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娘子又瞅了瞅那一大一小倆靈芝:“反正看著不像蘑菇,先弄回去再說!”
于是娘倆就小心翼翼的把赤靈芝帶著土挖了出來,藏在了籃子下頭,上頭虛虛的搭上裳,然后林娘子背上筐子,再拎上了酒壇子,提上豬頭和買的排骨,空出一只手來抱閨。
團子仰著小腦袋看了看,非常的道:“心寶寄幾走。”
“沒事兒,阿娘抱的,”林娘子笑著手來抱,團子直搖頭兒,林娘子就笑著,把豬頭遞給:“那心寶幫阿娘提著這個,然后阿娘再抱心寶,好不好呀?”
團子鼓了鼓小腮。
又不是一兩歲的小孩子了,是不會被這樣的小花招糊弄的!
于是接過豬頭,放到了地上,又手來接酒壇子。
搞不通想干嘛的林娘子,順從的把酒壇子放到了地上,又把排骨也放到了地上,團子看了看阿娘空著的手,滿意的仰起臉,張開小手臂:“抱。”
林娘子看著被放在地上的東西,哭笑不得。
一手按著小團子,讓把臉在自己肩上,然后略歪子,一勾兩勾三勾,拿起了東西,然后飛快的往前跑:“走嘍!!”
量輕盈,一路飛快的走下了山路,然后往土路上瞅了幾眼,步子驟然一緩。
團子歪著腦袋問:“阿娘是不是累了?”
林娘子聲音虛弱,步履蹣跚:“阿娘不累,我們走到前頭樹那兒,歇一小會兒,好不好?”
團子正要點頭,后頭已經傳來了一個聲音:“小林嫂子,小林嫂子!”
一個大嫂快步趕了上來:“喲,小林嫂子,你咋買了這老些東西,快,快放我擔兒上,我給你捎著!”
族里的習慣,同輩兒之間習慣互相“哥”、“嫂”,要是比你小,就在前頭加一個小字。
這大嫂看著四五十歲,臉膛黑紅,卻健步如飛,林娘子也沒客氣,連聲道:“高嫂子,幸好遇上你,我都快累死了。”
咦??
團子眨了眨大眼,看著剛才還健步如飛的娘親,小腦袋瓜子里裝滿了疑。
兩人寒暄著,把東西放到了大嫂的挑子上,大嫂挑著兩個大筐,搖呀搖的,一邊道:“咋買了這老些東西?可得花不銀錢吧。”
林娘子抱著團子,一邊走一邊嘆道:“孩子們都虧的厲害,我心里發著狠,說什麼也要他們把早些年沒吃過的都吃一遍。”
高大嫂頓時就理解了,同了:“哎,也是!咱姊們兒私下里說,那老劉婆子,可真不是個東西……一昧的寵著那個唐三水,能寵出什麼好來,我聽胡嬸子說了……”
湊近,開始說悄悄話。
這些天,老宅簡直是飛狗跳。
唐三水是個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貨,干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一頓都不能了葷腥,之前一直是大房養著,們娘倆只擎等著吃,吃不好鬧騰鬧騰,拍著大罵罵街,唐青山就豁出命又去賺了,適的很。
如今鬧這樣,唐三水一天到晚的抱怨他娘,嫌娘不慈,趕走了大房……好像他自己清白無辜白蓮花,啥也沒干過。
家里所有的活兒都落到了小劉氏上,小劉氏自打唐二河出門,就從沒干過啥重活兒,洗個裳都要站到籬笆邊兒垂一陣子淚,村里就跟看西洋景兒一樣。
說是悄悄話,其實高大嫂聲如洪鐘,“以前真沒發現,這小劉氏這麼能裝樣。我還去過一回,問咋了,就裝不拉樣的把淚一抹,說‘沒事,我就是洗了兩盆子裳,出來氣。’”
高嫂子學著小劉氏故作堅強的一笑,可憐兮兮的語氣,逗的林娘子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高嫂子續道:“我就納了悶了,沒事你非跑到大路邊上哭啥,在屋里頭還不能哭了?再說了,我這麼大個人你看不見,還非得我走到你腳跟前兒才裝麼著才看見,才抹淚,嘖嘖!我那天,上樹給我們元寶摘梨,老遠我就瞅著,我算是發現了,沒人上跟前兒,那淚啊,都不舍得往下掉!生怕沒人瞧見拋費了……”
直搖頭兒:“不就是想讓人家罵婆婆刻薄麼,自己還不說,讓別人替當壞人,這點事跟誰瞧不出來一樣……也不想想,滿村兒誰家媳婦子不是從早忙到晚,這才洗仨人的裳,就跟筋皮一樣,以前,你這麼弱的可人兒,忙了一天,回來還得洗一大家子的裳,還不是利利索索的!”
林娘子微不可察的僵了僵。
然后嘆道:“誰不累呢,熬著罷咧!”
“就是啊!”高嫂子一拍大,“我天天不到寅正(4點)就得起,趕早市第一撥賣菜,回來還得伺候一大家子人,我還沒哭呢!”
高嫂子家,就跟唐家老宅斜對著,男人長年在外頭做工,家里公公婆婆,倆兒子一個小叔子全是的活兒,地里家里一把抓,著實是個能干的,與林娘子關系也親近。
林娘子唯一比好的,就是不用干地里的活兒。
兩人一路聊著回來。
從老宅門口經過,果然見小劉氏站在籬笆邊兒,雙目放空,泫然泣。
但說真的,林娘子這樣貌纖巧的婦人,黯個然垂個淚還比較養眼,小劉氏跟劉婆子長的像,都是骨架大量高的婦人,雖說長的不丑,但還是人覺……猛犬落淚。
一眼看到林娘子,登時就好像看到了郎,眼都亮了,迎上來,未語淚先流:“大嫂,我……”
林娘子理都沒理,笑容也沒變,就這麼跟高嫂子一路說著話走了過去。
小劉氏登時就捂著,嗚咽出聲。
一邊嗚咽,一邊哭道:“大嫂!大嫂!大嫂我錯了……”
隨著們走遠,忍不住一再的放大聲音,然而林娘子頭也沒回,只有趴在肩上的團子,拿一雙烏溜溜的眼兒,好奇的瞅著。
又:“心寶!心寶!”
團子立刻把臉藏在了阿娘懷里,小劉氏急了,失聲道:“心寶!!”
聲音凄厲,好像電視劇主著:“刀下留人!!”
劉婆子聽到了,氣勢洶洶的沖了出來,里還道:“是哪個小兔崽子出來了?看老娘不把他的耳朵給……”
猛的息了聲。
看到林娘子的背影,全的骨頭節都疼了起來,臉上難以抑制的出了驚恐的表,蹬蹬的連退了兩步!
小劉氏驚訝的看著。
劉婆子頓時就覺得大失面子,反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到了小劉氏臉上:“嚎什麼嚎!都斷親了什麼大嫂!你想上去人家可不認你!養不的東西!”
正立著眼罵人,屋里頭,唐三水的聲音響了起來,“阿娘!”
他快步出來,又驚又喜,迫不及待:“阿娘!是不是大嫂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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