬咂著這個詞,折進了大通鋪的門。熹微的日灑在他背后的劍鞘上,黎喬得承認,他確實苦惱的。
——要是到時候沉浸太過,忘了自己是在表演,萬一使出三分力,整個育館都塌了可怎麼辦?
*
武氏武館黎喬暫時不打算再去,不過那麼讓他滿意的“練習室”就再難找了,就比如今晚,黎喬剛找到一家芭蕾舞室,還沒練多久就聽老板扯著個小男孩上樓,倆人在樓道里就開始哼哼哈兮用起了單截。
他們雖然沒開門,但你儂我儂時的“男人,你在玩火”、“別,再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麼”、“求我,我就給你”等辣耳言論還是持續不斷地灌進黎喬耳朵。黎喬忍無可忍,一劍劈開舞室大門,罵他們:“要打去床上打!”
這對野鴦鴦齊齊呆滯,旋即驚恐抱在一起,一打眼看著更比金堅了。
黎喬覺自己好像在用暴力全他們,惱怒火冒三丈地走了。他又轉了轉,今晚實在沒什麼心思練劍,不如回宿舍去睡覺。
只是他向來傍晚離開天亮回,不知道練習生宿舍原來也是要巡邏的,凡是被逮到□□出逃,一律塞進小黑屋寫檢討。
黎喬坐在墻頭,一張英氣秀朗的臉被手電耀得皺一團,他本想使個輕決,瞬息之間離開這里,但對方手里著他剛掉下去的一只鞋。
手繪涂球鞋,剩下五十四個練習生,五十五個能認出來是黎喬的。
他也可以使個定訣,把鞋子搶走,再來一個死不認賬,普通staff拿他沒轍——但下面站著的是沈沨。
墻底下黑幽幽地,唯有草木上覆著層白霜,折出微閃的。不遠手電晃,人聲紛,腳步聲離這邊似乎越來越近。
“你再,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麼。”沈沨說。
黎喬聽著這話莫名有點耳,不過他也顧不上了,死魚眼向下看:“把鞋還我。”
沈沨眼中清流轉,笑意悠然:“求我,我就給你。”
黎喬:“…………”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要上夾子惹,會晚一點更新,大概23:00左右!之后還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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