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走下樓梯,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喂。”顧盼在旁邊開口。
“第一,我不喂……”顧行強調道。
“好好好,顧行!”抱著卷子,“你帶手電筒了吧?”
顧行把手到背后,書包小兜。
隔著一層布料,依舊能驗到又的手,但他上惡聲惡氣,“沒帶,晚上回來非讓你摔一跤不可!”
“切……”顧盼撇撇,兩人的格在某種程度上也有幾分相像,顧行用這語氣說話,反而說明他帶了手電。
恰逢此時路燈亮起,兩人和站在商店門口的爸爸揮揮手,便保持一米的距離,迎著晚風往學校趕去。
一路無話,顧行大腦沒有閑下來,還在思考其他事。
顧家確實不富裕,但很幸運的是能有一套鼓西小區的房子。
按照學區劃分,兄妹二人初中能進距離小區不到300米的仁中學,這是各方面都稱得上不錯的公立學校。
再通過保送或者中考,就可以進兩條街之外的鎮海中學。
可以這麼說,在鎮海區,九年制義務教育的終點與最好歸宿,就是進這所頂級高中。
算上同屬的蛟川書院,鎮海中學一屆大概700名學生,按照往年行,能錄取四十余個清北,比例相當夸張。
顧行很滿足。
他覺得自己與很多同齡人相比,已經于領先位。
就算家庭條件一般,但畢竟有個好學區。
接近校門口,周圍的學生數量越來越多,談聲也越嘈雜。
戴好白底紅字的校牌,兩人穿過古香古的校門,快步走進燈火通明的教學樓。
沿著走廊直行,有不相的同學朋友朝二人招呼問好。
盡管他倆彼此之間會斗吵架,但對其余人而言,顧家兄妹格開朗,樂于助人,商也不錯,臉長的還好看,相起來很舒服。
走進高三(1)班教室,這里大半座位已經坐滿了人,顧行來在顧盼后的位置,把背包里的書掏出來放到桌里。
距離高考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大部分同學都在忙著自己的事。
不過自習鈴聲尚未響起,還是有人在竊竊私語。
“數競集訓隊的人都回來了?”
“聽說咱們進集訓隊的三個巨佬全沒選上。”
“樂清的知臨中學不是也有兩個人嗎?”
“全省一共5個集訓隊員,全軍覆沒。”
“啊?我還以為今年能出個國家隊呢……”
顧盼起初打算做一篇英語的短文改錯,聽到周圍人的話語,便筆疾書先寫了一大半,來到正在討論集訓隊選拔結果的同學邊,出一個燦爛笑容。
“能幫我看看嘛,還差一錯誤沒找出來,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同學把注意力分散到卷子上,就沒心思考慮其他事了。
這場討論無疾而終。
顧行將這一幕看在眼里,修長手指轉了兩下筆,低頭繼續看他的理題。
離自習開始還有五分鐘,他的同桌總算趕到教室,材瘦削,步伐輕快的像是開了疾跑,一個箭步就閃進了座位。
丁冉指了指顧盼旁邊的空座位,“沈巨佬還沒回來?”
“在家休息,”顧行放低聲音,“你去網吧玩了?來這麼晚。”
“打了兩盤游戲,又去外面吃了頓飯……”丁冉的表只能用眉飛舞來形容,“告訴你個好消息,我開黃金晉級賽啦!”
隔著一條窄過道,與丁冉于同一排的男生聽到兩人聊天,忍不住了句,“小禮拜也敢去網吧啊?”
鎮中周末作息是大小禮拜著來,這周趕上小禮拜,實際上就放星期天的一下午,時間很湊。
“這有什麼的?”丁冉滿不在乎,“我和彳亍哥現在沒高考力。”
他們所在的高三(1)名號是創新班,匯聚了全校最頂尖的生源,各項綜合績都十分優異。
盡管鎮中不以競賽見長,但取得的果也還算不錯。
去年年底的全國數競決賽,省隊一共21個人,鎮中占了5個,全部來自創新班。
其中沈關山等三人排名前六十,進了集訓隊。
剩下的兩個倒霉蛋,就是顧行與丁冉。
他們倆排名一百開外,只拿到銀牌,都簽了復旦數院一本線約,大概率今年秋天還要當同學,甚至能為室友。
這績在創新班里平平無奇,并不算突出。
好在復旦雖然不算特別頂尖的院校,但也還不錯。
因此兩人現在非常放松,就算是高三的小禮拜,他們也敢在周末去網吧玩游戲。
“羨慕啊……”男生扶扶眼鏡,他為了準備高考都一年沒過游戲了,搖搖頭排空腦中雜念,又去刷英語的閱讀理解。
顧行還趁著自習沒開始的最后時間,跟同桌小聲聊天,“我說了別我彳亍哥!”
他這外號高一才出現。
全怪戴舒。
一篇《雨巷》課文,除了描繪了一位丁香般的姑娘,還把彳亍這個詞和他顧行結合到一塊。
‘彳亍哥’最開始是顧盼先的,擺明了故意惡搞他,到最后莫名其妙的流傳開來,不自己班上的人調侃,鄰班同學也知道他的外號。
“,行哥行哥,”丁冉腆著臉問,“我聽網吧里的人說,你今天排到廠長了?”
他今天到歡樂時網吧的時間晚了些,顧行走之后丁冉才去。
進門就聽見一個年輕網管在和網吧老板聊天,說有個背著雙肩包的年輕男孩居然是電一王者,排到了clearlove不說,竟然還完了一次單殺,搶了一條大龍。
歡樂時網吧在鎮海不算很出名,平時沒多高分玩家去,丁冉把年齡、分段和書包特征一比對,就能猜出是好友顧行。
“對啊,”顧行很是得意,“一開始我就說自己是他,和廠長打了個招呼,然后就把他單殺了。”
“我跟你講,那波作卡視野簡直就是髓……”
他繪聲繪跟同桌描繪起來。
丁冉捧哏功底不錯,吹噓了兩句顧行,先把他捧得高高興興,忽而話鋒一轉。
“行哥,能幫我把黃金晉級賽過了嗎?我送你個皮。”
丁冉算是被顧行給拉進了英雄聯盟的大坑里,原來他喜歡玩三億鼠標的槍戰夢想,買把火麒麟當RMB玩家。
后來覺得突突突沒意思,班上也有不人都開始玩LOL,這才轉戰游戲項目。
起初,丁冉以為自己和顧行同班同桌,甚至連競賽名次都差不多,估計聯盟天賦也很接近,混個電一大師輕輕松松。
但事實證明,人與人之間不能一概而論。
他家境不錯,手里零花錢很多,又是金幣卡又是經驗卡,迅速沖上30級,解鎖全英雄不說,還帶著20頁符文,加上各種特效華麗的皮,沖進了排位賽……
最終定級賽2勝8負,直接掉到青銅一。
丁冉整個人都魔怔了,班上沒人比他段位低,得他把當年學競賽的勁頭都拿了出來。
先找個靠譜的老師。
用歡樂時網吧的100塊網費請到了顧行,讓對方幫自己打上白銀三。
當時正逢寒假開始,丁冉坐在旁邊全程旁觀。
他覺得顧行和自己玩的本不是一個游戲。
盲僧、蜘蛛這種英雄,盤盤殺二三十個,把對面打的苦不迭,各種殘反殺宛如閑庭信步。
對方能阻擋他繼續獲得擊殺的只有投降這一條路。
丁冉正視了自己與好友之間的差距,沉下心來一路跌跌撞撞,終于爬到了半步黃金的境界。
但顧行已經在和clearlove談笑風生了。
“看況吧。”顧行沒有當場答應,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此時鈴聲響起,班主任走進屋子,教室里安靜下來。
“先把各課作業收一下……”他是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神態干練雷厲風行。
“小禮拜過完,一個個都收收心,”班主任聲音沉穩有力,“各門競賽的最終績都出來了,討論兩句過個癮就行了。”
“咱們不是省城杭二和學軍那種競賽強校,鎮中靠的是高考,人家進了集訓隊,不管績怎麼樣,也是清華北大隨便挑,討論別人之前,先想想自己和全省其他考生競爭究竟能不能考上這兩所學校再說。”
教室里雀無聲。
清北每年分給省里的高考錄取名額就那麼點,本不夠分。
有人能爬上去,自然就得有人掉隊。
進了這個班,沒多人愿意被落下。
被班主任說了兩句,一群尖子生立馬投書本,鞏固完善各課知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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