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進突然退出,讓訊問室的氣氛變得有點詭異,高曉燕向葉九的目,都變得有點信不過了。
大家都是警察,都是派出所的,憑什麼葉九就一定會比李進堅持原則?
“沒關係,你繼續。
這個案子,本來就是歸我辦的。”
稍頃,葉九說道,語氣非常平靜。
他必須要給當事人信心,不然,怕是很多況,高曉燕都不會跟他說了。
那在偵破過程中,就會走許多的彎路。
在腦海中忽然多了許多的記憶之後,葉九覺得,自己完全是個老刑警了,十幾二十年的從警經歷,可不是開玩笑的。
這些多出來的記憶,和他同種同源,一下子就完全融合,彷彿就是他自己與生俱來的記憶,沒有毫違和。
以至於他的行事作風,都在不知不覺間開始發生轉變,變得越來越像是一個老刑警,而不是剛剛參加工作幾個月的新丁。
“葉警,你,你不會也拋下我不管吧?”
高曉燕著他,遲疑地問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以前被人拋下過?”
高曉燕連連點頭,說道:“甘塘派出所的人就騙過我,說會給我調查,結果第二天就有人找上門來威脅我,說要是我再敢說話,就找人……找人強我……把我給殺了……”說到這裡,高曉燕一張臉漲得通紅,也不知是因爲害還是因爲氣憤,或許二者兼而有之。
葉九點點頭。
這是那些社會上黑惡勢力經常會用的威脅手段,而且如果當事人不聽話,他們也真的敢這麼幹。
葉九的記憶中,自己辦過很多類似的案子。
至於甘塘鎮派出所那邊的同事,是不是有意“放水”,葉九現在也不能肯定,但這種可能,老實說,還真是不小。
整個甘塘鎮,甚至都可以說是鄧子豪的“後花園”。
有時候吧,還真的和職業守沒關係,而是生存與否的問題。
派出所警察,在普通人眼裡,相當威風,似乎是高高在上,牛哄哄的厲害角,但如果面對的是鄧子豪這樣的“大亨”,那基本上和高曉燕一樣脆弱。
要拿掉你的警察份,其實也就是鄧子豪一句話的事。
“放心,這個案子,我辦到底!”
稍頃,葉九緩緩說道,語氣很平靜,並不如何激越。
偏偏高曉燕聽著,就神大振。
直覺告訴,葉九說的是真話,絕不是在騙。
人就這樣。
有些人不管如何的賭咒發誓,你也絕不會相信他;另外有些人,只要隨便承諾一句,你就知道,他靠得住。
葉九無疑就是後一種人。
然後,高曉燕便將整個案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你是靜江師範大學的在校學生?”
高曉燕這個份,一下子勾起了葉九塵封的記憶,不住問道。
這個事相當詭異,依舊和他那突然多出來的另一個時空記憶有關,因爲時間太短,偶爾還會讓葉九有點適應不過來。
“嗯……”高曉燕輕輕點頭。
難怪著打扮和談吐看上去都不大像是沒見過世面的農村姑娘。
“我家裡條件不好,主要就是靠我哥養家的……師範大學,學費有減免。”
高曉燕隨即解釋了幾句。
其實按照的高考績,完全可以上靜江大學,最後卻選擇了靜江師大,原因就在於這裡了。
“我是在學校接到電話,知道我哥他們出事了,急急忙忙趕回家裡,這時候,礦上的人早已經在理善後了。”
“怎麼理的?”
“每個人賠兩萬塊錢……外地的賠一萬五。”
葉九心裡就悶了一下。
還真特麼黑啊!雖然說,2002年價不算高,他們警察的薪資待遇,基本工資加津加獎金加各類補助,平均每個月也不到一千元,但煤礦礦難死一個人才賠兩萬塊錢,外地人賠一萬五,也實在太黑了點。
不過想想三坪煤礦是鄧子豪承包的,也就解釋得通了。
難道你還能指鄧子豪那種人,真的是什麼“慈善家”不?
作秀,是這些人的最!明明是個特麼的流氓,偏偏要裝出一副大善人的模樣。
“其他人什麼意見?”
“他們能有什麼意見?
他們都很害怕鄧子豪!”
高曉燕憤憤地說道。
這倒也在意料之中。
別說甘塘鎮是鄧子豪的後花園,他的勢力在甘塘鎮那一帶幾乎無所不在,就算是市區這邊,鄧先生還不是橫著走?
在葉九的記憶中,市區這邊,也有很多案子是和鄧子豪相關的,其中多數是傷害案。
鄧子豪和他邊那夥人,就是十分典型的流氓惡勢力團伙,帶有明顯的黑社會質。
一般人是真的不敢和他們作對。
“那你爲什麼不怕?”
“我也怕啊……但我再怕,我也要爲我哥討個公道……他們不能就這麼沒了……活不見人死不見。
你鄧子豪賠多錢,先放到一邊,你最要把人挖出來吧?
你把人挖出來了,也給我們家屬一個念想……現在這樣,我們哭都找不到地方!”
高曉燕說著,眼眶再一次變得紅紅的。
應該打小就和哥哥關係好,要不也鼓不起和鄧子豪對著幹的勇氣。
連於向傑,李進這樣的派出所警察,都怕的!“你在三塘派出所報案之後,他們怎麼說的?”
“他們讓我回家等消息,說會好好調查這個事……但第二天,就有人跑到我家裡來威脅我,然後我就跑區裡來找公安局報案……”“這個你要去安監局。”
葉九提醒。
礦難,安監局纔是正管單位。
“也去了,沒用。
他們本就不信,說我是胡說八道的。”
高曉燕氣憤難耐,道。
葉九微微頷首,問道:“三坪煤礦這個事故,你有什麼直接的證據嗎?
要知道,這種事是必須要有證據的。”
口說無憑。
你說你哥死在井下了,誰可以爲你作證?
萬一他是外出失蹤了呢?
雖然這種可能很小,但也不能完全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