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臥室裏開著一盞臺燈,溫暖和的線照亮半張床,上麵卻是空的。
江之航略一沉,走到落地窗邊拉開厚重的真窗簾,推開移門。
方逸塵微垂著頭倚在欄桿上煙,淡淡的月下,穿著深西裝的修長影幾乎和灰暗背景溶為一,夜風吹他的頭發,渲染出幾分孤寂和落寞。
江之航不覺容,憐惜之油然而生,愧疚之也更為強烈,既想衝上去抱住他,又怕打擾到他,躊躇著裹足不前。
方逸塵卻忽然回過頭來,定定地看著他。
江之航再站不住,走過去取下他夾在手指上的煙,順勢把他的手握在掌中。
“起風了,進去吧。”
“放開。”方逸塵想回手,才了,江之航的手就了。
“聽話,手這麽冰,別凍壞了。”
“我不冷。”
江之航卻沒聽到一般,索把他兩隻手都包住,“就算不冷,也站累了吧?”估計從馮牧野把他送回臥室,他就一直站在外麵。
“我這種人,恐怕凍死累死才合你的意!”
“你啊……總是這麽倔強。”江之航把他拉到懷裏,“對不起,誤會了你。”
方逸塵的表流出一詫異,隨即轉換了然,“牧野又跟你說了什麽?”
“是我問他的。我真蠢,竟然沒有想到這個原因。”
“所以,你又來施舍你的同?”
“不,我來彌補我作為男朋友的失職。我不該忽略你的,我應該早就知道才對。”江之航很後悔,那樣的話,至剛才自己不會再激他發怒,導致他再次部麻痹。
都以為他已經完全康複——包括他本人在,卻不料還存在如此重大的患。馮牧野諮詢了藍嘯天,藍嘯天也很意外,這種癥狀連他都沒有預料到,方逸塵一旦到過度刺激,緒失控,就會引起曾經撕裂過的神經產生麻痹,使左於短暫癱瘓狀態,如果頻繁發生,那麽最終這條很可能喪失全部功能。
馮牧野的轉述令江之航膽戰心驚。原來沒有看錯方逸塵的眼神,卻沒有去探究其深意,任誰麵臨那種狀況都會恐懼的吧?自己卻在那一刻丟下他一個人,甚至之前還懷疑他要害白鷺飛。
想到這裏,更是懊悔不已,不用力抱方逸塵,喃喃道:“原諒我,逸塵,以後不會了。”
“那你相信我不是故意撞他了嗎?”
“信,當然信!”
“原來要這樣你才肯信我。”方逸塵推開他,勾起角,眼裏有些嘲諷又有些憂傷,“可是我真的有想過要他死呢。”
衝出酒吧跳上車,看到白鷺飛和江之航一起出來的那一瞬間,他急怒攻心,油門一踩就向著白鷺飛開過去,本意是想給他個警告,待要踩剎車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左毫無知覺,也許是心理作用使然,連帶的右竟也力氣盡失。所幸沒有釀大禍,隻是想起來仍不免心有餘悸。
“你隻是想嚇嚇他吧?”江之航他的頭發,“你就口是心非。”
“現在倒一副很了解我的樣子。”
“你當時的表現就是個憤怒的醋壇子,我難免會那樣猜。但冷靜下來想想,你向來孩子心,爭強好勝,了委屈咽不下這口氣,給我們一點警告也不是不可能。”
方逸塵牽眉,“我們?誰們?”
江之航作勢打自己,“該死,又說錯話。”
方逸塵無聲地笑了笑,“你不用這樣。”
“牧野說過,錯了就要認。”
“我不是說這個。之航,其實你不必勉強,你有選擇的權利。”
“你是在打擊我嗎?我以為我的通能力不算差,還是你認為我說了那麽多都是謊話?”
“你每次去看他,不都在騙我麽?”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方逸塵把臉轉向臺外,淡然敘述,“我不是神。起先我以為公司忙,你應酬多也應該,然後有一天,我在牧野房裏看到一支蠟燭,底下刻著‘onenight’字樣,香味很特別,和我幾次在你上聞到的一模一樣。我想,你總不至於帶客戶泡G吧,那有什麽能吸引你三番五次地去呢?看老包不需要這麽殷勤……”說到這裏,轉回臉來平靜地說,“無非是你在意的人在那裏。”
話說得輕描淡寫,心髒卻陣陣痛。當他從那行英文字母,得知那味道的來源,猜到白鷺飛回來,推測出江之航背著自己見他時,氣得眼前發黑,當場就要抓人來審問。拿出電話卻按不下按鍵,手指不控製地唞,憤恨之後竟然是懼怕,怕江之航承認一切,怕他就此提出分手,不破還能自欺欺人,還能相安無事,破了就等於把主權拱手讓給他們。
死死攥著蠟燭,他努力穩定緒,也許是自己杞人憂天了,思前想後,最終決定假裝什麽都沒發現,靜觀其變。可是江之航卻在他複查那天去陪白鷺飛,這讓他的危機加劇,他不能坐以待斃,不管江之航的目的是什麽,他都必須阻止他們再見麵。
今天晚宴上他食不知味,深怕江之航又開小差,好不容易捱到結束,知道他沒有回家,又是失、又是心痛、又是嫉恨,再也按捺不住熊熊燃燒的妒火,奔到酒吧抓現形,卻正看到他們親昵的一幕,接著就發生了後麵這些事。
“我在意的是你和你的。”江之航抱住他,覺到他微,便安地輕拍他的背,“為什麽去看他,我已經解釋過了。今天是事有湊巧,給小鬼送生日禮,倒不是特地為他而去。我真的不想再瞞你的,本來還想取得你的諒解,拔除你心裏的刺,卻因為猶豫不決而造更深的誤會。是我考慮欠周,不想讓你生氣,卻反而惹你傷心。”
“你憑什麽想當然地把我定位不可理喻的人?你怎麽不想想我為什麽介意?”
“我不可能再選擇他了,逸塵,你不用害怕失去我。”
“誰害怕了?”方逸塵猛地掙他,“你以為我會由你選?你想選他還得問我同不同意!”
猶想為了麵子撂幾句狠話,子一輕,已被江之航攔腰抱起,“我怕你行了吧。這都後半夜了,趕洗澡睡覺。”
直接把方逸塵抱進浴室,江之航擰開熱水龍頭,邊幫他服邊說:“好好泡泡,你吹了半天風,小心明天冒。”
扶他進大浴缸,又自己的服,“我給你按。”
方逸塵斜他一眼,“水力按就夠了。”
“手工的更到位。”江之航進去挨著他坐下,“包君滿意。”
“還不是在我上練出來的。”
江之航沉默了一下,其實他就是擔心方逸塵的不宜涼,才急著要他進來泡澡祛寒。
沒等他想好怎麽接話,方逸塵已經翻趴在浴缸邊緣催促:“別楞著啊。”
江之航換了個坐姿,手放到他肩上,用手指力道適中地按,一會移到背部,再到腰部。方逸塵舒服地直哼哼,不時指揮:“往下……那裏……對……這裏還要……嗯……啊……”
“你這樣,我會忍不住的。”江之航伏到他背上,手指潛,指尖上下。
方逸塵半側過上,抬起手臂勾住江之航的脖子,送上炙熱的……
一個多小時後,兩個人疲力竭地上了床。
江之航抱著方逸塵鑽進被窩,才閉上眼睛,就聽他問:“你還去找他嗎?”
“不找了。”
“你聽好,如果有下次,我不會再給你機會。”
“記住了。”
過了會,半夢鄉的江之航又被推醒。“賠我蘭花,還有筆記本。”
這帳也算得太快了,江之航又好氣又好笑,一把攬方逸塵拉高被子,“乖,睡覺。”
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第38章
方逸塵又被當了病患。
當然這次沒住院,也沒關閉,就是被製止開車。不算命令,江之航不敢,用的是攻勢,很殷勤地主請纓,要求在人、下屬、保姆、雜役這些份的基礎上,再加個司機服務,管接管送,到自己沒時間,就安排馮牧野和葉葳替班。
一開始方逸塵沒反對,因為明白他的良苦用心,過了十來天不樂意了。他是開慣車的人,十六歲在英國考到駕照後一直沒假手他人,傷的時候沒辦法,而且考慮的是比這重要得多的事,倒也無所謂。現在看著方向盤不到,江之航開車又四平八穩,催他也不肯加油門,自己的時間似乎都由他來控製了,越來越到不爽。
這天早上,方逸塵故意對停在車道上的奔馳視而不見,徑直走向車庫。
正為他拉開車門的江之航一愣,追在後:“逸塵,你幹什麽?”
“開車。”
“別鬧。”江之航幾步追上他,試圖拉他回來,“這麽多司機,幹嘛非要自己開?”
“這麽多車,幹嘛非要和你拚一輛?”方逸塵反駁。
雖然他已經知道那天左兩度麻痹的原因和可能出現的結果——江之航把馮牧野的話一字不告訴了他——但最初的驚恐過後,他反而不以為然。不過是偶然事件,哪裏至於那麽嚴重,藍嘯天都沒親眼看到,憑什麽推斷出必然結果?何況凡事皆有例外,他能這麽快重新站起來就是個很好的例子,所以理論不一定靠得住,還得結合實際。
“你現在不適合開。”江之航卻顯然不這麽想,一徑語相勸。
他據實相告,一方麵是了解方逸塵不喜歡別人在和自己有關的事上騙他,另一方麵也是覺得病還是不要瞞的好,這樣有利於方逸塵配合治療,可惜看來他並不領。
“隻要你不氣我,就不會再發生那種事。”
“我哪裏還敢氣你,我是不放心。”
“有什麽大不了?你也不想想剛出事那會,都以為會坐一輩子椅呢,還不是能跑能跳了。”方逸塵說著繼續前行,“這點小病,沒影響的。”
江之航拉住他不放,“聽話,等藍醫生來了,讓他仔細診斷診斷,他說沒問題才行。”
方逸塵大概是養傷期間和醫院接太多,產生了抵心理,死活不肯再去,江之航和馮牧野番勸說,才勉強哄得他同意讓藍嘯天檢查。
“醫生都喜歡危言聳聽。”
“你就不能再忍幾天?”
江之航不得藍嘯天馬上趕來,可惜事不湊巧,聽說大醫生的舊人遭遇喪妻之痛,他奔赴加拿大吊唁,隻能等他來給自己慶生時再說。
方逸塵不耐煩了,口氣變得很衝,“要是他說不能開呢,我就終生坐副駕?你無不無聊!”
“你可以無所謂我的擔心,但我不希你有危險。”
方逸塵一下子安靜下來。他最不能抵抗的就是江之航這種溫和並且充滿關懷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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