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霄看了眼微信，是姜宥頭像沒錯。

　點進資料頁，電話號碼也對得上。

　......難不被盜號了？

　或者手發錯人了？

　不怪裴明霄迷，主要是姜宥從沒用這種語氣和他說過話。

　順著聊天記錄往上翻，他們倆一年發微信次數甚至兩只手都能數得過來。

　容也大同小異。

　【外公你回去吃飯】

　【大舅你回去吃飯】

　【二舅你回去吃飯】

　【大舅和二舅你回去吃飯】

　沒有符號，更別提表包——還是那種特別可表包。

　著實反常。

　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挲，裴明霄考慮著要不要問問。要放在平常，他斷然生不出探究聯姻對象神世界心思，可昨晚沒去上姜宥生日宴，他自覺虧欠，只是還沒騰出時間和對方商量如何補償。

　正在思索間，手下屏幕忽然變了。

　原本NBA球星頭像換了薩耶大頭照，兩只前爪在桌子邊緣，盯著桌子上食，下垂眼角和姜宥幾乎一模一樣。

　裴明霄甚至能想象到，如果照片會說話，那麼這只狗狗開口時，一定是那種可憐、低聲低氣：“啊嗚~”

　接著，微信名也變了。從“柚子”變了“柚子茶”，完全猜不改名目。

　......看來昨晚真刺激不輕。

　等到自己這位合法配偶，一定要和他好好聊聊。

　裴明霄言簡意賅地回了一個字：【買】

　.

　接到裴明霄回信時，姜宥正在珠寶店試戴一款藍鉆領帶夾。

　平時穿正裝場合很，除了看秀之外，一年都不一定有一兩次。他本來有些猶豫，在看到“買”字瞬間，果斷把卡遞給柜姐：“刷卡，謝謝。”

　反正不花他錢，買著玩兒唄。那麼大一顆鉆石，即使以后丟去拍賣行也賠不上，說不定還能升值。

　而且這錢不花干嘛，留給狗男男渡過幸福滿下半生嗎？！

　他就應該花裴明霄錢，使勁花！讓那對真喝西北風去！！

　“先生，領帶夾給您包好放隨保險箱里了，請問需要派人送您回家嗎？”

　柜姐打斷了姜宥腦袋里小劇場，鉆石價值高，在開放式柜臺購買容易被人盯上，怕引起不必要麻煩，專柜都會詢問需不需要護送。

　姜宥倒不怕這些，主要是沒開車，拎著太沉，“先寄放在你這里，明天我過來取。”

　“好。”

　和柜姐商量完取鉆石時間，姜宥拎著一大堆購袋——渣渣霄汗錢，開開心心走了。

　前腳剛邁出商場，后腳宋南柯電話便打了過來。

　“柚子，你好點沒有，出去玩呀！”

　“去哪？”平時總去那些地方都玩膩了。

　“沈二約咱們打麻將，磨了我一整天，我沒同意。嘁，這種背后嚼舌子小人還有臉找我......不過他說城南新開了一家會所，全是1，咱們去看看唄，嘿嘿。”

　沈二，沈家二公子，昨晚要帶他看俄羅斯轉盤那個酒朋友。

　經過這次，姜宥以后肯定對他敬而遠之，不過跟宋南柯出去玩玩倒可以。

　不是為了找1。

　他單純不想回家。

　姜宥把商場名字告訴宋南柯，不多時眼跑車如期而至。

　二人到會所、驗證好份，沒等宋南柯跟招待小哥眉來眼去完，只見沈二帶著幾個人從停車場電梯出來：“柚子，南柯，真是你們啊！來來來，一起玩啊！”

　“......靠，”宋南柯翻了個白眼，“我事先不知道他要來。他們人多，撕破臉皮不劃算，咱們走。”

　姜宥拉住宋南柯：“不用走，到就是緣分，一起玩玩無所謂，省得他以為我心虛。”

　宋南柯不太懂他說“心虛”是什麼意思，稀里糊涂進了包廂。

　和沈二一起來還是昨天那些人，每個人都帶了伴或男伴。坐上牌桌，打了兩圈，沈二示意自己男伴：“去，陪陪柚子。”

　男孩紅著臉過來，姜宥不好為難他，從煙盒出一支煙，讓他點燃，這便算是接下了沈二示好。

　因為得罪姜宥，沈二琢磨了一整天該如何賠罪，要麼也不會沒完沒了磨宋南柯。現在看來，對方似乎沒把昨晚事放心上，他心思便開始活絡起來。

　都說富二代圈子驕奢逸，可對于在圈中他們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獲取信息手段。

　“柚子，”他裝出一副好奇樣子，“昨晚裴總為什麼沒來？公司有事嗎？”

　姜宥接住上家特意喂牌，神作毫無變化：“......沈二，咱們關系好像沒到可以談家事地步。”

　這話可是相當不給面子，沈二臉霎時變了，其余人尷尬眼觀鼻鼻觀心，場面霎時靜了下來。

　沈二想罵人，想想姜宥背后那兩家又憋了回去，把一張白臉生生憋了豬肝：“柚子，我這不是關心你嗎！”

　姜宥長長“哦”了聲：“原來是關心啊......那你想聽我說什麼，說我先生瞧不上我，我們馬上要離婚？”

　被中心思，沈二徹底哽住。

　“沒想到他臨時有事，不能出席我生日趴，會引來這麼多‘關心’，”姜宥推倒前牌，“胡了，我不玩了。”

　說著，他拿出微信，按下語音鍵：“我在豪庭會所，喝有點多，派人來接我。”

　頓了頓，他放語氣，假裝抱怨道：“我以前沒來過這種地方，哪知道什麼人都有，怪可怕。”

　說話時候他手機前傾，周圍人清晰地看到了備注。

　裴明霄。

　能用這種語氣跟裴總說話，看來對方對他真百依百順，寵萬千。唯有沈二，知道那句“什麼人都有”是說給他聽，臉更差。

　姜宥邊用余觀察周圍反應，邊慢騰騰收起手機。覺時間差不多了，卡在消息發出兩分鐘當口——

　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撤回了語音！

　憑裴明霄忙碌程度，肯定看不到信息。即使看到，發現他撤回也絕不會過問——裴明霄才沒有那麼多閑心理他。

　嘖，他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

　為了把謊編圓，姜宥在約車件上約了輛車，囑咐人家半小時后到。

　會所包廂里什麼都有，麻將桌旁不遠就是臺球案，姜宥說不玩麻將，公子哥們便順勢起哄要打兩桿。

　期間沈二一直在沙發裝醉，沒人他。

　其實姜宥對臺球不興趣，一桿結束，趁重新擺球功夫，他百無聊賴道：“司機快到了，不玩了。”

　“別啊柚子，球都擺好了，”有人挽留，“咱們好不容易聚一次，多陪我們會兒嘛！”

　“是啊是啊......”公子哥們番上來勸說，弄姜宥有些煩，剛要強行走人——

　“砰”地一聲，包廂門突然被推開，門角磕在擋門上，鈍響聲嚇了眾人一跳。

　以為是哪個不懂規矩服務生，大家擰著眉齊齊向外看去，卻見一個材高大男人站在門口，視線緩緩掃過包廂，似是在找什麼人。

　他里面一煙灰西裝，外面套了件黑長款大，黑手套長及小臂。

　瞳比正常人稍淺，是那種接近琥珀棕，即使就站在不遠，也讓人覺遙不可及。

　片刻后，他視線定住，大步流星走到臺球案旁，此刻大家才反應過來這是哪位。

　“裴、裴總？”

　裴明霄朝那人微微頷首，隨即轉向姜宥。

　看到渣渣霄，姜宥氣就不打一來。他剛才喝了點酒，正在最迷糊時候，別過頭，只留給裴明霄半張白凈側臉：“你怎麼來了？這桌球剛擺上，還沒打完，打完才能走。”

　裴明霄有些意外，視線從他上挪開，說：“桿給我。”

　公子哥弓著腰把桿送過去，裴明霄掂量一下重量，下大手套，走到球案前。

　下一刻，球桿與臺球撞擊聲音響起，裴明霄開球，然后變換角度，把黑八號先送進底袋——

　十分鐘出頭，隨著“鐺”地一聲，最后一顆白球袋。

　一桿清。

　裴明霄抓起大，朝姜宥揚揚下：“打完了，回家。”

　.

　北方天最應節氣，該冷時候絕對凍死個人，不知何時，天空又飄起了雪粒。

　因為不打算多留，裴家司機沒進地下停車場，把車停在會所外。出了大門，姜宥跟在裴明霄后，深一腳淺一腳，腦子仍有些不清晰。

　直到上了車，沾雪化冷水滲進皮，姜宥才猛地清醒——他怎麼跟裴明霄走了？

　不是不打算回家嗎？？

　他在干嘛？？？

　姜宥抿，小臉沉得厲害。接著他意識到，裴明霄確不是一個合格結婚對象。

　會所大門離停車位很近，裴明霄沒費事穿服，大一直抓在手里。

　都不說借只穿一件針織衫他寒。

　呵，大渣男，姜宥往遠離渣渣霄方向串了串。

　聽到聲，沉默許久裴明霄終于舍得開口：“我看你喝不算多。”

　這話什麼意思，暗指他騙人？一火氣涌上來，姜宥音調忍不住拔高：“那多算多，爛醉如泥？大哭大鬧？”

　裴明霄：“我沒這麼說。”

　“哦，那我懂了，”姜宥嗤笑，“我應該像那些深閨怨婦一樣，逮著人就哭訴我先生沒去我生日趴，搞得全濱城人都能聽到我被打臉啪啪聲，對？”

　裴明霄：“......”

　果然，問題出現在這里。

　他花盡此生最大耐心解釋：“昨天瑞典大暴雪，航班滯留了十幾個小時。這次怪我把行程安排太，想要什麼補償隨便說。”

　聽到前半句，姜宥怔了下，沒想到裴明霄會和他解釋。

　等到后半句，他好不容易下去火又拱了起來，越燒越旺。

　什麼“要補償”？

　什麼“隨便說”？

　這人二十八年白活了？商都用于發育大腦了？

　他是為了要補償生氣麼？

　誰差那仨瓜倆棗？

　反正以后也要撕破臉，不如現在拼個你死我活！姜宥擼起袖子氣沖沖轉——

　恰好撞上對方投過來眸。

　裴明霄左手手肘撐在扶手臺上，指尖抵著太。窗外投進來月將他深邃五勾勒淋漓盡致，也讓在黑暗中疲憊難以遁形。

　若真按他所說，在馬爾默滯留十幾個小時話......姜宥心里默默計算，那他應該有四十幾個小時沒真正休息過了。

　......就當做慈善，姜宥深吸口氣，默默坐了回去。

　反正以后有得是機會搞渣渣霄，且先留他一命。

　.

　裴明霄喜靜，二人婚房便選在了郊外別墅區。環繞人工溪水如同天然屏障，隔開了小區九幢別墅，也隔開了大部分塵世喧囂。

　走進自家院子，修剪平整灌木已經披上一層雪殼。姜宥從小玩雪，手地撥撥枝頭，抖落一地晶瑩，才安心跟在裴明霄后進屋。

　別墅地上四層，地下兩層，裝有室電梯。下午姜宥跟管家打過招呼，說晚上不用留燈，管家便聽話地只留了盞玄關燈。

　客廳燈在拐角，裴明霄下鞋子，轉過拐角——

　“叮咣——嘩啦啦——嘩啦啦——”

　腳尖不知道踢倒了什麼，聲音聽著十分壯觀。

　他拍開客廳燈，目之只剩“一片狼藉”可以形容。購袋、快遞箱以及禮盒散落滿地，說得有七八十件。

　東一個西一個，毫無規律可言。

　裴明霄眉頭瞬間擰了起來。

　姜宥就站在他側，全方位多角度地觀察到了表變化。畢竟在一起生活四百多天，裴明霄潔癖加強迫癥臭病他早發現了。

　剛才沒能真人solo，難免有些憾，現在見裴明霄不開心，姜宥愉快地在心里吹了聲口哨。

　然后故作驚訝道：“呀，這些是我生日禮？昨晚沒回家沒來得及收拾，不好意思哈，我現在就收起來！”

　說著，他甩掉鞋子，蹲在一堆東西里左翻右翻，不像收拾，更像在找什麼。

　裴明霄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臉越來越差，開口準備管家理。

　“找到了！”姜宥適時打斷，撿出一只盒子——宋南柯送那個，噙著小梨渦朝裴明霄晃晃，“咱們一起看看里面是什麼寶貝。”

　他眉眼生純凈，笑起來也如雨后晴天，散發著令人心曠神怡青草氣。

　左右事已經這樣了，不如快點結束，裴明霄抿一條直線，神淡漠地看姜宥打開盒蓋。

　“哎呀！”為了往渣渣霄火上澆把油，姜宥沒看里面是什麼，裝作手拿不住，把盒子往地上一扔——

　0超薄安x套。

　40攝氏度熱潤x油。

　硅膠x銬 x夾 x球 綁帶限定套裝。

　南航機長Cosplay丨制服。

　姜宥：“...........……....”

　裴明霄瞥了那些不干不凈東西一眼，意味深長地朝姜宥挑挑左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