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皓月覷紅塵
謝九泉與曲長負這次見面,雖然談話的容無從查知,但謝九泉一來一去的神表現,也早已有人報給了曹譚知曉。
曹譚問道:“以謝九泉的脾,他們雙方竟未起爭執嗎?”
謝九泉竟然沒有暴揍曲長負,太憾了!
他手下的郎中令范忠回道:“曲大人的營帳外面有相府守衛,屬下未曾探知二人如何相談,只知謝將軍離去之人,面不虞,但并未強行要求帶走陳英,亦不曾手。”
曹譚從躺椅上站起,在營帳中轉了兩圈,心頭起伏不定。
謝九泉已經是出了名的不買面子,沒想到曲長負連他都能應付。
此人年紀雖輕,但除了弱些,心機盤算一樣不缺,是自己一開始看輕了他。
這樣下去,就算沒有陳英的事,這軍營之中的種種,怕也終究有被他揭破的一天,到時候第一個完蛋的就是自己。
范忠打量著他的神,小心翼翼地道:“大人,咱們給盧家送封信去罷。他們也從咱們這里得了不好,又跟曲家有姻親關系,不會不管。”
曹譚道:“盧家當然要知會。但慶昌郡主乃是曲丞相的繼室,你覺得曲長負這個原配所出的嫡長子,可能會給盧家面子嗎?”
范忠道:“大人,以屬下的想法,這曲長負就算是再狠,終究抵不過年輕多病。要對付他,要麼上策,要麼下策,其實不算難事。”
曹譚道:“下策想必就是想辦法讓他‘病亡’了,但如此一來,宋家和曲家絕對不會跟本罷休。眼下沒到那個地步,你且說說上策。”
范忠笑道:“如果曲主事在這軍營當中也做了同等事,想必便指責他人之過失了。”
曹譚目一亮:“你的意思是……”
范忠道:“只消找機會讓他服下一些催藥,再派人前去就好事便可。以曲大人這般品貌,想必自愿與他一度春宵的人不會難找。”
說白了,就是仙人跳,把曲長負也拉上穢軍營的賊船。
想起對方那副清高的模樣,曹譚還真想看看他被人捉在床的表,可惜礙于份,他肯定不能親自出面。
“倒也是個妙計,此事便予你去辦。曲長負不是個好相與的,你切記莫要被他看出破綻。”
范忠道:“屬下明白,請大人放心,此事屬下會盡快完。”
范忠平日里齷齪的事也沒干,手上的藥都是現的,從曹譚那里出來便找好人手加以安排,只待有了合適的時機便可手。
等到一切做完,眼看也已夜深人靜,他便慢悠悠地踱出了自己的營帳,七拐八繞,進了位置極偏的一小帳篷。
帳篷里面已經有個容清秀的年輕人在等著他,這年輕人名林子杰。
當初剛來這里的時候,范忠看他長得俊俏,卻又怕苦怕累,于是頗多照顧,一來二去,兩人就混到一起,也是老相好了。
他們幾日沒在一起,一番溫存之后并肩躺在床上,范忠便與他講了曲長負的事。
林子杰聽的頗為神,嘆道:“這曲主事我也見過幾面,初始只覺容照人,氣質清冽,不想謀略亦是如此出眾。”
范忠似笑非笑,抬起他的下:“你這是在我的床上,稱贊曹大人的對頭?”
林子杰意識到自己失言,臉微變,正要爬起來賠罪,范忠卻按住了他。
他笑著說:“得了,我怎舍得怪你?這曲主事確實風儀出眾,你說的也沒錯,所以如果我要讓你去與他一度良宵,你應該也會愿意罷?”
他給曹譚提議的時候,想到的人選就是林子杰。
林子杰一怔,不知道范忠這是在說反話還是試探他,他猶豫著正要表態,忽然聽見一聲輕笑。
有人慢悠悠地說道:“二位,這……是否也該問問我的意見?”
夜深人靜之際,兩人在床榻上相擁語,忽然冒出來這麼一個聲音,簡直能活活把人嚇死。
林子杰沒穿服,差點口驚呼,范忠則猛地翻坐起,一把掀開床帳。
只見營帳中間坐著一個人,正慢條斯理地拿著火折子點燃桌上燈燭,正是曲長負。
燭紅飄搖,將他單薄的形映的好似一幀剪影,致而幽冷。
面對著人景,范忠卻好像見鬼一樣張大了,片刻之后,厲荏地怒斥道:“曲主事,半夜闖人營帳,不合適罷!”
曲長負從善如流:“抱歉。”
范忠:“……”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心里邊更害怕了。
果然,曲長負面容上浮起淺淺笑意:
“春宵苦短,本亦不想打擾范郎中好事,但聽聞周臣、王學藝兩人提及,范郎中有意為本舉薦枕邊之人,那便不得不讓人到好奇了。”
這周臣和王學義兩人,正是范忠安排要給曲長負下藥的手下。
他聽見這兩個名字頭皮都發麻了,正懷疑曲長負詐他,卻見對方已將兩包藥扔在了桌面上。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落,范忠咬牙道:“你想要我怎麼樣!”
曲長負沒理他,看向床側,淡淡道:“另一個人呢?何妨出來一見。”
林子杰也在發抖,被范忠推了一下,才巍巍地從床上下來,站在曲長負的面前。
他的子早被扔到床下了,因此只穿了件里,著腳站在地下,子還微微發抖,瞧著怯生生的。
曲長負笑了笑,打量著林子杰道:“真是姿容俊秀,我見猶憐。”
林子杰聽過不止一個人這樣夸自己,但對著曲長負,這句話卻讓他覺得又古怪,又自慚形穢,不由低下頭去,小聲道:“大人……大人恕罪。”
曲長負道:“卿本佳人,何罪之有,今夜便隨我回去罷。”
他說罷又對范忠道:“你的任務完了,可以去跟曹大人差了。”
范忠一下子明白了曲長負想做什麼。
他現在已經知道了自己這邊的全部計劃,并且打算策反自己,反將曹譚一軍。
他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咬牙道:“不、不可能。有本事你就去揭穿我們,我是不可能背叛曹大人的!”
曲長負道:“哦,你們作何想法,我亦可料知一二。陷害我與爾等同流合污只不過第一步而已,我不上鉤,只怕明天早上等來的就是狗急跳墻殺人滅口了。”
他微微搖頭,嘆息道:“范郎中,究竟是你天真,還是你把我想的太天真?”
范忠不料連這也被他猜中,正驚懼間,卻見曲長負微微偏過頭,沖著后道:“想搏好前程的那位,你不是要立功嗎?請。”
帳篷里面又進來了一個人,或者說,更像是一陣清風掠過,床前就多了個影子。
范忠只覺自己的頭被刀鞘重重一擊,接著肚子上又連挨了三拳頭,將他打的眼冒金星,幾嘔吐,一陣天旋地轉,已被人從床上拎了下來,摜在地上。
“”地一聲,明晃晃的刀鋒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直到這時,他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沒看清楚。
曲長負道:“范郎中,你別怨我,挨揍的滋味不好,但還是要比死強上一些,我是在救你。否則我另找他人合作,今夜你就非死不可了。”
范忠聲道:“你嚇唬我?”
曲長負疲倦地嘆息:“是,殺生終究不好。”
他吩咐架著范忠的人道:“先砍一條胳膊。”
長刀帶起來的風聲過范忠的耳畔,肩膀上已經覺到了刺痛,范忠骨悚然,終于意識到曲長負是真的敢干。
他連忙大:“住手!我聽你的,我什麼都聽你的!”
聽不聽的再說,現在可沒必要跟他。
曲長負道:“那就請范郎中先為本抄一封信吧。”
明晃晃的刀鋒總算從他的周挪開,范忠站起來,這時才看清楚挾持自己的人原來是易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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