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日上午十點整。
刑警大隊會議室。
因為在"黑魔力"酒吧折騰得太晚,所以今天的專案組例會也推遲了時間。以羅飛為首,慕劍雲、尹劍、曾日華、柳松全都準時到會。
"柳松,先把你那邊的況給大家說說吧。"這一天來並沒有什麼重大的事發生,也就是柳松盯的那條線上出了些小小的"波折"。
柳松便把昨晚杜明強和常凱之間的衝突過程講述了一遍。當他說到用私刑教訓杜明強的那一段時,羅飛特意提醒負責做會議記錄的尹劍:"這些就不用寫進去了。"
尹劍等人都會心地笑了起來。自從"四一八專案組"重建以來,還很在會議中出現這般的輕鬆氣氛。
"這傢伙賤得很,油,鬼點子也是一套一套的。對這種人,就是得收拾!你越狠,他就越老實。"曾日華撇著說道。他在抓捕杜明強的時候也過手,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覺得很解氣。
慕劍雲輕輕地搖搖頭,似覺不妥,不過想想昨天和杜明強會面時的形,對方那副自以為是的臉也確實夠讓人討厭的。
"後來沒再出什麼狀況吧?"羅飛把話題往回拎了拎,以免跑得太遠。
柳松回答說:"沒有——後來就一直乖乖在家裡呆著,今天我要把他帶到刑警隊,他也沒什麼意見。我把他安置在休息室了,等我們開完會再放他出去。"
想收就收,想放就放。這倒真的了被警方控的餌。羅飛點點頭,對這樣的狀況表示滿意。然後他略思索了一會,又問道:"晚上休息的時候,你們倆不在一個房間里,這不會讓Eumenides鑽到空子吧?"
"不會的。"柳松很有把握地說道,"那是在九層樓呢!窗外就有監控攝像頭,而且樓外也有我的弟兄暗中盯守。"
羅飛"嗯"了一聲:"這次盯控的時間比較長,你們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人手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再從刑警隊調幾個人給你。"
"不用了,人多的話反而容易暴。而且——你們那邊的任務也很重。"柳松一邊說一邊看向尹劍,顯得話裡有話的樣子。
羅飛當然明白柳松的意思,他也把目轉了過來,直接問道:"尹劍,你那邊有沒有什麼進展?"
尹劍停下記錄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還是沒有韓灝的消息。"
柳松沒有說話,但臉上卻現出明顯的不滿緒。
羅飛也皺起了眉頭:"難道他已經出了省城?"
尹劍無奈的了:"現在……也不能排除這個可能……"
柳松重重的"唉"了一聲。以韓灝的本領,如果真讓他出了城,那就像虎深山,到哪裡再去追尋他的消息?
"我倒覺得韓灝還在城裡。"慕劍雲此刻淡淡地了一句,"他是不會像喪家之犬一樣溜走的,那不是他的格。"
羅飛微微頷首:是的。韓灝是個極度自傲且又睚眥必報的人,他怎麼甘心就這樣認輸離去?
"你們還記得前幾天韓灝對他兒子說過什麼嗎?"慕劍雲又提示般地問道。
羅飛心念一,韓東東那稚的音迴響在耳邊:"他去抓壞人了,一個很壞很壞的壞人。"
那個很壞很壞的人,自然就是Eumenides!正是他害得韓灝負案,不得不拋妻棄子,亡命天涯。
尹劍和柳松的神此刻也不約而同地一振。顯然他們也想起了韓東東的話,同時也明白這句話的蘊義。
韓灝不但不會離開。而且他就在專案組的邊,因為他和警方都在追獵一個共同的目標——Eumenides。
不過尹劍很快又出沮喪的神:"那他到底會藏在哪裡呢?全市的賓館旅店都排查過了,他的親屬朋友也都盯得死死的。他在省城還能有什麼容之?"
羅飛微微地閉起眼睛,他又想起了黃傑遠的"網魚"和"釣魚"理論。韓灝無疑也是一條機敏的大魚,所以警方撒下再大的網也很難捕捉到他吧。再認真地權衡之後,羅飛做出了一個決定:"把針對韓灝的排查和監控暫且放一放吧。"
柳松立刻表示出質疑:"為什麼?"
"集中所有的力追捕Eumenides。這樣我們盯死了這條線,韓灝就一定會出現的。"羅飛簡略解釋道,"這就是'釣魚'理論。"
在場的都是明白人,他們很快就領悟了羅飛的意思。連柳松也沒有再說什麼。
見大家都沒有什麼異議,羅飛便又跳到了下一個話題上:"對陳天譙的追查有沒有什麼結果?"
這件事也是尹劍在負責。他看著羅飛彙報道:"我昨天下午主要就是走訪了這個事,雖然還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兒,但是對他的基本況都清楚了。"
羅飛點點頭,示意他詳細說說。
尹劍便一五一十地說道:"陳天譙,一九三九年生人,本市戶口。一直無正當職業。一九八二年因投機倒把被判過三年緩刑。此人能說會道,也就是會忽悠騙人,早年以合夥作買賣,幫助購買俏資,幫助解決工作等名義借錢騙錢,文紅兵也就是在這個期間和他發生的債務關係。到他手裡的錢基本上都是有去無回,要是要不回來的。你如果去告他,他也不怕。因為他每次都打借款的欠條,所以警方很難立案,只能按照民事經濟糾紛進行調解。很多人只好自認倒霉了,也有被上絕境,採取非常手段的,'一三零案件'就是一個例子。後來民憤越積越大,又趕上嚴打,終於把這傢伙抓起來,實打實的關了七年。不過他出獄之後本不改,在九五年的時候註冊了一個生公司搞蝸牛養,其實就是一個騙局。"
"什麼?那養蝸牛就是他搞的名堂?"曾日華忽然瞪著眼睛了一句。引得眾人都把目投了過來。他可不顧忌那麼多,又恨恨地罵了句髒話,"他媽的!我父母當年就是養這個蝸牛,虧了不錢呢。"
慕劍雲這次倒沒有對曾日華的俗表現產生反,反而帶著同附和道:"我的鄰居也有養的,那東西真是坑人不淺。"
羅飛因為不在省城,對這件事了解的不多,便耐下子聽尹劍詳細解釋:"這件事當年在省城確實鬧得很大。陳天譙搞的這個公司號稱引進了法國產的白玉大蝸牛,養之後可以銷售到國外掙大錢,忽悠民眾參與。一開始人們將信將疑,他就先簽訂回購合同,也就是只要你養,我就肯定高價回收。這樣就有一小部分人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購買了些蟲回家養。幾個月之後蝸牛了,陳天譙果然按約回購,於是這批養戶都賺到了錢。他們嘗到甜頭之後,當然會擴大養規模,想賺更多的錢。同時周圍的人也被帶起來,加到養戶的行列。於是這個雪球越滾越大,到一九九七年的時候,整個省城有近千戶家庭都在養這個蝸牛,累計購買蟲的金額達到了三百多萬元。按照合同條款,這年年底陳天譙的公司要支付近千萬元來回購蝸牛。可養戶們卻等不到這一天了,因為一九九七年六月,當陳天譙賣出最後一批蝸牛蟲之後,便宣布公司破產,並且從此不知所蹤。"
羅飛聽明白了,類似的騙局一度非常流行,他在龍州的時候也聽聞過:"這樣的案子應該屬經偵大隊管吧?這個陳天譙攜款潛逃,怎麼這些年一直沒有展開緝捕?"
尹劍答道:"只能說這個陳天譙太狡猾了。他當時找了個小人,註冊生公司都是以那個人的名義進行的。然後他自己又另外註冊了一個公司。在通過生公司騙取民眾資金的時候,他又通過一些合法易,使生公司背負了自己公司的大量債務。一九九七年六月,生公司以償還債務的方式把資金全都轉到了陳天譙公司的名下。隨後陳天譙便攜款消失。這樣一周轉之後,從法律上就無法抓住他的尾,所以經偵隊只能以協助調查的名義去尋找他,並不能展開大規模的公開緝捕。"
"那個人呢?也一塊跑了?"
尹劍"嘿"了一聲:"最倒霉的就數那個人了。名義上是生公司的法人,其實對裡面的玄機一點都不了解。陳天譙轉移資金、攜款消失,本就沒和打招呼。完全了陳天譙的替罪羊,因為倆人之間並沒有正式的夫妻名分,所以陳天譙甚至都不需要承擔連帶責任。"
"這傢伙真是噁心!"曾日華一想起父母被坑騙過就忍不住要罵兩句,當時確實不知道陳天譙才是幕後主謀,騙群眾只堵住了一個人,而那個人卻沒有任何資產,即使被判刑,也無法挽回騙者的損失。
"惟利是圖的典型。"慕劍雲也用鄙夷的口吻給陳天譙下了定義,"這種人眼裡只有錢,什麼、道德、倫理,為了錢全都可以拋棄。"
"所以要找這個人真的很難……"尹劍訴苦一般地說道,"因為我們本不可能從他的社會關係上獲得突破——只要認識陳天譙的人幾乎都被他坑過,所有的人都在找他,但沒一個人知道他在哪裡。"
慕劍雲猜測著說:"多半跑到某個二線城市福去了。他騙來的那些錢夠逍遙好一陣子的呢!"
"花著我爸媽的錢清福——"曾日華愈發地忿忿不平,"他媽的,別讓我抓住他,否則我讓他下半輩子都別想安生。"
羅飛忽然想到什麼,略有些不解地看著曾日華:"你不是在協助尹劍查訪陳天譙嗎?怎麼你們之間好像沒什麼通?"
"哦。"曾日華撓了撓頭皮,"這兩天在忙其他的事,陳天譙這邊都是尹劍一個人跑的。"
"其他的事?"羅飛皺起眉頭,有些不明所以。
"是和案件有關的……"曾日華解釋說,"……而且,如果我說出來的話,你們都會很興趣。"
慕劍雲瞥了他一眼,催促道:"那你就快說吧。"
曾日華環視著眾人說道:"我在模擬文宇的畫像。"他說話的語氣懶洋洋的,但神間卻著一得意勁兒。
果然,他這句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的胃口全被調了起來,他們看著曾日華,目既興又好奇。而羅飛更是立刻追問道:"怎麼個模擬法?"
眾人的關注曾日華他覺非常良好,先前的那點不快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他把靠在椅背上,顯出一副很逍遙的樣子,然後才開始說道:"我們不是找到了文宇父母的照片嗎?據父母的照片,再加上文宇年時的照片,用專門的電腦進行擬合理,就可以得到文宇年之後的大致容貌。"
"哦?"羅飛雖然不懂電腦,但這原理大致卻也聽明白了,他的臉上立刻充滿期待的神,"現在畫像已經做出來了嗎?"
柳松等人也都極為關切。如果真能得到文宇的畫像,那警方後續的工作無疑便事半功倍了。
可惜曾日華此刻卻搖了搖頭:"怎麼可能這麼快?這工作沒那麼簡單的……"見眾人都不太理解,他便又詳細解釋道:"這個我從去年就組織省廳的技人員進行開發,前不久剛剛完。運行的原理我有必要講一下:其實電腦本沒有預測能力,它只能代替人腦完大量的統計和分析工作,從而得出某種普遍的規律。所以我們開發的這個需要輸大量父母和直系後代的三維容貌數據,然後進行傳學上的特徵比對,進而形一定的擬合規律。輸的數據越多,做出的分析就越可靠。所以前一陣,我的開發小組一直都在完善資料庫的採集工作,現在也只能說是初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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