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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語者》 第五案 自殺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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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已經說過,一名基層公安機關法醫的日常工作,很大一部分是非正常死亡案(事)件的前期置工作。法醫對死者死亡方式的判斷,關係著這起案(事)件的定。看似簡單,其實是一件非常複雜而且責任重大的工作。法醫的老祖宗宋慈的著作《洗冤集錄》概括了此類工作,在看似普通的死亡中,通過細緻的檢驗、分析、探索,明察秋毫,發現犯罪的痕跡,便是法醫之所以能夠為死者洗冤的關鍵。

為了防止在非正常死亡案(事)件中出現紕,大部分法醫會用非常謹慎的態度對待此類現場和。一般況下,法醫會去非正常死亡的現場,對現場進行勘查,對進行簡單的表檢驗,初步排除他殺可能,查清事的原委,然後再將運回法醫中心或者殯儀館,對表進行進一步檢驗,防止有一些不易被發現的線索。綜合上述的全套步驟,法醫會給辦案單位提供一個綜合報告,寫清死者的死亡原因和死亡方式。所謂的死亡方式就是指他殺、意外、事故、災害、因病猝死或者是自殺。

每天早晨9點,是南江市公安局法醫中心法醫集中進行表檢驗的時間。前一天出現場后拉回中心的,會在這個時間統一進行表檢驗,以便進一步排除他殺可能。

這一天很平靜,只出了一起初二學生跳樓的現場,沒有其他的現場。

這個小孩是在新中學的教學樓下被晨練的老大爺發現的。我們早晨8點趕到現場的時候,小孩的僵已經形得比較堅了,結合其他的現象,推斷是在前一天晚間10點左右死亡的,也就是說是在晚自習結束一個小時后死亡的。這個時間,教學樓周圍確實很有人。這所中學位於郊區,是一所私立中學,一半學生住校,剩下的一半學生基本都是住在附近的村民家的孩子。學生們每天晚上9點自習結束后,便會各自回宿舍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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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前期調查,這個小孩的家離學校較近,不住校。的母親在20公裡外的工廠打工,住在工廠;父親在自家村邊的小魚塘以捕魚、賣魚為生,酗酒。父母對這個小孩關心極,也從未去學校接過小孩下自習。經查,事發當晚,小孩的父親李斌因和村民聚會酗酒,在家中睡了一晚,直到村幹部通知他兒死亡,才迷迷糊糊地跑到了現場。

通過現場勘查,教學樓的樓頂鐵門上只發現了小孩的指紋,證實是小孩自己走上樓頂。樓頂邊緣發現了小孩整齊的足跡,證實小孩確實是在樓頂邊緣站立過一段時間。

孩穿著整齊的校服,校服的口袋裡放著一張紙條。紙條上工整地寫著幾個字:「活得痛苦,不如去死,媽媽我先走了,您保重。」

這是一紙書。經過文件檢驗技人員的比對分析,確證就是小孩自己所寫。

有了以上的結論,結合初步的表檢驗,這起事件確定為一起自殺事件,結論鐵板釘釘,毋庸置疑。

在我們結束現場勘查的時候,現場旁邊飛快地駛來了一輛麵包車,車門一開衝出來一個30多歲的人。衝到小孩的旁邊,凝視著小孩蒼白的臉,眼神中充滿了憐,卻並沒有過激的表現。隨後,又扭頭看了一眼傻在一旁的孩子父親李斌,重新回到麵包車裡。

經過對李斌的詢問,我才知道剛才的人是小孩的母親。雖然失去親人的悲痛表現各不相同,但是這個人的淡定實在讓我有些吃驚,用兩個眼神就完完全全表達了心中所想?尤其是投向丈夫的那個眼神,說不清是責怪,還是怨恨,總之,是一種難以描述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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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9點,法醫中心解剖室。

今天似乎應該是輕鬆的一天,只有一個已經明確了質的事件的表檢驗。小孩依舊穿著那整齊的校服,安靜地躺在解剖臺上。天氣已經有些熱了,庫的管理員清晨6點就將小孩的抬進解剖室里進行化凍,以保證表檢驗的順利進行。

孩其實長得非常可,濃眉大眼、鼻樑高,13歲的發育得比同齡的孩子更。這是一個應該天真懵懂的麗年齡,小孩卻寫下了那麼絕的一句話,然後輕易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高墜傷的特徵是外輕重,全損傷應該是一次形臟破裂,出卻較孩的全都沒有發現開放損傷,只有鼻腔和外耳道流出量殷紅的跡,加上眼周伴隨著的青紫痕跡,都是顱底骨折的表現。沒有開放損傷,也就意味著沒有多外的出,現場也不腥。小孩就那樣乾淨地躺在那裡,安安靜靜的,像睡著了一樣。

手探查了小孩的后枕部,發現有一塊巨大的腫,於是我用止鉗輕輕敲打了小孩的額頭,發出了「砰砰砰」的破罐音。可以肯定,這個小孩是高墜致顱底骨折、顱腦損傷而死亡的。

「現在的孩子,學習力真的有這麼大嗎?不至於就自殺吧?」我慨道。

「聽說家裡人很關心不到家庭的溫暖,估計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飆哥一邊分析著,一邊和我一起掉了小孩的校服。

意外出現了。小孩的上居然發現了約的疤痕。

「看來我們要重新分析小孩自殺的機了。」飆哥皺了皺眉頭。

「疤痕呈類圓形,與皮下組織無粘連,表面皺,多個疤痕形態一致。」我邊檢查邊描述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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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香煙燙傷的啊!」飆哥嘆道,「雖然不是瘢痕質①,疤痕形得不明顯,但是這麼多形態相似的疤痕,還是應該考慮是香煙燙傷的。」

才初二,沒聽說有什麼不良記錄,是個老老實實的小孩子。」我說。

「看來,通過這次表檢驗,我們發現了新的犯罪。」飆哥惋惜地搖了搖頭,「待。」

我的腦子裡迅速浮現出小孩父親的模樣:「你是說,是爸爸乾的?沒有依據啊。」

「調查反饋回來的況,小孩除了上學就是在家做作業、做家務,沒有其他的活軌跡,誰又有機會能夠這樣欺負小孩而不會被的家人發現去報案呢?再說,你仔細想一想小孩的書,是在和的媽媽告別,並沒有提到的父親。」飆哥分析道,「這是很反常的現象。小孩的母親在外打工多年,一直都由父親照顧,自殺前卻不提的父親,這是為什麼呢?」

我點頭表示同意。

一分鐘不到,飆哥又改變了他的判斷。

「這可能不只是一起待案件了。」飆哥檢查完死者的會部,說,「是強。」

我國的刑法規定,凡是和十四周歲以下發生關係的,一律以強罪論。

可見多陳舊破裂口。而小孩到死的那天,剛剛才十三歲半。」飆哥補充道。

「這個,不會也是爸爸乾的吧?」我頓時一陣作嘔,噁心的節在腦中浮現。

「依據上述的分析,不是他,還能是誰呢?」飆哥用止鉗夾著紗布,提取了死者的,「不管怎麼樣,趕做出DNA結果再說別的。另外,得找辦案單位趕的父親控制起來。」

通知過辦案單位,我們將檢材送往DNA實驗室。

四個小時以後,DNA實驗室傳來消息:在死者中檢出人的斑,但是和死者的DNA比對后,確證斑的主人和小孩無親緣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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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嘛,這麼噁心的節也只能編編電視劇,怎麼會在現實中發生?」否認了這是一起倫事件后,我覺如釋重負。

「DNA的結果只是肯定了不是的父親乾的,但是,沒有肯定不是李斌乾的,對嗎?」飆哥說。

「你的意思是說,李斌可能不是的親生父親,所以李斌的犯罪嫌疑還是最大的,是嗎?」我很快理解了飆哥的意思,問道。

「是的,如果這孩子不是李斌的親生兒,那麼李斌作案的嫌疑就更大了。」飆哥說,「打電話問問,這麼久了,怎麼辦案單位還沒反饋抓人的消息?」

我剛把電話拿起來,發現偵查員小張卷著、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這邊結果怎麼樣?」

「有生檢材,但是不能肯定是不是李斌乾的,人抓到了嗎?」飆哥張地看著小張。

「他……可能畏罪潛逃了。」

原來,偵查員趕到李斌家裡時,發現家裡只有小孩的母親陳玉平一個人。據陳玉平陳述,知道兒自殺以後,就去工廠結了工資、辭了工作,但當傍晚回到家裡的時候,發現丈夫李斌並不在家,而且他平時捕魚用的工和工作服也都不見了,當時以為李斌是去捕魚了,可等了一個晚上,一直到民警到家裡找人時,李斌仍沒有回來。幾名民警在他家附近可能藏的地方都進行了搜索,依舊一無所獲。

「我先趕回來了,他們去李斌經常捕魚的水塘附近找去了。」小張一口氣喝了一杯水后說道。小張看到飆哥一籌莫展的樣子,神地笑道:「飆哥,你看我帶回了什麼?怎麼樣,有證據意識吧?」

我們抬眼一看,小張的手裡拿著一把破舊的牙刷。當時的南江市,基層民警對提取DNA證據都有了一定的認識,這次小張在搜查李斌住的時候,順便提取了李斌的牙刷,這牙刷上面,很有可能提取到李斌的DNA。

飆哥很是高興,把牙刷送到DNA實驗室,對DNA實驗室的同志說:「看來,你們又要辛苦了。」

話音剛落,飆哥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飆哥一看是前線偵查員打來的,迅速接通了電話:「怎麼樣?有什麼況?」

「我們在一個水塘邊找到了李斌的一些捕魚工和他的膠鞋,還有他平時當作小船劃的木盆,懷疑他可能是在捕魚的時候落水了,現在正在打撈。」

「落水?」這一結果,出乎了我們意料,飆哥說,「走吧,我們還是去現場看一看吧。」

我們在顛簸不平的土路上整整行駛了三個多小時,才到達了偏僻的現場。到現場的時候,李斌的已經被打撈了上來,漉漉地放在岸邊,頭髮還在滴著水,在夕的照下,顯得森恐怖。

的周圍站著幾個民警,也漉漉的,看來為了打撈這,費了不勁兒。陳玉平也已經到了現場,獃獃地坐在一旁,村長在和說著什麼,但就像沒有聽見一樣,一地坐在那裡,木木地看著前方,沒有痛苦,沒有絕,沒有悲傷,就那樣平靜地坐著。

死者著整齊,指甲青紫,口鼻腔附近還黏附著泡沫,窒息徵象明顯,口和頸部沒有損傷,腹腔膨脹。我用止鉗擴張死者的鼻腔,發現裡面有不泥沙,再撬開閉合的牙列②,發現口腔也有不泥沙,這些都是典型的溺死徵象。所謂的溺死,就是生前水、溺水死亡,而不是死後拋水,這一點是很明確的。

「溺死徵象明顯。」我一邊檢驗一邊和飆哥說,「他不會是畏罪自殺吧?」

「不會,他要是自殺,沒必要帶著這麼多工,還有木盆。」飆哥指了指旁邊的一些捕魚工和木盆。

「是啊,有道理。可是他水很好,怎麼可能是意外溺死?」我疑道。

「完全有可能。這水底下啊,全是水草!」剛才負責打撈的民警一邊說,一邊用長竹竿撥水面,「看到沒有?幸虧我們是在岸邊用長竹竿打撈的,要是下水的話,估計明天咱們幾個的名字上全加黑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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