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三寶,姬清和陸清沼兩個人手挽手回家。路上看到一對和他們差不多年齡的老夫老妻,老婆婆坐在椅上,老公公推著走。
于是姬清慢吞吞地對他的陸先生說:“明天我也要坐椅,我也要你推著我走。”
陸先生說,“好,好,好。”
他們回到家里,吃完保姆做的飯,姬清小老頭挑剔地評價道:“味道很一般,一點兒也沒有你做的好吃。”
陸先生說,“我明天就親自做給你吃。”
姬清小老頭不開心地瞪了陸先生一眼,“都多大年紀了,還做飯,得你。”
陸先生笑道,“那等你生日那天,我做長壽面給你吃,好不好,做面很輕松的。”
“才不是我想吃,是你自己非要做的。”姬清開開心心吃完了晚飯,然后和陸清沼一起看電影。
是他們之前演過的電影。
“我以前真好看。”姬清抱著抱枕,對陸清沼說。
陸清沼轉過頭看著姬清,然后扶著老花鏡仔仔細細再看著姬清,“現在也好看,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小老頭。”
姬清哼了一聲,“那是!”他興致道:“還記得之前說過的嗎就是那張在冬天拍的照片,我們今年冬天就去那里拍!怎麼樣”
“好。”
31.陸清沼番外
我的小爺, 我喜歡你笑起來的酒窩和清澈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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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沼是孤兒, 他被棄在公園的沼澤旁,被好心人撿到, 送往福利院。
所以他清沼。
他沒有疾病,是一個很健康的孩子, 他一直都想不明白, 為什麼自己被棄了。
福利院的孩子大多有一些或大或小的病,可也有數和陸清沼一樣健康的孩子。
也許是因為貧窮, 亦或是別,或者干脆就是不期待,是意外的產, 是渣男的過錯,他們被棄了。
陸清沼走在大街上,年額前的頭發遮住了眼,冷靜到近乎冰冷地看著那些哭鬧不修的孩子。他的視線停留哭得漲紅的臉, 把自己和對方做了比較, 在心問,為什麼是我被棄了。
為什麼要拋棄我。
為什麼。
這些疑問好像藤蔓般將他的心裹挾,纖細的藤蔓糾纏在一起, 將所有的遮住。
上小學的時候, 老師布置了一篇作文, 作文題目是我的媽媽。
他坐在座位上, 一筆一劃寫下標題, 然后握筆。筆尖劃破了紙面。
偌大的教室, 有同學頭接耳的碎語,有互相打鬧的靜,有寫字寫得起勁沙沙作響的聲音,可是陸清沼卻覺四周是一片死寂。
年輕的老師走到他的旁邊,小聲說,清沼,你可以寫院長或者其他的長輩。
那時陸清沼還是個不會掩飾緒的年,他的笑有幾分勉強,臉上蒼白得沒有毫。
沒有什麼可寫的,關于他的那個福利院。
喜歡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老師,狹窄的床板,不見沫的食,關系冷淡的同齡人,在太底下暴曬的活和老舊的房子。
院長是好人,只是他照顧的孩子太多,所以分到陸清沼上的,也只有那麼一點。
優秀作文在榮譽欄里后,陸清沼在同學都離開時,一個人站在墻前看了許久。那幾篇作文的字跡都是稚的,語言也是浮夸得不得了。是的,陸清沼就帶著微妙的挑剔的心態,去評價這些優秀作文。他早慧,在學習這方面天賦異稟,可是再天賦異稟也沒有用,沒有寫作素材,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滿分作文上有一句,我的媽媽,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
陸清沼明明是對那篇在他眼里百出的作文嗤之以鼻的,可是卻牢牢記住了那句話,并且時常會想起。
他始終覺得,如果那篇作文要有一個可取之的話,就是那句煽夸張的句子了。
全世界。
最好的。
陸清沼默默想著那句話,全世界最好的,那該是有多好呢
那天放學下起了傾盆大雨。
陸清沼坐在座位上,靜靜看著所有的孩子都被家長接走,到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人。空曠的教室,從門窗涌進的寒風,還有窗外的滂沱大雨。
陸清沼小的時候,最怕的一件事,就是下暴雨。下雨天不回福利院困難,還很容易生病。
福利院的老師最討厭生病的孩子,因為生病要花錢,福利院的孤兒最討厭生病的孩子,因為會被傳染。
而陸清沼的同桌,那個胖乎乎的男孩,卻說他最希生病了,因為生病就可以不用來上學了,生病就可以回家看電視了,生病就有爸爸媽媽在邊照顧了。
陸清沼晚上低聲音咳嗽時,忽的想起他同桌的話,和對方說這番話時的神。
都是的臉上出膩歪的笑。
陸清沼在心里輕聲道,那你怎麼不病死算了。
他曾經是那麼求,所以他是那麼憎恨擁有的人。
后來,陸清沼因為演戲的問題,去看心理醫生。那個醫生問道,陸先生是不是很缺。
一瞬間,滅頂的冷,好像沒有穿任何,赤腳在冰天雪地中行走。
年不可得之會使人困一生。
他那天從心理診所走出來,心頭是被人冒犯了的憤怒和破真相的恐懼。他低帽沿,快步走在秋日的街道上。
對面有一個乞討的孩子跪在地磚上,過長的臟兮兮的黑發遮住了他的眼睛。
本來在行走的陸清沼突然停下腳步,他看著那個孩子,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陸清沼走到那個孩子面前,蹲下來,打開錢包拿出一張百元大鈔,放在生銹的鐵碗中。那個孩子驚喜到誠惶誠恐地看了陸清沼一眼,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陸清沼突然很想去那個孩子的頭。
可是一個戴著鴨舌帽,墨鏡和口罩的男人這麼做,會被人當是變態的吧。
陸清沼將錢包往口袋里塞,但是手卻抖得厲害。
曾經那個就算十分難過也不肯哭泣的笨蛋小孩,是多想,多想被人頭呢
沒有父母的孩子總是格外堅強一些,因為他們知道哭泣沒有用。他上高中時去做兼職,被星探挖掘。在娛樂圈沉浮了八年,無數的電視劇配角,他就這樣一部又一部,像看不到盡頭一樣演了下去。
最開始是為了錢,可有時候也會想,如果有一天,他的父母在屏幕上看到了他,會不會有一瞬間到后悔。
他坐在沙發上,靜靜看著屏幕,四周是一片漆黑,突然有一種巨大的空虛荒蕪之吞噬了他。
陸先生是不是很缺
他想說不是的,他有那麼多的。明明有那麼多的人喜歡他,他為什麼會缺。
都是胡話。
第一次收到禮時,他欣喜地把禮接下,是激到想要尖的模樣。可是突然間,就好像是酒醒了一樣,他心中的喜悅像搖出來的晃的氣泡般散開了。
那些的喜歡,是看上去彩斑斕的氣球,可以把心得滿滿當當的,其實一就破。
陸先生是不是很缺
他拆開的禮,里面有一紙信箋,花里胡哨的圖案,各種的字,還有無數的表白話語。
有一個狂熱,家境富裕,是讀書的年齡,一看就是家人放在心尖上寵著的,將手放在角比作話筒狀,聲嘶力竭地對他喊:“陸神!你是啊啊啊啊啊——”
那個曾經坐在角落里,默不作聲的陸清沼冷淡地抬起眼。
和現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陸清沼遙遙對視。
為什麼會喜歡陸清沼這個人
他有什麼好的地方嗎
你們什麼時候會拋棄他
好冷啊。
年就伴隨的冰冷,此刻依舊如影隨形。曾經那個站在街上的男孩,冷冷地想,為什麼要拋棄他。
是他本來就不被期待嗎
不被這個世界所。
為什麼會這麼想呢,好像是在一對夫婦來到福利院想要領養一個孩子時,他們看著他,然后搖了搖道,“不要,這個年紀太大了。”
無數次面臨被領養的機會。
“不要,我們想要領養一個孩。”
“這個小孩太瘦了,咦,你看那個胖嘟嘟的多可!”
“不說話啊我們想要一個活潑一點的孩子。”
“怎麼清沼呀被拋在沼澤邊的啊不行不行,我們這一行很講究這個東西的,這個晦氣,不能領回家。”
“也不見他怎麼笑,小孩子板著臉不笑算了算了,我看那個笑瞇瞇的小孩更好一點。”
“看起來沉沉的,家里老人肯定不喜歡。”
于是他一直留著,錯過了最好的被領養的年紀。有一個老師曾經慨道:“我覺清沼這個孩子好的,長大了五長開了,生的俊,怎麼就是沒人要呢”
另外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師道:“這就是命呀。”
也許他命里,就該吃這樣多的苦。
陸清沼第一次去參加經紀人說的酒宴,地點是在莫朔月開的私人餐廳里,他那時剛剛演了第一部 戲,什麼也不懂。木愣愣地走進隔間,看到投資商和一群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坐在一起,煙霧繚繞間,一個男人看到了他,眼前一亮,揮手他上來喝酒。
一箱的酒,那個人說:“你要是喝不下了,就坐我上,喂給我喝。”
他那時的長相介乎年和青年之間,五廓遠沒有現在的銳利,因為營養不良,所以個子沒有長多高,看上去俊俏極了,但是俏多于俊,這樣的長相,是很招人喜歡的。
昏暗的線,空氣里彌漫著讓人作嘔的煙酒氣。
莫朔月端了一杯酒,對那個男人說:“你又欺負小男孩。”莫朔月轉過頭看著他,出一個邪氣的笑:“來,喝了我這杯,別喝他的。”
無數帶著惡意和戲謔的目就這麼聚焦在他的上。
然而莫朔月旁邊的那個小明星巧毒癮發作,狼狽地爬到莫朔月旁邊哀求著,說莫,讓我喝了吧。
一瞬間,徹骨的涼意直心頭。
他僵地走到那箱酒旁邊,一瓶一瓶開始灌。
他從來也沒有喝過酒。
兩個月前,他還做在教室里,為學費發愁,現在他在這個宛如地獄般的地方,一瓶接著一瓶。
冰冷的酒灌胃中,耳邊傳來的嗤笑聲,好像一切都天旋地轉。
鉆心的痛,他捂住腹部,跪倒在地干嘔。
“急腸胃炎。”
一切都是這麼荒繆。
如果在這個圈子,不肯走任何捷徑,那麼登頂的幾率近趨于無。
你說人啊,為什麼會活得這麼狼狽不堪,好像一個臭蟲,在沼澤中拼命地蠕。
他上了一個綜藝,沒有什麼臺本,那個綜藝就是以整蠱為主,主持人說輸的人要在臉上夾夾子。
那個一直對他抱有惡意的同行,將夾子夾在他的眼睫上,低聲道:“賤人。”
燈照在他的臉上,冰冷的,沒有一暖意。疼痛從眼部傳來,那個同行夸張地笑道:“讓我們來數數看睫本掉了幾睫!”
臺下的觀眾就跟著哈哈大笑。
沒有后臺,沒有資源,所以要一直很拼命,趁自己還有一點熱度,無論是什麼綜藝c節目c劇本都接。
沒有休息的時間,因為他要走的路沒有捷徑,什麼也沒有,連終點都是渺茫的,可能下一秒就是萬丈深淵。
一天只能睡三個小時,每天忙得和陀螺一樣,可是當不忙時,他又開始恐慌,未知的c焦慮的負面緒在夜深人靜時襲來。
陸先生是不是很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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