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無咎點了點頭,轉而對著不銘道:「喬師弟和容師弟的機我能夠理解。只是師弟,你是本屆唯一一位小自在境修士,就算真的只剩兩個名額,你也是有幾分把握的吧?順路過來看熱鬧?師弟不是這樣的人。」
不銘袂隨風輕,毫不掩他形之凝實。不銘沉聲道:「待詔真傳,排名在與試弟子之上。」
歸無咎哂道:「如果歸某真的是待詔真傳,就為了排名先後,師弟打算臥薪嘗膽,等上三年?」
不銘默然無語。
歸無咎道:「喬師弟給我講了一個故事,在下無以為報,也給三位師弟將一個故事。至於故事的主題麼,與喬師弟相同。」
歸無咎頓了頓,聲音幽眇明凈:「這章祜確然了得,但在追逐大道之途的過程中,終究不是未能走出最後一步麼?待詔真傳,詔不輕傳,又怎麼會無法結出善果呢?只是因為章祜是迄今最近的待詔修士,事跡在小範圍尚為人知,至於更久遠的故事,得聞辛者就更了。」
「十五萬年前,本門有一位弟子名為冷鏡霄。這位門時尚是垂髫,資質絕代,舉世無匹。此道法基素來冠絕同門,絕無甚麼靈形境中實力限、難以通過選拔的弊端。按理說照常參與選拔即可,無須橫生枝節。可是有一樁奇事---此心生九竅,七;拈花則易醉,落葉則傷。在未曾走出那立道基、斬凡的一步前,一法力氣機往往隨著緒變化忽強忽弱,周流不定。當時越衡宗掌門,因為怕這在考核當天萬一發揮失常,使越衡宗二十多萬年的規矩為難,竟因此降下金符,使為待詔真傳。」
「你們說奇也不奇?其實越衡宗,凝神靜心的功法寶比比皆是,這位前代掌門只因萬一之念,就降下金符,對這冷鏡霄可真是著的過頭了。這也算是歷代待詔真傳中最隨意、最離奇的一人了。」
不銘三人聽歸無咎一開口說起這與待詔真傳相關的事,竟連、喬、容三家也未曾與聞,不由有些詫異。不過聽歸無咎的口吻,這冷鏡霄最終就似乎在章祜之上,那麼就當是最終就大能之位的。
只不過本派三十六萬載以來,就此位的修士一共三十餘位,無不大名鼎鼎,卻並不記得有個名為冷鏡霄的修,當下三人皺眉不語。
歸無咎也不也不多做解釋,只是微笑著說出幾個字:「玄虛明道妙鴻天尊。」
不銘三人面陡變。
喬修廣皺眉道:「提及祖師名諱,未免不敬。」
越衡宗立派三十六萬載以來,證得大能之位的修士共三十餘人,其中掌門之位更是無一例外由此輩擔任,至今已十二代。
大能之位,號稱「真君」,返璞歸醇,合真近道。只是,「近於道」和「達於道」到底還是有差別的。真君大能,距離真正道周天地的逍遙境界,還差那最後一步。這最後一步只知道有個名目「斬天人二分」。至於是何奧妙法門,卻不是低輩修士所能知曉。
越衡宗十二代掌門,只有初代、二代、四代、七代、十代五位掌門能夠以道統相傳,號稱初祖、二祖、三祖、四祖、五祖,是越衡宗僅有的五位走出最後一步、踏足無上道境的大神通之士。
即便證得真君大能之位,後輩門人也只以「某某真君」稱之,並不避諱其名,以示未離人道之列。唯有進一步攀登無上至境,位列「天尊」,其人便不再是這方天地的附庸,而是真正鼎立三才,與天地日月同周。這等人,其道前的姓氏名諱也為大眾所避,只敬稱其道號而已。天長日久,此輩真名反而漸漸忘,直至無人想起。
這冷鏡霄,正是七代掌門、越衡四祖,玄虛明道妙鴻天尊的俗家姓名。如今是否在此界之中也無人知曉,只是越衡宗中和堂正殿設有牌位,香火供奉不斷。
不銘三人暗暗品味歸無咎所講的這個故事,仍然不清楚他是何用意。
「沒其他意思,只是告訴三位師弟,你們並不是第一個問我這種問題的人。」
歸無咎微笑:「這算是所見略同吧?當初文晉元師兄宣揚了我的虛名,周掌閣召我相見,討論了一些《九元書》中的問題,不知為何有了這分猜測。於是先後對我講了三個故事,章祜,妙鴻天尊,還有另外一位異人。實際是暗中詢問我是否待詔真傳弟子。」
看著不銘、容常治等晴不定的面,歸無咎笑道:「周掌閣畢竟為一閣執掌,見識較之於諸世家似乎更為廣博。這些先輩趣聞,我與喬師弟以一換一,也算是來而不往非禮也。」
這微妙的氣氛沒有持續多久,歸無咎突然道:「容師弟要在下給出明確的答案,其實也未嘗不可。在下手中確實有一枚引詔金符。」
聽聞這輕飄飄的一句話,不銘、喬修廣、容常治三人,猛地軀一震!就連空氣都騰然一熱,彷彿被丹爐中瀉出的烈焰所繚繞。
歸無咎悠然續道:「昨日在下就靈形之後便碎牌符,但是並未有如容師弟所說的什麼詔書飛臨府,祥大放云云。你看,師兄我今日在外雲遊一日,興盡而歸,還不是一切如常。可見在下並非那勞什子待詔真傳。師弟三人是多心了。」
容常治聽歸無咎如此說,面一松。既然歸無咎親口否認,本屆真傳之會,仍然是自己三人囊中之,事先種種預案,算是虛驚一場。
既然弄清楚了事真相,這三人也無心逗留。指歸無咎留自己三人府喝杯茶那也是不可能的。否則,雙方剛才這番談中所說的話,恐怕比相識以來的總和還要多幾十倍。現在早就該在其府中,而不是枯站在外面。
喬修廣一拱手道:「此番叨擾歸師兄了。」
容常治念口訣,召出一隻十餘丈長短,龍首、通赤的法舟。三人一躍而上,轉瞬間便化作微微一點殘影。修士到了靈形境界便可駕元而行,不過大家弟子素來家豪闊,行事自有派頭。至於歸無咎最終這段話,他們只當是開個小小玩笑嚇他們一嚇,也並未多想。
歸無咎看著三人離去的方向,孤零零站立了許久,似乎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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