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選擇了步行,正好見識一下京中繁華。
“來”了這麼久,這還是他第一次離府。
楚府坐落在泰安坊,這里的宅子大多都是五品以上朝臣們所居住的府邸。
過了泰安坊的牌坊就是南市,昌京有東、南、西、北四市,每市直通四大門,而南市也是距離皇宮最近的位置。
如果說“坊”是居住區,那麼“市”就是商業街。
“爺。”剛離了楚府沒多遠,福三了一聲,一副言又止的模樣。
楚擎招了招手:“你不用非得落后我半步,咱倆并肩走就行。”
“不可不可,哪有和主子并肩走的。”
“不是,我這名聲你也知道,別走著走著哪個刁民再沖出來噗嗤噗嗤攮我兩刀,你離近點也好及時保護我。”
“也是。”福三覺得很有道理,趕快步走了兩步與楚擎并肩而行:“爺,那陶府,都是讀書人。”
“嗯,知道啊,詩禮傳家,怎麼了。”
福三滿面擔憂之:“可讀書寫字這種下三濫的事兒,并非爺您所擅長,這冒失的去了,倘若遭刁難可如何是好。”
“也是哈。”
楚擎一時也有些犯難了。
雖說邊關偶有戰事,國卻一片歌舞升平,大昌朝承平已久,重文輕武之風日益漸重,士、農、工、商,文人最是人尊崇。
楚府的扛把子楚文盛雖然是文,名字也帶個文字,可實際上是武將出,也正是因為這點,與朝堂之上的文臣群格格不,平日往的也多是武將。
而陶家的家主是為太子師,更是京中名儒,即便是了陶府,人家也未必正眼瞧上一下。
自己名聲不好,老爹也不是什麼實權人,沒準去了之后就吃個閉門羹。
“大爺,咱總不能空著手去吧,小的打聽過了,陶府之中都是些酸儒,平日里最鼓搗些字畫名帖之類的無用之,要小的說,您不如買個字畫等送去,也好陶府高看一眼。”
“我看行。”楚擎打了個響指,欣然應允。
上門拜訪,哪有不帶禮的,沒煙酒,弄幾幅字畫也行,算是對口。
正好路過南市,楚擎開始尋找著賣字畫的鋪面。
四市之中,南市雖不像其他三市那般人聲鼎沸,卻也是最為“高端”的商業區域,這百余家鋪面賣的也多是“奢飾品”,綢布匹、奇珍古玩、字畫書帖不一而足。
微風徐來,招牌旗幟微微飄揚,楚擎放眼去,街面上的人雖不多,卻多是穿華服者,眼便知都是些達貴人。
置于南市之中,暖洋洋的日灑在上,也灑在了紅瓦綠墻之上,眼前的世界又多了幾分彩。
“其實這昌朝…”楚擎出了笑容,小聲呢喃了一句:“也好的。”
幾聲音律輕若有似無,楚擎駐足,側耳傾聽了片刻才知是琴聲。
琴聲裊裊,時而悠揚,如同歡快的小溪緩緩流淌。
頃刻間,又如泣如訴,亦揚亦挫,深沉,婉轉而不失激昂。
這琴聲,仿佛有著某種魔力一般令人沉醉其中。
楚擎循聲去,聲音來自街角一家名為奇珍居的鋪子。
不由得,楚擎帶著福三快步走去。
奇珍居,二層紅瓦小樓,琴聲已是停了,楚擎回頭笑著對福三說道:“我敢打賭,彈琴的一定是個人,絕的人,你信嗎。”
“信。”福三附和道:“信,您說什麼小的都信。”
哈哈一笑,楚擎掀開了簾子走進了奇珍居。
屋略顯空曠,墻壁上掛著各種字畫,幾張矮桌上,放著一些文玩等品,最里則是一張屏風。
幞頭袍衫的掌柜和兩個伙計背對著門口,面向屏風,能夠看到屏風之后有一琴一人。
聽見了腳步聲,掌柜的轉過,見來了客人,頓時滿面堆笑。
“二位爺。”了一聲后,掌柜的連忙吩咐伙計去泡茶。
掌柜的微胖,四十上下,習慣的哈著個腰:“這位公子,可是頭一次來咱這奇珍居。”
楚擎本沒搭理掌柜的,而是想找個角度看看屏風后的琴之人長的是何模樣。
可惜屏風厚重,只可約約看到個人影,至于材長相什麼德行就不得而知了。
福三接口道:“掌柜的,我家爺想要挑一些字畫。”
“有的,字畫是有的。”掌柜的指了指三面墻壁:“皆是名家所作,不知這位公子是要字畫,還是名賦,若是古玩,店里也是有的,府中觀賞,贈友人長輩,皆有,皆有的。”
楚擎努力看了半天,還是沒辦法看清楚屏風后面的人,無奈之下只好放棄,隨意的說道:“給我整兩斤字畫,有沒有什麼推薦的。”
掌柜的聞言一愣。
他還是頭一次聽說買字畫用“整”的。
不過掌柜的倒也沒見怪,在這南市中做字畫的營生,接的大多年輕人都是勛貴之后以及宦之子,而這些公子哥的肚子里哪有什麼墨水,多是買回府中裝裝樣子附庸風雅罷了。
值得一提的是,掌柜最喜歡的就是這種客人,一個是不識貨,再一個是不差錢。
楚擎背著手看向墻壁,連連頷首,最后發現,自己竟然看不懂。
那上面好多字寫的和鬼畫符似的,都不知道寫的什麼玩意。
不過楚擎還不敢問。
他怕掌柜看出自己是個。
隨手一指,楚擎問道:“那個怎麼賣的。”
“公子好眼力,梨春賦。”掌柜的一看就是老銷售了,笑著說道:“這梨春賦的作者黃四雖名不見經傳,可這文采卻是有的,一首梨春賦,道不盡的哀與…”
楚擎不耐煩的打斷道:“我著急去啃菜兒,沒那麼多功夫墨跡,你直接說多錢就完事了。”
掌柜的也不惱怒,笑著說道:“四貫大錢。”
楚擎表微變。
在昌朝,一兩黃金等于十兩白銀,而一兩白銀,可以兌換一千文錢,也就是一貫。
這一貫錢可以買一石米,一石等于六十公斤。
“靠,你拿我當榜一大哥呢。”
掌柜的一頭霧水:“你是覺著,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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