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並未理會，只是靜靜地坐在母親素日靠著的榻上，緩緩地合起了雙眸。

沒一會，便見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李媽媽滿頭大汗地沖了進來，抬頭掃了一眼屋子，瞧見秦蓁坐在榻上，疾步過來。

「大小姐，您怎得還在這待著呢？」

「李媽媽當真是母親跟前的老人兒了。」秦蓁端起一旁幾案上放著的茶杯，輕嗅了一下，淡淡道。

李媽媽許是跑得太急，氣吁吁的便過來了，連基本的規矩都顧不得了。

屋的燈並未全亮，只是不遠的琉璃盞泛著淡淡的，因這屋子許久不曾住人，顯得越發地冷清了。

李媽媽自從程氏去了之後，便再未踏足過這，倘若不是秦蓁今兒個不知了哪門子的風過來，是斷然不會來這晦氣之地的。

如今瞧著秦蓁小的姿，端坐在榻上，著素，臉素白，整個人顯得清瘦羸弱，只是這通卻著一讓人不敢輕視的漠然。

不由得想起了已故去的程氏，一時難以分辨，當即便嚇得低垂著頭，作揖道，「大小姐，老奴這是太擔心您了。」

秦蓁略略地掃了一眼李媽媽，「李媽媽，我記得母親還在的時候，你在我跟前從不曾沒了規矩，母親也走了些日子，李媽媽對我也是越發地疼了。」

「夫人走得早，大小姐跟前也要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大小姐又是老奴自照看的，老奴自然是要盡心儘力。」李媽媽以為秦蓁是想起程氏在的日子有所慨，便也放鬆下來。

秦蓁瞧著說的懇懇切切的，看似肺腑之言，實則，全是屁話。

暗自冷笑，也只是將茶杯放下，見蘭香哆嗦地厲害，瞇著眸子，「你很害怕？」

「大小姐，奴婢……」蘭香也不知怎得，總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讓極不舒服。

秦蓁挑眉，這才緩緩地起，「今夜，我累了，是該去歇息了，你便留在這守著吧。」

「大……」蘭香驚恐地看著，當對上那冰冷的眸子時，連忙低垂著頭順從道，「是。」

李媽媽上前，扶著，「大小姐，老奴是有事跟您稟報。」

「回去再說吧。」秦蓁淡淡道。

秦家后宅，雖然大，可是母親這院子，卻能夠清楚地聽到外頭的靜，故而，多也能猜到，江氏那必定又鬧出事兒來了。

李媽媽一面扶著秦蓁回院子，一面將適才發生之事繪聲繪地說了一遍。

等秦蓁回了自己的屋子，李媽媽殷勤地讓墨香服侍寬洗漱。

秦蓁聽著李媽媽還在一旁不住地絮叨，直等到換了裳，卸了釵環，才作罷。

「這也都是老夫人與父親做主，與我何干？」秦蓁漫不經心地開口，抬眸看向李媽媽，「李媽媽對外頭的事兒格外關心？」

李媽媽總覺得大小姐似乎變了，自從前幾日不小心倒，摔暈醒來之後，便變得不同了。

似乎大變了。

李媽媽也看不出是何緣故，難道是當時摔壞了腦袋？了刺激導致的？

也不敢妄自揣測，暗暗地下心底的疑，不敢出聲。

秦蓁不想與多言，只是打發了李媽媽出去。

墨香在腳榻守夜。

秦蓁躺在床榻上，也不做他想，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墨香聽著床榻上傳來細微的呼吸聲，試探地半坐起來，見沒有響，當即撈起一旁的外衫，披在上，躡手躡腳地出了裏間。

秦蓁並未睜開雙眼，而是轉了個，繼續睡去了。

屋外的廊檐下，墨香跺了跺腳，瞧見李媽媽在拐角等，兩步三回頭地過去。

「東西呢？」李媽媽看著。

墨香不願地從袖中拿了出來，塞給了，「日後還是莫要手了，萬一被發現了，該如何是好？」

「不過是個小丫頭，只要順著的心就是了，哪裏還能真的看出來什麼？這些個東西，在眼裏還不如夫人送的荷包重要呢，你放心就是了。」

李媽媽將墨香順出來的一支金簪收進了袖中，「放心，不得你的好。」

「我先回去了，免得大小姐醒了。」墨香終究還是擔心的，故而轉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媽媽親眼看著墨香回去，這才樂呵呵地轉走了。

翌日。

秦蓁醒來時，正好五更天。

墨香伺候洗漱穿戴后，正給梳妝。

「蘭香可回來了？」秦蓁似乎才想起來。

「還沒有。」墨香低聲道，「奴婢讓人過去瞧了。」

沒一會，便聽到外頭再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墨香轉，便見一個丫頭莽莽撞撞地進來了。

「慌慌張張地做什麼？」墨香怒斥道。

「大小姐，蘭香……蘭香出事了。」那丫頭彎腰回道，面驚恐。

「出何事了？」墨香蹙眉，想著不就是去守夜，而且就在隔壁的院子，能出什麼大事兒。

「大小姐還是親自去瞧瞧吧。」那丫頭吞吞吐吐道，「此事兒驚了老夫人跟二夫人，如今都趕過去了。」

墨香頓覺不妙，擔憂地看向秦蓁，「大小姐，可是去瞧瞧？」

「走吧。」秦蓁並不驚訝，反倒神淡然，緩緩地起，出了屋子。

墨香亦步亦趨地跟著，心急如焚，想要看看究竟蘭香出了何事，奈何大小姐卻是不不慢地往前走著。

自然不敢催促，只能一面張著，一面暗示著秦蓁快些。

秦蓁並不理會，宛如閑庭信步般，慢悠悠，慢悠悠地往前走。

院子已然聚集了不人，這場景，倒是難得瞧見。

畢竟自從母親去世之後，這院子除了每日灑掃的婆子，便再未有旁人踏足過了。

老夫人沉著臉，並未坐在屋子，而是站在院外。

墨香跟在秦蓁後，瞄了過去，只瞧見蘭香不蔽地躺在屋子裏頭，只是手裏頭握著一支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