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桃花

桃花深，淇安找到了戰烈。

戰烈很躺在桃花上，紛紛落英飄灑一地，他一襲如火玄，安靜的閉著眼，彷彿誤人間的靈。

當然，這是指他睡著的時候。他醒的時候，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還是個不解世事，犯了錯卻渾然不知的惡魔，讓人想要指責卻不知從何說起。

再加上，某人武功深不可測，個又偏執到底古怪至極，淇安經常擔心就在一個眨眼的瞬間，的小命就消失在他手掌下，然後化作料，去護桃花。

所以，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走到他邊，腳踢了踢他，「戰烈，該喝藥了。」

睫輕輕了，如水雙眸悠悠然打開，「淇安?」側耳似在傾聽。

淇安點頭，裝作不知某人看不見，然後再踢一腳，「起來！」

戰烈咧著笑了，「我知道是你！」語氣竟是極為得意。

淇安翻翻白眼，人已經近在咫尺，又和他說了這麼幾句話了，他還不知道是誰豈不是白癡？「戰烈，你只是眼睛看不見了，不是耳朵聾了，心也盲了。」

戰烈又閉上眼睛，左手抓著一把桃花舉高，然後任它一朵一朵的掉在臉上，「我知道是你呢，要不然，花兒們就又要多一堆料了。」

淇安剛要踢出去的腳又收回來，悄悄的往後挪一步，「只是你喝藥而已也要當花？」

戰烈撐著子坐起來，桃花映下，那如玉的容自有一醉人風，「我躺在花叢睡覺的時候，來醒我的人，沒有人是用腳的，都是用手！」出食指輕輕過，微微一笑，「這樣輕輕過的！」

眉頭一皺，滿臉嫌惡之，「哼，當我是死人麼，那麼骯髒的手也敢放到本爺臉上來！」

真是個沒有教養心狠手辣的傢伙，看看他還在那自言自語一臉不平，忍不住的心頭火起，狠狠的又踢了他一腳，滿意的聽到一聲悶哼。這才點頭說，「那樣對你，是喜歡你，不知好歹的死小鬼！起來，喝藥！」轉就走，一邊暗自慶幸，還好的朗兒是非分明，心地善良，純真可。若是也生出這麼個兒子來，一定氣得再把他塞回肚子去。

戰烈坐在原地，著，若有所思，那樣做是喜歡的意思麼？咂咂，回想起那些過去的場景，有些茫然，似乎還是討厭被人靠近啊！

反正最後都要變花的，花有資格喜歡他嗎？

「喂！」遠遠的，那個人的聲音又響起，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啊！那個人敢對他不耐煩了呢，被踢痛的腰，姿勢怪異的向走去。

最好還是不要惹生氣的好，要不然藥會分外的苦。

雖然說，他隨時可以把變一堆花，可是眼睛還是想快點看見啊，所以在沒有新的大夫到來之前，先勉為其難忍著吧。頂多到時候，讓變花的過程漫長一點，痛苦一點就行了。

「我又惹你生氣了？」聞了聞藥的味道，戰烈睜著無神的眼睛問道。

「沒有！」淇安回答得很快。

戰烈抿了抿，又聞了聞那碗藥，頓了頓，還是一口氣喝下去了。苦，真的是好苦，他把臉皺一團，有些委屈，「我今天明明沒有做花，你也生氣。」

那樣委屈又脆弱的姿態，淇安還是輕微的怔了怔，有點像，朗兒了委屈又不敢爭辯的時候。心底一，端起另外一碗塞到他手裡。

「怎麼這次多一碗藥？」他不解的問，然後開始努力回想，今天又做了什麼事惹到了？沒有做全人花，沒有折斷那些手手腳腳做部分花，也沒一掌拍飛那些未來花，更沒一腳踢飛了桃木做的門，那麼，到底是在氣什麼呢！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回音，他扁扁，深吸一口氣，端起那碗往裡一倒。

卻忽然被嗆到，他使勁咳著，臉都紅了，一雙輕的手在背上拍著，聲音帶著笑意響起，「慢點喝，不過一碗銀耳湯，又不是什麼寶貝。」

他愣了半響，忽然小聲的問，「是給我做的?」

「不是，是我突然想喝。」

他略略低了頭，一聲不吭的端起碗來小口小口的喝著。

直到淇安將碗拿走了好久，他才想起來，貌似那個人的手在他背上拍了好久，他都忘了把它折下來了。讓他的手腕，是為了把脈，那麼容許的手在他背上放肆，也是為了治病麼？

睜著一雙無神眼想了好久，最終歸結為，還要留著的手把脈，所以暫時不覺得的骯髒到噁心吧！

戰烈的眼睛是被毒素所侵，所以要先治眼，必然要先清毒。

淇安歎一口氣，這個過程想想都漫長，外面那些人不知道急什麼樣子了，卻肯定不會想到會被個完全不相關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人給關在這裡了。

朗兒呢，不知道會不會哭著找娘？

「你在歎氣？」戰烈放下手中的桃花，問。

淇安收回神遊的思緒，又歎一口氣，「沒有！」

「我明明聽到了，兩次！」

「既然你已經聽到了，幹嘛還問？」

戰烈閉，他早就知道他說不過這個人的。

或許是因為想著朗兒，才驚覺思念太難，淇安想要找點什麼事做做，於是看到下人端著的茶水，自告勇的說要幫忙送了。那小廝將托盤往手裡一放，飛也似的跑走了。

送到戰烈房間的時候，他正在吃飯，聽到腳步聲，微微疑，「淇安？」

「嗯！」

「你不是要睡容覺？」

「偶爾休息。」

將盤子往桌上一放，又加上一句，「茶放桌上了，你自己倒。」

戰烈怔了怔，沒說什麼，低頭吃飯了。

藉著燭火，淇安看清了他的晚飯，連忙按住他的飯碗，「你吃的什麼？」

戰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看不見的。」

碗裡黃黃黑黑的一團，本分不清什麼是什麼，可是如果沒看錯的話，應該有草灰，蟑螂……。

對突然的沉默到有些奇怪，戰烈歪著頭，「你怎麼了，你也要吃嗎？」

頭了，問道，「你哥哥晚上不會來嗎？都是這些下人在照顧你？」聲音有些沙啞。

「嗯，哥哥晚上不會來，天黑的時候他本走不進這桃花陣。」

「那些下人是從哪裡來的，對你好嗎？」

戰烈想了好久，抬起頭來看，「那都是哥哥的手下，犯了錯被丟進來的。我不知道他們對我好不好，可是我一個不高興，他們就隨時會去當花，或者，不給他們解藥吃，讓他們月末的時候全潰爛而死。」

這個死小孩，差點手上一抖，把那一碗飯扣到他頭上。

卻在對上他毫無焦距的眼睛時，心裡暗歎了一聲。

把碗從他手中取下，「以後晚上不要再吃他們送的飯了，我給你做好不好？」

「為什麼？」

「因為反正我自己吃也是要做，加上你也是要做，就一起不好麼？」

角慢慢揚起，他點頭，「好！」

拉著他的手，帶到廚房，將他安頓在桌子旁，拍拍他的肩，「坐在這等著。」

他就那樣乖乖坐著，聽著走來走去，切菜的聲音，下油的聲音，炒的聲音。香氣慢慢的溢了出來，他鼻子，嚥了嚥口水。

將幾個菜擺到桌上，又塞了個碗和筷子到戰烈手裡。

戰烈朝著的方向笑笑，端起碗往裡大大的塞了一口，卻愣住了，放下來疑的問，「白飯？」明明他聞到有菜的香味。

淇安拉著他的手，放進一個碗裡，「這是炒青菜，翠綠滴，素炒的！」又移一個位置，「這是紅燒，五花和土豆一起燒的。這旁邊這個高高的碗裡，是黃瓜片湯，順著碗沿下來，你手到的這是勺子。吃完飯了之後，你就可以端著這個大碗，用勺子喝湯。」

「戰烈，你要學會這樣吃飯，你要知道自己吃下的是什麼，是什麼味道，自己喜歡還是不喜歡，飯，菜，湯都要分開。」

「愣著幹什麼，快點吃，不然呆會冷了。」

著安靜吃飯的戰烈，淇安忍不住的了他的頭髮，不知道朗兒長大，會不會也這樣乖乖的吃著做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