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郎還請留步!”柳若藤攔到自己遇到的第一個人面前。
也不知這位裴公子居住的院落怎會如此偏僻, 且人丁這樣稀,就連個看院的丫鬟小廝都沒有。
來喜睜著雙細長小眼看了好半刻,才磕出句話, “作, 作甚?”
“這位小郎,我想問問你們裴大公子現下在何?”
“公, 公子?不知。”來喜搖了搖大腦袋。
柳若藤皺起眉, 耳尖就聽后由遠傳來一段腳步聲。
行走江湖日久,柳若藤對他人的腳步聲一向在意, 且這位裴公子不知為何喜穿木履,便是只與他見過一次,也能清晰記得他的腳步聲。
柳若藤回頭, 對方正站在長廊下, 冷目如藏著獠牙的冷, 卻在與對上視線時彎起了眼睛, 彬彬有禮道, “啊,你是——”
“表妹平日姑娘照顧,姑娘多有擔待,今日來找我所為何事?”
“裴大公子好,”柳若藤對他行抱拳禮, 開門見山,“我是有事想和裴大公子說, 是這樣的——”
柳若藤心下糾結,總覺得自己這番好似告,可到底還是無法放心夏姑娘一個小姐去接懸賞令,將今早夏蒹到們屋里的想法都和裴觀燭說了一下。
五月風微寒。
裴觀燭站在廊下, 沉默許久。
“徒手,石塊?”
“是的,”柳若藤苦口婆心,“雖然夏姑娘......貌似威力極大,但一個弱,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姐,還不知江湖危險,我便想著要將此事告知一聲裴大公子,還請裴大公子再好好勸勸夏姑娘吧?江湖如此兇險,接懸賞令過活是刀尖的江湖游士才會做的事,夏姑娘涉世未深,實在不適合闖江湖啊!”
裴觀燭挑了下眉。
“了個多大的石塊?”
柳若藤:......
柳若藤比劃了一下,“大概......這樣大?”
“好,我知道了,”裴觀燭收起一瞬外的神,點頭輕笑,言行之間,氣度非常,“多謝葉姑娘告知。”
柳若藤:......
*
“夏表姐......你的意思是,今后再也不回了嗎?”
卓奴拎著從異域商人手里花高價買來的水果,站在門檻前,著夏蒹背收拾。
“也不大確定?”夏蒹轉了下頭,“我們去完冬周后大概就回來了吧。”
“冬周?那是哪里?”卓奴追問,他頭上還包著布,面蒼白如紙,型薄薄一片飄了進來,那晚王媽媽打他打的太用力,這小爺到如今還在病中。
夏蒹也不大肯定,“唔,貌似很遠很遠呢。”
“很遠很遠?”卓奴腳步虛浮至側,“鏡......是長兄他要帶夏表姐去的嗎?”
卓奴不傻。
哪怕如今無法確認,他也莫名覺得府上出事與自己那位不寵的長兄定然不了干系,畢竟阿母也總說長兄是喪門星。
“是夏表姐救了我母命,”男孩拽住夏蒹袖,“卓奴真心奉勸夏表姐,還是離長兄遠一些吧,如今阿母這樣,也不會再有人讓夏表姐嫁給長兄了,夏表姐若是無可去,便是在府中常住也不是不可啊?”
“他倒是......也沒有強迫我吧?”夏蒹撓了撓臉,“我是自愿的,我想陪他一起去冬周。”
迎著卓奴震驚的目,夏蒹嘆了口氣,拍了拍小男孩一側肩膀,“我說的是真的,所以你也放心吧,我對如今的自己還是蠻有信心的。”
——就是不知裴觀燭會不會同意了。
夏蒹夜里躺在床上,沒敢睡著。
裴觀燭現下大概已經知道想要接懸賞令的事了。
上午柳若藤見勸不過,又聽并沒有將此事告知裴觀燭,便提出要將他喊過來一起說說這件事。
主角說干就干,雖然結果是沒等來裴觀燭的人,但是他肯定是知道了的。
也不知裴觀燭會怎麼想。
睡意裹挾,夏蒹思緒漸沉,心底又有一層恐懼讓無法安眠,最終還是無法抵抗睡意,沉沉閉上了眼。
思緒再度清醒時,夏蒹被夢境困住,只覺不知是什麼冰涼的東西一直不停的臉,猛地睜開了眼睛。
“啊,醒了。”
話落,冰涼指尖中夏蒹的臉。
裴觀燭不知何時蹲在了床邊,年今日一靛藍錦袍,墨發上是鮮紅的發帶,白皙面容如溫潤玉,耳垂上玉輝映,好看不似凡人。
“裴......裴公子。”
他今日打扮太有迷,窗欞外一照,漆黑的眸都像倒映著兩彎月牙,“夏蒹。”
指尖一僵。
夏蒹起眼,并沒有對他給自己的新稱呼發表評價。
“我打了套新首飾,”裴觀燭牽起的手,“你同我過來。”
倆人到了妝臺前,夏蒹那些妝品首飾都被推到一角,中間擱著個紫檀木盒,比上回那個還大。
裴觀燭送禮總是習慣用盒裝著,給人一種拆驚喜的覺,意外不討人厭。
夏蒹坐下,邊年面上染著淺淺地笑,開了第一層。
里頭又是一大堆閃亮亮的頭飾。
只有放在中間的眼,是夏蒹之前拿出來的流蘇釵,上頭用玉雕了幾點紅梅小花,不集,卻意外好看又特別。
拿出流蘇釵,里頭的首飾也全都是新樣子。
“這都是我上鋪子里重新挑的。”裴觀燭一一打開底下的盒子,出里頭的白玉鐲戴到夏蒹手上。
胳膊細,上次的鐲子打的就太,這次挑了一圈細的白玉鑲金紋,帶在雪白手腕上正合適。
“好看,”裴觀燭垂下眼看著,纖長睫在蒼白面下頭上一層剪影,竟莫名給人一種他十分乖的覺。
“我從未給人挑過東西呢,”裴觀燭道,蹲下來仰首看,語調是天生的溫緩慢,“這還是頭一回,你喜歡麼?”
“額......”夏蒹抿了下,總覺他這話很怪,可又知道裴觀燭并沒有什麼別的意思,一時就覺得更詭異了起來。
“我還是,喜歡的?”夏蒹遲疑回,確實喜歡的。
稍顯刺目,蹲在自己畔的年彎起眼角,“這樣。”
“裴觀燭,”夏蒹看著他,眼睛微微瞪大,“你如今是心很好嗎?”
因為給送了禮,討了歡心而到開心嗎?
“心好?”面上笑意未收,裴觀燭尚還彎起來的眼睛略顯怔愣。
“啊......你當我沒說,”夏蒹轉過子,卻被他抓住手腕。
“何為,心好?”裴觀燭抓著胳膊靠近,氣息織,檀香味越來越濃郁,夏蒹心跳如擂鼓,忽然聽到大門響起吱呀一聲。
“咳!”先進來的柳若藤看到屋況嗆了口氣。
“師妹?你怎麼了?”許致的聲音從后傳來,柳若藤滿臉通紅趕忙閃出去關上門。
“師兄!現在不能進去!”
聲音越來越遠,夏蒹的臉紅到滴。
裴觀燭蹙眉,掠了眼對面的門,“那二人怎的不敲門,不懂規矩的嗎。”
夏蒹:......
那寧也沒守過規矩啊?
“柳姐姐跟許大哥都來了,我得出去迎迎才行。”夏蒹使大力擁他,裴觀燭直接被給擁到一邊。
開了屋門,沒見柳若藤和許致的影,夏蒹捂了捂面通紅的臉,張想喊他倆的名字,一只手便從后掐住下。
“怪了,”年的聲音散在耳邊,極輕也極淡,隨著話語,吐息打在耳廓,冰涼的手如蛇,從的下往下纏到脖子,極輕的。
“我之前便覺奇怪,”
冰涼蛇淺淺劃過鎖骨,延著骨骼挲,“你為何,力氣會時不時像這樣變大?”
夏蒹趕將他手拿下去關上屋門。
“我,我也想跟你解釋一下這件事。”夏蒹著氣,形容狼狽,剛想說話,年方才才被揮開的手又纏了過來,將凌的鬢發捋至耳后。
“坐下再說。”裴觀燭拉著回到妝臺前坐下,拿了那對流蘇釵在發間比對。
夏蒹:......雖然一會兒就要出行,戴這麼個發飾實在太隆重,但隨他好了。
年的手好看似藝品,慢條斯理的拿過梳子給梳發,向銅鏡,與夏蒹對上視線,眼彎的像狐貍,“說罷,聽著呢。”
夏蒹滿不自在,輕咳兩聲,“就是......裴公子可知‘覺醒’?”
后梳發的手不停,裴觀燭梳完發,將桃木梳擱到桌上才“哦?”出句音,“覺醒嗎?雖不知確切意思,但可以理解。”
“嗯,我就是因為上次裴公子......做了威脅到我的事,”夏蒹從銅鏡里睨了一眼裴觀燭頭也沒抬的模樣,“我害怕,當時我就覺自己覺醒了力量......所以現在我力氣就回不去了。”
流蘇釵.進墨黑發間,裴觀燭垂眸,視線掠過飛快的睫,怪異的偏了下頭。
“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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