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坐上車了,馬上就走。”話筒里傳來朱玉杰的聲音。
雷啟云把電話遞給了王小葉,王小葉聽著朱玉杰平淡無波聲音,知道他心里一點也不平靜。
王小葉接過,“玉杰哥,你們要離開的那天,車站門口確實發生了一件事。當時我在車上坐著沒注意,聽到別人說有人被砍傷,暈倒在車站門口的路邊,那個人是個男的。”
話落,王小葉在心里補了一句,所以你不用去了吧?
“哦,”朱玉杰應了一聲,語氣淡淡,“我知道了,我還是去一趟,回來再說。你們要小心些,注意安全。”
王小葉心里不是滋味,放在膝蓋上的手來回撓著,半天才回了個“哦。”
“你認識朱玉杰多久了?”雷啟云盯著撓膝蓋的手看了兩眼。
“記不清了,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王小葉緩緩的說著,“我們倆個村子搭邊兒,經常見面。
不過那時候,他家……他年齡比我大,個子卻小總被別人欺負。
我年齡小膽也小說不上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人欺負。
喬喬姐看到他被人欺負總幫他,還教他打架。
喬喬姐那時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跑,不丟人。逮著機會再還回來就是。’
再后來玉杰哥去世了,他也就走了。其實玉杰哥能去你家,也是因為喬喬姐去找大媽,然后決定把他送你家的。”
雷啟云記得他初次見到朱玉杰時,面黃瘦,一看就是營養不良。尤其是眼里時而閃出驚慌,像被獵人抓住的小。
當時自己還以為他就是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敵視了好一陣子。
后來他在學校表現的好,績升的飛快,被同學夸,老師夸,還被那個不輕易開口夸人的雷信誠夸。
自己坐不住了,就變著法兒捉弄他,讓他在同學面前丟臉。為此自己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被雷信誠打的養了半個月,才敢出來見人。
后來是因為高考結束,太過激的和一個同學發生爭執。沒想到那個同學在出了學校后,糾集了七八個小混混找碴。
也是那一次才發現,朱玉杰不太壯實的也能打架。如果不是自己,他完全可以毫發無傷的離開。
也是那一次,兩人都掛了彩,偎坐一起心平氣和的說話。
也是那一次,朱玉杰提起了葉楓喬。因為朱玉杰說他能打架是葉楓喬教的,所以他一直自以為葉楓喬是個比他們年長的男人。
后來朱玉杰打電話讓他重租一套房子,葉楓喬要過去。他還大大咧咧的說,租什麼房子,我這兒還有空房間,讓他選一間好了。剛好有時間向他討兩招,用來防。
朱玉杰相當不奈的說,不方便。自己還罵他婆,都是大老爺們有什麼不方便的。
朱玉杰說,人家一個孩子和兩大男人住一塊算怎麼回事。
雷啟云得知葉楓喬是孩子時,腦回路上的線斷了電似的閃了下,半天才回了一句,是個的,你怎麼不早說?這麼能打,不如放我邊保護我吧?
朱玉杰直接掛了電話,沒理他。
聽著王小葉挑挑撿撿的說著朱玉杰小時的事,雷啟云心里微微發酸。他知道朱玉杰小時過的艱難,絕不是因為被同齡人欺負這麼簡單。是自己不能想象的困苦難言。朱玉杰沒有主說過,自己也沒有問過。
醫院里,楊香拿著調解書遞給方。“你自己收好,不要弄丟了。”
“嬸子,謝謝你。”方接過,捧在手里看了半天,小心的折好收起來。
“那——他們家里你有沒有你的東西要帶的?亓大運說,亓林明天就放出來了,你要是有東西要拿,就讓如男——還是我陪去吧,今天過去拿回來。”
方想了一下才說,“倒也沒什麼東西。對了,還有一張卡,那是葉楓喬留給我的。”
方臉上閃過一抹自嘲,“那是留給我逃跑的錢,我卻連逃跑都沒有能力。”
楊香聽到方說葉楓喬,不眉目之間染上一愁緒,還是勉強笑笑安道,“別多想了,現在不是好了。其它的不要了,那卡放哪兒了,你告訴如男。等下我和如男一起過去拿回來。
還有,這醫院人多眼睛多,更何況亓林媽也在,要是有人碎就多生事端。我和你叔已經跟花兒爺說好了,今天晚上讓亞哥來接你過去。
晚上我就不過來了,你和如男要小心些。”
方點點頭,看著楊香要走出門的背影,思慮再三還是喊住,鄭重的說了聲謝謝。
楊香笑而未言,當接到葉喬銳的電話來照顧方時,就知道自己應就是攬了一堆麻煩事。
所以當接到王孝男的電話就知道,這個壞小子也是知道自己心,索好人當到底吧。
楊香和方如男頂著大太,走到醫院門口時。看到了大門底下的一影里,蹲著一個男人。
方如男止住腳步,看著那個男人。才五十出頭的年紀,兩鬢斑白,低著頭微微駝起背靠在墻上,老態明顯。
方如男心頭微酸,走上前去,低低的喊了聲,“爸。”
男人抬起頭,眼睛紅紅的,看著是方如男,他面上遲鈍的閃過錯愕。忙用手了把眼睛,站起時子歪了下,可能是蹲的太久麻的沒有知覺,靠在墻上才沒有摔倒。
方如男出要去扶他的手,因他靠在墻上而僵了一秒收回。
男人干呵呵的笑著說,“沒事,沒事,有點麻了,一會兒就好,一會兒就好。”
方如男想陪著笑一下,可怎麼也笑不出來。先前滿腔的怨氣與氣憤,織化一悲傷又委屈的復雜。
著這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蒼老的臉。心里所有的委屈與怨懟,都變了淚意,匯聚在眼睛里,堵在嚨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楊香原站在幾步之外,看了半天。這父倆,都低著頭不說話。這樣站下去,站到什麼時候?
不得已走上前,“如男爸啊,你什麼時候來的?別在這站著了,我們上去吧?如男。”
楊香喊了聲默不作聲的如男。如男輕輕清了下嗓子,“爸,我們上去坐一會兒吧。”
男人面上出一抹苦的笑意,艱難的張了張口,“我,我就不上去了……我就是想來看看,來看看。你,你們……”
看了看兩人,想起來什麼,慌里慌張地去上的口袋。
可能著急,也可能張,或許……忘了自己要做什麼。只到第二次到子右口袋,從里面拿出,一紅細棉線,纏的的大拇指細的百元鈔票,遞到了方如男面前。
方如男看著面前和先前塞給自己的錢一模一樣。
“爸!”方如男再也忍不住,淚水沖了出眼眶,雙手捂著臉哽咽出聲。
男人拿下方如男的手,把錢塞給。
方如男能清晰的到那雙汗津津糙的手,在微微的抖。
“拿著,給你二姐買點吃的……爸沒本事,顧不了你們姐仨。對不住你們,你們——倆要好好的……”這個木訥憨厚的男人,說不出話。
淚水順著臉頰而下,滴落在手上,才意識到自己在哭。松開了握著如男的手,抹了把淚。眼前還是一片朦朧,看著眼前三妮的面孔,竟和死去的大妮,如此的相像。像的仿佛是本人站在面前一樣。
男人的心更是糾心酸痛,腦海里閃著大妮跪在自己跟前。
臉上被淚水打,聲音倔強而堅定,“爸,不管你信不信,別人說我的那些事,我沒做過。
我現在不回家,不是恨你……你總有一天會明白。
我留了些錢埋在青竹坡咱家的竹林里,你去看看就知道在哪兒。那些錢你不要給媽,是我留給方和如男的,不管們以后誰考上學,都能拿出來應急。
爸,你答應我,就一定要做到,我不想們像我一樣……我走了,你保重。”
看大兒起絕然的離開,沒有兩天就聽到的死訊。自己先前以為是要嫁人了,以后不會和自己這邊來往,不好管家里的事才來找自己。
……都要嫁人了,不能好好的活著嗎?即使不認,也能在想你的時候,遠遠的看一眼。這個狠心死妮子,就這樣走了,再也見不到了。
想到大妮,他哽咽出聲,“我走了。”說完轉離去,只是腳步匆忙而紊,讓他更顯狼狽。
楊香嘆口氣,“唉。別難過了,把錢收好,我們快去快回。你還要準備一下要用的東西。”
方如男明白楊香說什麼,收拾了眼淚點點頭,兩人一起出了醫院。
兩人把方的卡拿了回來,順便查了一下,里面竟有一萬塊錢。
方如男回來之后告訴方,方也吃了一驚,沒想到葉楓喬會給這麼多錢。如果當初自己真的拿著這錢跑了,夠自己找到工作前,好生安頓自己的了。
想著,越覺得特別對不起。想著把這錢給楊香,還沒說完一句完整的話。
楊香就說了句,誰給的錢你還給誰,我不要。
其實楊香也吶悶,這孩子哪來的這麼多錢?
醫院里看著所有事的狀態,一切正常。就連亓林媽,除了亓草帶著善因善果來看了一趟,發出點聲音,們娘仨走了后,也安靜的待在病房。
直到晚上亓小來過來送飯,亓林媽才略顯焦急的問,“你哥出來了沒有?”
亓小來心里老大不愿,面上還顧得著說,“我也不知道,我來給你送飯,還沒來得及回家呢。俺大伯不是說了明天會出來,你別著急,瞎擔心。你顧好自己就行。”
亓林媽心里慌慌的沒底,也沒了昨天的胃口。買的飯只吃了一半,放下筷子。
“這——你不喜歡吃?你想吃啥?我明天給你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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