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暄回到自己辦公室,匆匆忙忙吃完三明治,繼續投到工作中。
等把這個離岸基金歷年的總賬明細以及歷史核對都看完了,和目標公司的對比分析也收尾了,外面的天已經黑沉下來。
看看手表,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
今天一口氣工作了接近十個小時,中途只是出去買了點東西吃。
現在不僅大腦極度疲勞,就連也是極度疲勞。
蘭亭暄用手了僵的脖子,收拾好辦公桌上的東西,退出ERP系統,再關上電腦,拎著自己的公文包,關了頂層大廳的燈,準備回家。
恰在這時,玻璃門外的走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們這一樓層被一條走廊分為兩邊,左邊是大廳,右邊則是單人辦公室和會議室。
走廊盡頭是投資總監胡大志的辦公室,從里面走出來幾個人。
其中三個人,正是下午看見的那三個男人,乘高管電梯上來的。
而他們公司的投資總監胡大志,此時正笑容滿面握著那穿藏藍西裝男人的手,弓著腰,略顯殷勤地說:“衛總,這件事就拜托您了。”
“好說,胡先生太客氣了。”衛東言跟梅里特風投的投資總監胡大志握了握手,聲音低沉磁,很有擔待的樣子。
蘭亭暄沒有走過去,一個人靜靜地站在走廊這邊的黑暗中。
等那三個人走向高管電梯,胡大志也回他自己的辦公室了,才悄悄從玻璃門出來,往另一邊的員工電梯走過去。
走廊上沒有開燈,在黑暗里一步步走向員工電梯。
站在那里等了一會兒,員工電梯才慢慢升上來。
電梯門打開,一腳踏進去,摁下一樓的按鈕,正等著電梯門關上,倏地聽見走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
有人在說話:“……衛總,這邊的電梯能用!”
然后有人出胳膊擋在電梯門之間。
蘭亭暄愕然抬頭。
居然是先前那三個明明已經去了高管電梯的男人。
最后進來的人就是那個個子最高的男人,另外兩個年紀比較大的男人,明顯是他跟班。
衛東言進來發現里面已經有了個人,正是下午他在樓下見過的有點謎的那個人。
他沒事人一樣朝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轉面對電梯門站著。
電梯門關上,電梯往下行駛的時候,那兩個跟班在說話。
“……怎麼搞的?高管電梯居然能壞了……”
“我們上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也就一下午時間,又是周末,本沒幾個人用,怎麼就壞了?”
蘭亭暄這才明白,原來是高管電梯壞了,他們才轉過來用普通員工電梯。
很快電梯下到一樓,衛東言帶著自己人先走出去。
他們走路也不慢,可后那個人走得比他們還快。
衛東言不過接了個電話,那人就從他邊一陣風一般而過。
他抬眸看了看穿著藏藍短款羽絨外套的背影,沒有說話。
……
晚上七點多,停車場的大燈唰唰開啟。
四周的高大燈柱矗立,明亮耀眼的燈照得停車場里一片慘白。
蘭亭暄匆匆走向自己那輛墨綠二手五菱宏。
早上來的時候,空曠的停車場里,只有一輛車。
但現在,又多了兩輛車。
一輛是他們投資總監胡大志的路虎,認得。
還有一輛非常招搖的松綠豪車,看那車標,正是大名鼎鼎的勞斯萊斯庫里南,恰好停在車的斜后方。
蘭亭暄打算離這種名車遠點兒,但凡把人家蹭破點皮,半年的工資就得砸進去。
淡定回視線,拿出車鑰匙正要打開車門,卻看見自己車里坐著一個人。
蘭亭暄只不過眉心一跳,還是鎮定地摁了車鑰匙。
車門打開,蘭亭暄二話不說,閃電般抓住那人領口,扼住他的咽,然后微一用力,把那人一把拽出來,狠狠摜到地上。
那人猝不及防,啪嗒摔在地上,哎喲一聲大,響徹整個停車場。
衛東言走到那輛松綠庫里南旁邊,剛要上車,就覺到旁邊有異。
有人一聲慘,還是個男人的聲音。
他邊帶的兩個人,一個是司機,一個是保鏢,都是戰力彪悍的那種人。
他們仨一起回頭,正好看見一個子從車里眨眼間揪出個男人扔在地上。
路燈照在地上那男人臉上,看得出來長得不錯,只是皺著眉頭,顯得很憤怒又難。
老舊的墨綠五菱宏車邊,子形凜冽,俯視地上那個男人。
正是那個他們今天一連遇到兩次的年輕子,現在是第三次。
衛東言從來不是個濫好心的人,但看看黑沉的天,他想了想,還是拿出自己的一張名片,遞給自己的保鏢,朝那邊側了側頭,使了個眼:“去看看。”
這保鏢從國外就跟著他,明白他的意思。
他拿著衛東言的名片走過去,看也不看地上躺著的男人,對蘭亭暄微笑說:“您好,我們今天在梅里特公司見過了,這是我們衛總的名片,有事您說話。”
蘭亭暄本來是不想接這個所謂“X總”的名片,可是目一掃,瞥見上面寫著“東安創投”四個燙金大字,印在大象灰的底上,顯得格外突出。
東安創投,這可是業界大名鼎鼎專門做海外權投資的私募基金公司。
今年國國外的投資市場都很低迷,但東安創投是另類的亮點。
它剛立不到一年,卻以十倍紅利的增長一炮而紅。
知道“東安創投”的創始人之一衛東言。
因為財經雜志和財經大V們鋪天蓋地的宣傳,在他們這行,想不知道都不行。
而蘭亭暄記得剛核算過的那個離岸基金的盈利狀況,恰好跟東安創投的盈利點非常吻合,就更興趣了。
一瞬間改變主意,順手接過名片,微笑著說:“謝謝衛總。”
那保鏢這才瞥了一眼地上扭曲的男人,小聲問蘭亭暄:“需要幫忙嗎?”
大晚上空曠的停車場上,單子車里突然多出來一個男人,稍微有正義的人都會問子需不需要幫助。
雖然這子出其不意把男人扔出來了,但誰知道男人是不是裝的?
蘭亭暄倒是沒放在心上的樣子,笑著搖搖頭,含蓄說:“沒事,是認識的人。”
可保鏢是個看八卦新聞的人,他跟著衛東言回國才一年,已經從微博熱搜上看見好幾起單子被害的新聞。
他關切地說:“……人才要慎重,我聽說好多都是人作案,比如前男友,前夫什麼的……”
蘭亭暄角微。
穿著厚重馬丁靴的腳,往前踹了踹到現在都彈不得,像個破布娃娃的趙嘉翼,蘭亭暄輕輕一笑:“……就他?”
一邊說,一邊往那輛勞斯萊斯庫利南瞥了一眼。
衛東言已經坐進去了,車里的燈亮起來,能清晰看見車的豪華配置,還有他坐在車窗旁邊的側影。
只是坐在那里,就有一令人不可忽視的氣場,冷冽蕭然,讓人目生寒。
蘭亭暄沒有瑟,禮貌朝那邊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但是衛東言并沒有看向車窗外面,而是拿起一本財經雜志,開始慢條斯理翻閱。
衛東言的保鏢見蘭亭暄不肯接他們的幫助,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指指那邊的車,說:“那我們先走了。”
他回到車里,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又道:“那位士接了衛總的名片,并沒有回一張名片。”
商場上給名片,一般規則是回復一張。
衛東言看著財經雜志上的一篇專訪,似乎沒有聽見保鏢說話。
司機也一言不發。
那保鏢看了看司機,又回頭看了看衛東言,試探問:“衛總,我都錄下來了,還有事嗎?我們可以走了嗎?”
衛東言頭也不抬:“……繼續。”
保鏢明白了,扭過頭,手心出一支小巧的手機,依然對準斜前方那輛五菱宏,開始圍觀。
……
停車場里,趙嘉翼著自己的腰,終于從冰冷堅的水泥地上站起來。
剛剛就是他坐在蘭亭暄的車里,結果沒嚇到蘭亭暄,反而自己被重創。
蘭亭暄平靜朝趙嘉翼攤開手:“把車鑰匙還給我。”
早上說過要分手,可分手可不是說說而已的,兩人在一起三年,哪怕沒有同居,還是有些東西需要分割,比如,的車鑰匙。
趙嘉翼眉頭皺得更:“亭暄,別鬧了,我們都要結婚了,說什麼分手?有必要把事做得這麼絕嗎?下這麼狠的手,差點把我的腰都甩斷了。我告訴你,男人的腰可是了不得的東西,如果摔壞了,以后吃苦的還是你!”
蘭亭暄眉梢微蹙,忽略趙嘉翼話里的那些帶的暗示,不耐煩說:“我說分手,就是分手。趙嘉翼,我不想鬧得太難看。把我的車鑰匙還給我,還有你欠我的五萬塊錢,希你能盡快還給我。”
“亭暄,我在這里等了你半天,不是聽你說這些廢話的。”趙嘉翼疲憊得了太,“是不是因為你被沃頓商學院拒了,心不好,所以要跟我分手?其實沒必要。你跟我陪讀出國,然后再申請。在國外申請,比在國容易一百倍。你的GMAT和托福考分都那麼高,肯定能申請上。”
蘭亭暄心想,我連沃頓商學院的全獎獎學金都不要了,還跟你去陪讀然后自己付學費和生活費?——那真是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
但不想說這些,只是堅定地朝趙嘉翼攤開手:“把車鑰匙還給我,不還我報警了。”
趙嘉翼這才確信,蘭亭暄跟他說分手,是真的。
他定定地看著蘭亭暄。
路燈下,的是溫暖的白,像是凝脂,吹彈得破。
一副黑框方框眼鏡把那雙明眸嚴嚴實實遮掩,但高中時候,趙嘉翼見過不戴眼鏡的樣子,那雙眸子簡直流溢彩,讓人一見就不可自拔沉溺其中。
臉上表一貫冷淡疏離,可偶爾一笑,仿佛寶藏打開層層大門,華迷彩,讓他罷不能。
趙嘉翼怔怔地看著,忍不住抬手想輕蘭亭暄的臉。
蘭亭暄側頭躲開,往后退了一步,很是警惕:“你想干嘛?”
“我追了你四年,大學畢業之后你才答應做我朋友!”趙嘉翼聲音里幾乎帶著哽咽在控訴:“可是這三年來,你都不讓我……蘭亭暄,你到底有沒有心?!到底有沒有過我?!”
蘭亭暄眉頭微皺,攤開的手掌潔白似玉,飛快地說:“沒有心,沒過。還車鑰匙,還錢!”
七年陪伴,說沒過是不可能的,可這個時候,絕對不會承認。
既然要分手,那就打擊得徹底點。
是知道趙嘉翼有多麼難纏。
都說烈怕纏郎,古人誠不我欺也。
從跨海大橋上跳下去的時候,白雪慘笑著說:“我死,但不代表我接受你們的那些誣蔑,而僅僅是……為了結束我對你的愛……高靖爵,下輩子,我再也不要遇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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