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夫人邊的掌總大丫頭,娘病這樣,求過夫人嗎?夫人雖說……”李桐頓回后面的話,“慈悲卻慈悲得很呢!開了口,夫人肯定不會袖手不管,就算不想跟夫人開口,隨便尋個管家娘子先借點銀子,等發了月錢再還不就行了,怎麼能就這樣束手干等?可見是個死心眼,結了也沒用。”
水蓮看著文竹,文竹瞪著水蓮,姑娘這些話不能說不對,可總覺得有點牽強。
“還倒是,說起這個,”水蓮說起了另一件事,“聽小瑞說,姑姑家過的可闊綽呢,那王嫂子也是滿門家生子兒,都在府里當差。還有,那天采買的來給咱們送朱砂,我就隨口問了句,這府里香油一項,去年一年竟用了七百多斤,真是嚇人!”
李桐‘嗯’了一聲,沒接水蓮的話,這些爛帳,太清楚了,不過,這一回,不準備再接手姜府家事,姜家,連姜煥璋這個人,都是下定決心不要了的,那些爛帳,就讓它們一直爛著吧。
“夫人邊還有幾個丫頭,你留神看看脾氣格,挑個能用的。”李桐吩咐文竹。
“是。”文竹應了,又笑道:“還有件事,王嫂子的大兒子,瑞哥兒,今年十二,讀過幾年書,說是人很機靈,長的也清秀,今天求了我,說大爺邊挑人的時候,看能不能把瑞哥兒挑到大爺邊使喚。”
李桐一個怔神,知道王嫂子這個兒子,后來確實到姜煥璋邊當差了,走的是青書的門路。
這個瑞哥兒,在姜煥璋剛領了差使沒幾個月的時候,收了別人十兩銀子,把姜煥璋的公文了出去,姜煥璋因為這事弄的灰頭土臉,極其狼狽,沖大發雷霆,說治家不謹,那時候顧姨娘剛剛進門,蹙著眉頭一臉困的勸姜煥璋:“……夫人當家的時候,家里哪出過這樣的事?難不真有南橘北枳這樣的事……”
李桐額角又是一陣刺痛,當時怒極了,脾氣上來,下狠手一個個查,查實一個發作一個,一個都沒饒,送的送,發賣的發賣,連顧姨娘邊那個自侍候的丫頭玉墨,也因為私相傳遞,被賣的遠遠的。
那一回,姜煥璋看著下重手大肆清理,一句話也沒說,連顧姨娘求他救下玉墨,他也一聲沒吭。
從那之后,姜府在手里一點點治理起來,外有別,規矩嚴明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氣。
可那一年冬天,水蓮淹死在了后湖里。
“大!”水蓮提高聲音又了一聲,李桐恍過神,看著眼淚汪汪的水蓮,心里一,“我沒事,別擔心,我只是……想起來幾件事,大爺現在不缺人用……”
話沒說完,李桐心里微微一,姜煥璋到底怎麼回事,瑞哥兒這事不正好可以看一看?
“你跟王嫂子說,我傷得重,一時半會好不了,大爺若要挑人,多半要讓青書張羅。”
李桐吩咐文竹,文竹一聽就明白了,笑應了出去,李桐看著水蓮,片刻,示意坐到自己旁邊。
水蓮驚疑不定的看著李桐,姑娘自從摔了那一跌,都不對勁。
“擔心我?”李桐迎著水蓮的目,低低問道。
水蓮遲疑片刻,“大,我們跟您說話,說著說著,您……”水蓮咽了口口水,咬牙直說道:“眼睛直直的,就聽不到我們說話了,大……”水蓮眼淚汪出來了。
“我是想事想出了神。”李桐將手里的帕子遞給水蓮,“我這一跤摔的九死一生。”
李桐心里一陣苦,認真算起來,已經死了。
“大!”
“你和清幾個,最短的一個,也跟了我十年了,我心里拿你們象姐妹一樣看,這件事,你說說看,大爺心里,是不是希我那一跌一頭摔死其實最好?”
“大!”水蓮嚇的眼睛都瞪大了,“您怎麼能這麼想?大爺怎麼可能……”
“別這樣,”李桐拍了拍水蓮的手,“你鎮靜些,別說這些沒用的話,你得幫我好好理一理這件事。”
“好。”水蓮覺出了危機和不對,聲音微微抖。
“那兩個妮子推我時,你看的最清楚,們是跟我玩笑,還是下狠手要置我于死地?”李桐看著水蓮問道,水蓮看著李桐,張了張,卻沒能說出話。
“們想害死我。”李桐作了判斷,水蓮咬著,狠下心點了點頭。大娘子和二娘子那一臉的狠厲,現在想起來還膽心寒。
“這事,姜煥璋會不知道?”
水蓮垂下了頭,當時看到的不只一個,大娘子和二娘子的丫頭也在,大爺的小廝獨山的娘就站在旁邊,看的和一樣清楚。
“我是怎麼摔的,他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傷的有多重,他更清楚,大夫的藥方、脈案,他張張都看過,他讀過不醫書,他懂醫。”
水蓮點頭。
“那是他嫡親的妹妹,他不能怎麼著們,我也沒想讓他怎麼著們,可是,”李桐看著水蓮,一臉苦,“他怎麼能一口咬死,就是我自己摔倒的?難道他在我面前了話,我就會置他那兩個妹妹于死地?我是他的妻子,夫妻同,他就這麼防著我?”
水蓮白著張臉,看著李桐,發抖,姑娘說的這些,不敢深想細想,連想都不敢想!
“要不然,就是他們都想害死我,姜煥璋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才在我面前咬死不承認,他不承認的,不是他那兩個妹妹推倒我這事,而是們那顆要害死我的心,還有他自己,那份想害死我的心。”
水蓮機靈靈打了個寒,又打了個寒噤,渾發抖。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細細的想。一時半會,我大約沒事,我剛嫁進來不到兩個月,要是現在就死了,一來,他們姜家無論如何也擺不了謀害媳婦這個嫌疑,二來,阿娘肯定會搬走我的嫁妝,一分錢也不會給他們姜家留下,說不定還要討還替他們姜家贖宅子還債務用的那些銀子,阿娘會發瘋的。”
李桐又有些出神,阿娘發起瘋,他們姜家只怕連犬都不會活下來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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