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侯府手中握著海船的生意,眼饞的人不,但真正能開口搭上線的卻沒有幾個。一來是定海侯兇名在外,不好說話,二來則是因為海船這生意想要門實在需要點本錢。
畢竟一船歸,那便賺的盆滿缽盈,一船未歸,那就賠的傾家產。若不是累世富貴,想要這生意還真需要點膽氣。
而對于大多數手中有錢的人家來說,他們只管將錢灑在鋪面上,再走幾條商線,便有源源不斷的金銀流來,何必去冒這個險?
宋燈卻盯上了這生意。
先帝在時,忠勇侯府是有一支軍的,人不多,也就五千人,放在邊關不起眼,可在京城里,關鍵時刻是能救人命的。當年若不是風云異變,宋燈祖父救駕有功,先帝也不會心有余悸,特準忠勇侯府另養一支護衛之軍。
父親去世后,這支軍隊便如一盤散沙,如今零零落落只剩千余人,里邊的人了軍籍,卻又沒了營生,若非侯府暗中資助,怕是難以度日。宋煬有心整頓,卻又苦于不能白。忠勇侯府如今沒什麼明面上的營生,他一旦供養起一支千人之軍,便會暴侯府積財眾多之事,倒時那些好不容易移開的目又會齊刷刷地盯上忠勇侯府,將他們兄妹倆皮吃。
宋燈知道,宋煬一直在尋門路想要于朝中領個實職,畢竟有事在,方能真正有權在手。
而上一世的他也做到了,了北城兵馬司,做了指揮使,雖不大,卻是手眼通天的位置。而自他了指揮使后,忠勇侯府的財勢,才漸漸可以外了。
自重生后,宋燈細細思量許久,并不敢做太多釜底薪之事,畢竟如今人家是參天大樹,他們卻還是樹下蚍蜉,若是薪不,只會葬送己。便是僥幸功,只怕煽那些兵發生得更加猝不及防。倒不如維持原樣,只在幾個關鍵節點加以防范,反倒最為安全。
畢竟他們是最后的得勝者,有這份等待的底氣。
不過,在那些乍一看無關要的地方,倒是可以提前做些準備,比如搭上定海侯府海運的線。
等海運這頭賺了錢,再轉手將忠勇侯府的那支軍隊養在離京城不近不遠的地方。這兩件事都不需悄悄去做,聲勢越浩大越好。這樣所有人都能瞧見,他們左手賺的錢,右手便倒了出去,指頭里下一些,平日偶爾花花也不算出奇,侯府里的那些積財便能借這個由頭慢慢拿出來用了。
就算有人眼紅這海運的生意,有定海侯府著也不至于出事,另一邊還能有支慢慢養起來的軍隊,能欺負他們的人只會越來越。有了錢,有了兵,不管宋煬想走什麼路,都只會比前世更輕松。
宋燈與宋煬說了此事,宋煬沉默許久,時間長到宋燈都生出些膽怯。自然知道,自己同原來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有所不同,也多多有些掩飾,可不可能什麼都不做,真正像個只關心風花雪月的大家小姐,放任宋煬像前世一樣,獨自背負起整個忠勇侯府。
好在宋煬最后只是了的發髻,道:“就按你說的做。”
妹妹長大了,不能像小時候一樣將高高抱起逗開心。他到底做的不像父親母親那樣好,所以在他疏的,看不見的地方,妹妹就這樣長大了。
這樣不是不好,他只是有些憾。
宋燈能覺出他的失落,出手牽住他的袖腳,像小時候一樣:“我能和哥哥一起保護侯府,我也想這麼做。”
宋煬定定看了一會兒,覺心中的失落被新的歡喜與欣代替,點了頭:“好。”
于是宋煬給了宋燈不能專門幫在外辦事的人,不用再特意通過宋煬,這倒是意外之喜,還真有些事要讓人去辦。
宋燈確實高興,謝過宋煬之后便準備赴葉尋珠的約,王宴上葉尋珠千叮呤萬囑咐讓一定要記得去定海侯府找玩,宋燈自然不敢忘。
宋煬看著宋燈難得雀躍的背影,面上也慢慢出個笑來。不過他到底惦記著,宋燈自打額上傷后便多了幾分沉靜,平日里也不再只關注些琴棋書畫,更是憂心起朝堂之事。他近日才對燕虞印象好些,如今不免又有些微妙。
當日宋煬按宋燈所說讓人回了鎮國公府的程管家,對方果然如宋燈預料的那樣,并無異議,可見確實有著借此避險的念頭。
宋燈想著只是無傷大雅之事,索便助對方一臂之力,從未想過真正嫁給燕虞。宋煬的想法卻又不同,有了這麼一層關系之后,若真要與鎮國公府做回親家并非全無可能,唯一要考量的便是燕虞為人到底如何。有了這個念頭后,宋煬偶爾會與燕虞“巧遇”,誰讓他常去的地方就那麼幾個呢?
幾次接下來,宋煬發現燕虞并非傳言中那般不堪,雖說確實日斗走狗,逞兇斗狠,起碼不沾,心地尚算善良。只是公府中幾房斗太過復雜,還是得看上兩三年,定了風向,方才知道他算不算得上良配。
宋燈不知自己親事都沒定下的宋煬已經開始為的婚嫁未雨綢繆,如約來到定海侯府,葉尋珠一見便雙眼一亮。
宋燈沒再折騰自己,非要去做什麼鵝黃柳的新衫,只穿了自己一貫喜歡的青衫,最是鎮靜從容的模樣。
葉尋珠道:“你今日這樣穿真好看。”
宋燈攬鏡自照,這打扮也無多出彩之,真不知葉尋珠怎麼這般推崇。
葉尋珠道:“我也說不上來,就覺得這衫天生適合你,別人再也穿不出你這樣的覺。”
宋燈不知道,向來喜歡青水一流,前世穿了十多年,淌過,流過淚,經歷過諸多傷心時刻。喜歡,也習慣,于是這樣的裳于而言是刀劍,也是盾牌。穿著這樣的服,便鎮靜從容,一如前世,顯出超過外表年齡的安靜與麗,好像一樽天上月,遙遠又皎潔。
宋燈沒將這夸贊放在心上,只笑了笑。
兩人很快聊了起來,還幫著葉尋珠好生挑揀了一番到時出嫁要帶去的首飾。縱使忠勇侯府底蘊深厚,宋燈還是看著葉尋珠那些珠寶匣子看得有些咂舌。
這倒也提醒了今日還有件正事要辦,宋燈便低聲與葉尋珠說了海運之事,也不要從中助力,只請牽線搭橋,讓能與定海侯夫人見上一面。
葉尋珠完全不將這當一樁大事,只道:“出錢的人越多,這生意越穩當,母親一定會答應的。”
宋燈也希如此。
定海侯夫人是個艷又潑辣的夫人,一見葉尋珠出那等略帶討好的神,眉便高高一挑,還是看見了跟在后邊的宋燈時方才放下,顯然在琢磨這小克星今日又給自己找了什麼麻煩。
只是一照面,宋燈便為自己從定海侯夫人上看到的東西出笑意與難以察覺的羨慕。
待葉尋珠在侯夫人耳邊悄悄說了會兒話之后,的眼神便移到了宋燈上,朝宋燈招了招手,道:“瑩瑩是吧,坐到這來。”
拍了拍自己小塌邊的位置。
宋燈走了過去。
葉尋珠想要順勢在另一邊坐下,卻被侯夫人趕了出去:“你的小友說了要與我談,你坐這干什麼,還不快收拾你的東西去?”
侯夫人自是知道葉尋珠天在閨房里搗鼓什麼的,雖有些頭疼,但總比到外邊闖禍來的好,便隨去了。
葉尋珠被迫離開,走的時候還不忘回看宋燈,出頗為擔憂的眼神。本以為母親會直接答應的,所以在侯夫人讓離開時不可避免地擔心了起來。
宋燈看見的神,心中微暖,定了定神,看向侯夫人。
定海侯夫人將兩個小輩的神看在眼里,心中微微發笑。其實有人往海船的生意里投錢是好事,只要對方拎的清,又知曉海運的風險,愿意信賴他們,定海侯府不會拒絕送上門的生意。加之宋燈又是葉尋珠的友,就算為了葉尋珠高興,也會同意。
定海侯夫人臨時起意要見宋燈,不過是因為的那份分寸——請葉尋珠搭橋見,卻不直接請葉尋珠說服。這便相當于請定海侯夫人看在葉尋珠的面子上聽闡述此事,卻不需看在葉尋珠的面子上一定應下。
定海侯夫人自然來了興趣,想知道宋燈會對說些什麼。
宋燈開了口,先說利弊。
這船上貨愈多愈全,船行一趟下來所贏利錢便越是驚人。可若是船行不利,便一船貨都落在水中,縱使富如定海侯府也會有些疼。所以投錢之人適當增多,既能將定海侯府海運的攤子鋪開,又能讓他們擔些風險,實在是好多多。而唯一的麻煩……
“唯一的麻煩便是要與投錢之人掰扯其中利害關系,畢竟船是定海侯府出,貨也是定海侯府一并準備。便是船好端端回來了,拿著賬本分賬也會有人疑心定海侯府做的帳不干凈,貪了自己的錢,若是船沒能回來,那就更說不清了。”
這話說到了定海侯夫人心里,臉上的笑容愈盛,問道:“那你怎麼說?”
宋燈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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