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機陸續傳來警員們的報告聲，卻是部分失去目標的便也隨著地鐵東西線後續的列車趕到了中央門地鐵站。他們很快集中到了羅飛邊，在得知韓灝已經逃之後，眾人都出懊惱的表。

隧道又出了燈，下一趟列車快要進站了。

「羅隊……還追嗎？」尹劍問道。

羅飛「嘿」了一聲，反問：「往哪兒追？」

尹劍干張了張，無言以對。韓灝上可沒有信號追蹤，誰知道他會在哪裡下車，往哪個方向逃遁？

「收隊吧。」羅飛擺擺手，轉向站臺外走去。眾人也只好跟著悻悻而歸。出了檢票口，卻見曾日華和慕劍雲二人正守在不遠，劉薇母子則惶惶然地站在他們邊。

原來曾慕二人剛才跑在最後面，見柳松羅飛尹劍都追著韓灝而去，他們便停下來，就地控制住了劉薇母子。現在看到羅飛等人回頭，曾日華忙迎上幾步問道：「怎麼樣？」

羅飛黯然搖頭：「跑了——就差一步。」

曾日華惋惜地「哦」了一聲，而在他後的劉薇卻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一旁的韓東東拉住媽媽的手，茫然的臉上淚痕未乾。

羅飛走上前打量著這母子二人，他也不說話，不知在想些什麼。

尹劍此刻的境則頗為尷尬，在被劉薇盯視了片刻之後，他終於起頭皮了一聲：「嫂……嫂子！」然後他指指羅飛：「這是我們新來的隊長，羅飛。」

「尹警，羅隊長……」劉薇慘然一笑，「你們要治我的包庇罪嗎？」

尹劍低下頭不再說話。而羅飛則已看出：在他面前是個堅韌且又聰明的人，從口中很難得到與韓灝有關的信息。他沉默了一會，又向前走了兩步，在韓東東面前蹲了下來。

「你韓東東吧？」羅飛用友善的聲音問道，男孩看著面前的陌生人，神有些慌恐。

「我知道你。你看，我還有你的照片。」羅飛攤開右手，在他的手心中果然有一張韓東東的照片——那是韓灝從公安大樓衛生間逃時落下來的。

韓東東詫異地歪了歪腦袋，對羅飛的警惕消散了許多。

「東東，你知道爸爸去哪裡了嗎？」羅飛趁勢追問，如果剛才韓灝和劉薇說過什麼，那從孩子口中或許能套出來。

「我知道，爸爸剛剛告訴我了。」

韓東東的回答讓眾人心頭一跳，一雙雙耳朵全都豎了起來。

「哦？」羅飛似乎漫不經心地微笑著，「他去哪裡了？」

「他去抓壞人了，一個很壞很壞的壞人。」韓東東認真地說道，然後他自豪地昂起頭，「我爸爸是個警察！」

羅飛愣住了，尹劍、柳松等人也都愣住了。在這樣的境中，韓東東的話語無疑給在場所有的人都帶來了頗多的慨。而劉薇更是紅了雙眼，淚水在眼眶裡打起了轉兒。

是的，這正是韓灝剛剛對兒子說過的話。在兒子的心中，他的父親仍然是那個轉抓壞蛋的英雄。

羅飛似乎並不甘心，沉默片刻后，他又問道：「你爸爸還和你說了什麼？」

「他讓我好好學習，長大了之後也要當個警察。」韓東東把小小的脯了，好像這樣就能更快長大一般。

警察……韓灝也許只能把他的追求寄托在兒子上了吧？因為他自己已經往相反的方向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羅飛了男孩的頭，輕嘆一聲：「你一定能當個警察，而且一定會為一個好警察。」他把重音放在了「好」字上，起到了特彆強調的作用。

劉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緒，淚水一顆顆地滾落下來。

羅飛也有些容，他無法再保持先前的工作狀態。站起之後，他吩咐一旁的尹劍：「你開警車送他們回家吧。」

尹劍點點頭，俯把韓東東抱起。他與韓灝一家人原本識，韓東東被他抱著倒也乖巧得很。劉薇又看了一眼羅飛，抹掉眼淚，一言不發地跟在尹劍後。三人向著地鐵站口外而去。

眾人的目隨著他們的背影，直到三人消失在暮中。曾日華咧咧，率先打破了沉默。

「這個韓灝，冒了這麼大的風險，就只是要跟兒子說這些嗎？」他不解地撓著頭，頭皮屑又隨之片片而下。

「是的。」慕劍雲的聲音出奇的低沉，轉頭看著曾日華，「等你當了父親以後，就會明白了。」

「好吧……那誰幫我生個孩子呢？」曾日華一邊開玩笑，一邊斜著眼睛去瞥慕劍雲。誰知卻發現對方竟紅著眼圈，他連忙收起嘻笑的表，岔開話題問羅飛：「羅隊……車開走了，我們怎麼回局裡啊？」

羅飛的目還在看著劉薇母子離去的方向。片刻后他忽然問了句完全無關的話：「你們有多久沒回家了？」

「有好些天了……」曾日華聳聳肩膀，「專案組重建以後，大家不都是住在刑警隊的招待所里麼？」

「就地解散。你們都回家看看吧……」羅飛慨然道，「明天上午八點到會議室集合。」

「啊？」慕劍雲剛剛從別人父子分別的傷緒中解出來，便突如聽到了這樣的好消息。欣喜過後，又微微蹙起眉頭，關切地問羅飛，「羅隊長，那你去哪裡呢？」

「我？」羅飛一愣，自嘲地苦笑著，「我本來就沒有家……一個人，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慕劍雲心中一酸，卻無法再說什麼。知道羅飛心中那個解不開的結，每一次便有一次的痛苦。

而羅飛似乎也不願再呆在這樣的氣氛中。他率先邁步向著地鐵站外走去。

「保持電話開機，有況隨時聯繫！」這是他最後拋給眾人的話語。

晚二十一點零七分。

綠春餐廳。

悠揚的小提琴聲從孩蔥白的十指間流淌出來，在水波上瀰漫反之後，又向著餐廳的各個角落浸潤過去。那便像是一隻無形的卻又輕溫暖的大手，輕輕地過食客們的心頭，讓人在味覺盛宴的同時又會到一種通舒泰的快。

一曲終了，餘韻尚在悠揚，裝扮整潔利落的服務生踮著小快步來到了演奏臺上，將一大束鮮花送到了孩的手中。

「客人送給你的——沒有留言，也沒有留名。」服務生輕聲說完之後，便想要往臺下走去。可那個孩卻住了他。

「等等。」孩的聲音也如同小提琴一般悅耳聽。

服務生停下腳步看著孩。孩已經放下了小提琴，把那束花捧在前，秀眉輕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花香飄散，孩雖然看不見，但能聞出那是一束百合。的右手在花朵間輕輕挲了片刻，然後從中摘出了一單枝向服務生遞過去。

「請把這朵花回贈給那位慷慨的客人。」孩聲說道。

服務生點點頭，回了句：「明白。」然後他快步下了演奏臺，往餐廳角落裡走去。那裡地勢幽靜，是整個大廳中最不起眼的地方。餐廳的經營者在這角落設置了幾張別緻的小餐桌，為可能顧的們開闢出一典雅安靜的空間。給孩送花的那個客人此刻就獨在其中的一張桌上。

那是一個年輕的男子，他看著服務生一步步的走近，臉上現出詢問的神。

「先生。這枝百合是我們的小提琴手回贈給您的。請您收下，謝謝您的捧場。」服務生恭恭敬敬地把花朵奉上，言辭間也極盡禮儀。

年輕人「呵」了一聲，他將那支花接在手中，然後沖服務生略略點了點頭。服務生完了任務，鞠躬離去。

年輕人沉凝了片刻，似乎在細細品味手中百合所散發出來的幽幽清香。而此刻在臺上，孩已經開始下一曲的演奏。當音樂聲飄揚過來的時候，年輕人抬起目看向那個孩，他的臉上雖然看不出什麼表，但在眼角間卻滲出一極淡的笑意。

而孩只是沉心於自己的演奏，當音樂將包圍的時候，似乎便被絕斷了與外界的所有聯繫，的全都隨著琴弦的振而到了連綿的樂曲聲中……

仍然穿著那白翠的演出服，如蓮花般淡雅秀麗。

不過一個小時之後，當孩出現在餐廳門口的時候，的裝束與氣質卻與演出時有了極大的不同。

翠已經換去，變了一條黑的長；上的白也從束的式襯衫換了寬大樸實的外套。除此之外，在的左臂上還戴著一隻黑箍，被白一襯顯得異常的扎眼。

那是一隻孝箍，戴著它意味著孩不久前剛剛失去了一位親人。

孩臉上的神也印證著這一點——在鎖的眉宇間充滿了愁容。

此時夜已深。綠春餐廳前雖然仍是燈紅酒綠，但人氣已經散去了很多。秋風略過，寒意襲人，孩不住了纖弱的。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站在孩邊，他顯出一副走還留猶豫樣子，躊躇再三之後，終於又開口問道：「你……真的不用我送你嗎？」

「真的不用。」孩聲音輕但態度堅定，「今天會有人來接我的。謝謝你！」

男子搖搖頭，想不通會有誰來接孩。孩的父親剛剛去世，而似乎並沒有其他可以依靠的親人和朋友。

男子是餐廳的大廚。因為總是和孩同時上下班，所以這幾天他就臨時承擔起接送對方的任務。可是今天孩卻突然提出不需要他送，他難免有些奇怪，同時也有一些擔心。

「你不用為我擔心。」孩似乎覺到了對方的想法，又說道，「就算接我的人不來，我也不會走丟的——有牛牛陪著我呢。」

男子的目垂下來，落在了孩腳邊一隻拉不拉多犬上。這是孩口中的「牛牛」，是父親生前送給的一隻良種導盲犬。牛牛訓練有素，既聰明又忠誠，確實是個令人放心的引導夥伴。

「那好吧。」男子不再堅持了，他與孩告別之後，一個人向著餐廳的停車場走去。開車經過門口的時候，他又忍不住向著孩站立的方向看了幾眼。

孩仍是孤零零的站著，那個接的人還沒有來。

男子微微搖了搖頭。他已經發現經過這些天的相，自己在憐憫之外似乎又對孩有了些別的。可是，他並不想讓這在培育下去。

看著孩空無神的雙眼，男子在心中嘆息一聲「可惜了……」。然後他踩下油門，汽車加速向院外的大路上駛去。

孩聽出了男子的離去。提了提手中的狗繩，牛牛立刻領會了主人的意思，帶著孩的腳步向前走起來。在遇到臺階的時候，牛牛就會把橫在主人的小前面，發出特定的警示。等主人小心翼翼地踏上平地之後，它才又繼續往前邁出輕快的腳步。

一人一狗就著樣相互配合著走出了餐廳的院落，此時街道上的車輛和行人也已非常稀，孩的影被昏黃的路燈長長拉開，多顯得有些孤獨和無助。

孩的耳廓忽然輕輕地了一下，聽見後傳來了胎和地面的聲音。預到了什麼，於是便停下腳步等待著。

隨著輕輕的剎車聲，一輛黑的轎車停在了孩邊。車的年輕男子搖下車窗問道：「需要幫助嗎？我可以送你。」

孩沒有立刻回答，向著年輕人話聲發出的方向俯過去，同時用鼻子深深地吸了口氣。

年輕人一愣，他也跟著了鼻子，隨後他忽然明白了什麼，目轉向車。

一枝百合花靜臥在儀錶盤上方，車因此而飄逸著一淡淡的清香。

年輕人無聲地苦笑著，他知道自己已經落了對方的「陷阱」中。

「好了，我就是在等你。」孩臉上的神嚴肅得很，冷冷地問：「你在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