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時分，正是這個城市最妙的季節。春風煦暖，泥土芬芳。經過一兩場細雨的滋扃潤后，扃的樹芽紛紛從枯敗已久的枝頭鑽將出來，給整個城市蒙上了一層如薄霧般朦朧，又如朝霞般蓬的醉人綠。

或許這番景就是「綠春餐廳」命名時所取的寓意所在。

阿華並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家餐廳，也不是第一次見到在樂臺中間演奏的那個孩。去年他的手下阿勝遭遇離奇車禍喪命，阿華曾循著線索一路追查到這裡。當時他了解到阿勝死前對那個孩有過冒犯，不過他想不出有誰會為這個孤苦無依的孩出頭呢？

後來他終於有了答扃案。

一個化名為杜明強的年輕人把孩的照片推在他面前，並且託付他照顧這個孩。

阿華對那個年輕人恨扃之扃扃骨，但他卻無法拒絕對方的要求。因為對方同時送來的還有一盤錄扃音帶，在那盤錄扃音帶中記載了阿華和龍宇集扃團副總蒙方亮的謀過程。

因為鄧驊的遇刺，龍宇集扃團一度陷了之中。兩位副總林恆乾和蒙方亮都想藉機上扃位，獲得對整個集扃團的掌控全。而阿華為了保全鄧氏孤的權益，暗中篡合蒙方亮除掉了林恆干，隨後又轉手殺死蒙方亮，這番設計雖然瞞不過**隊長羅飛的眼睛，但後者卻無法找到關鍵的證據——那盤錄扃音帶。

阿華收下了錄扃音帶，同時也就收下了杜明強的託付。不管他們之間還存在著怎樣的過節，阿華一定要把這個託付完。

人之惠，忠人之事。這是阿華的事準則，因為這個準則，他要幫助杜明強照顧那個做鄭佳的孩；同樣也因為這個準則，他一定要殺死杜明強。

這兩件事在他看來一點都不矛盾。

所以他又一次來到了「綠春餐廳」。

阿華坐在餐廳中最不起眼的角落裡。他沒有點餐，只是要了一杯酒慢慢地喝著。當那音樂悠悠傳來的時候，他知道了杜明強為什麼會迷上這裡。

這確實是個可以令人安靜的地方，尤其對於那些心並不安靜的人。

曲聲終了，孩站起來，向著樂臺下款款地鞠了一躬。同時睜開雙眼，向著阿華所在的方向看過去。的眼睛雖大但卻黯然無。

阿華知道孩什麼也看不見，他也知道對方並不是在尋找自己。他無扃扃於扃衷地端坐著，玩扃弄著杯中的殘酒。當孩起步往後扃臺走去的時候，他便一仰脖，將那杯殘酒盡數傾了口腹之中。

半個小時后，孩出現在距離「綠春餐廳」不遠的一家咖啡館中。坐在那個悉的位置上，像是在等待著什麼。的腳邊趴著一隻乖扃巧可的導盲犬，那是最親扃的夥伴「牛牛」。

幾個月來，孩和的夥伴已經習慣了這種沒有希的等待。不過還是每天都來坐一會兒，相信有一天那個人終將出現，如此突然，就像他離去的時候一樣。

孩靜靜地呆了片刻，用耳朵觀察著咖啡館的人來人往，忽然，的神變得專註起來，因為聽見有人正向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來，而且從步伐的節奏和力度來看，對方無疑是個年輕的男子。

孩的心一陣急跳，但很快又在失中復歸平靜，因為牛牛忽地立起了，扃嚨中發出「嗚嗚」地悶扃哼聲，像是要給主人一些警告似的。

那肯定不是他了，牛牛早已悉了他的氣味，見到他只會歡快地搖起尾。孩告訴自己。在失的同時，也扃出了困和警覺的神。

「你好。」來人已率先打起了招呼。那聲音聽起來似曾相識，孩略一凝思便有了些回憶。

「是你？」孩皺了皺眉頭，俯下扃輕輕地在牛牛腦袋上扃額幾下，牛牛重新臥倒在的腳下，不過雙眼仍然睜得大大的看著那不速來客。

「我阿華，我們見過一次面。」來人暗暗驚嘆於孩過人的記憶力，然後又解釋道，「不過我不是因為上次那件事來的。」

孩輕輕地「哦」了一聲，神略微放鬆了一些。

「我可以坐在這裡嗎？」阿華看著孩問道，得到對方點頭許可之後，他在孩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找我有事？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孩心中仍有很多疑。

「有人讓我到這兒找你。」

「是他？！」孩急切而又驚訝地問道。

阿華淡淡地回答：「是他。」

雖然兩人都沒有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但孩無疑已經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在最初的激平息之後，反而茫然愣住了。半晌，才又喃喃地問道：「他現在在哪裡？」

對方給出了一個不算回答的回答：「他不希你了解得太多。」

孩扃出一苦笑：自己了解得過多了嗎？自己不知道那個人從哪裡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自己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也不知道他多大歲數；自己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長相，這難道也算是了解得太多嗎？

可自己為何又如此的在意他？或許就像那個怪人說過的，一切都是「宿命」？然而就在自己最相信那段宿命的時候，他又為何突然間消失無蹤？

孩有太多太多的疑問，卻被阿華輕輕扃鬆鬆的一句話便全部堵了回去。不過那句話也並非全無信息，至扃孩現在知道那個人安全無恙，並且對方仍然在關心著自己。

想到這一層孩便釋然了許多，轉過了話題的方向：「那你找我有什麼事呢？」

阿華沒有直接回答，他反問道：「他說過要照顧你，幫你治好眼睛，是嗎？」

孩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他來不了了——所以他托我幫他完這些事，完對你的承諾。」

「來不了了……」孩慢慢品味著這幾個字的含義，輕問，「是暫時來不了了，還是別的什麼？」

阿華相信那個人永遠也不會來了，因為那人已經了自己的甕中之鱉，他又怎能允許對方再繼續活下去呢？不過看著面前的孩，阿華卻沒有勇氣把真扃實的想法表達出來，在沉默了片刻之後，他含糊地敷衍說：「我不知道。」

孩垂下了頭，不再說話。直到又聽見了阿華的聲音。

「我需要你的扃份扃證。」

「嗯？」孩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要求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前一陣我一直在聯扃系國的眼科專扃家，現在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你去國做手。」阿華解釋說，「這兩天我會幫你辦扃理護照和簽證，所以你暫時得把扃份扃證給我。」

孩點頭表示理解，掏出錢包把自己的扃份扃證拿了出來。阿華接過扃份扃證的時候笑了笑，因為對方如此爽扃快的舉無疑在傳遞著一種信任，他很喜歡這樣的覺。

當然，這信任很大一部分該是來源於另外一個男人打下的基礎吧。想到這裡，阿華不免多打量了那個孩幾眼。

在他面前是一張秀麗清新的面龐，流淌著某種俗的氣質。

阿華也見過很多扃，但那些人和這個孩相比顯然缺了某些很重要的東西。阿華不有些羨慕起那個傢伙了。

在他們之間到底曾發生過怎樣的故事呢？阿華看著孩，饒有興趣地轉起了腦筋。不過他的臉上仍是一副漠然平淡的表。

他不喜歡流扃出自己的任何，這已為他多年來難以改變的習慣。

與孩分別之後，阿華開車來到了市中心的凱旋門大酒店。這是省城首家五星級的賓館，同時也是龍宇集扃團旗下的產業。阿華在酒店的最高層有個專用包房，不過他沒有直接去房間，而是先來到二樓的桑拿部，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然後在桑拿包間小憩起來。

片刻后，一個服扃務生輕輕推門進了包間，必恭必敬地鞠了個躬道：「華哥，您來了。」

阿華半閉著眼睛「嗯」了一聲。

「個小妹來給您按按嗎？」服扃務生又諂笑著問道，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他便一轉又別了出去。

這個桑拿部是阿華經常顧的地方，所以服扃務生也早已清了他的口味。片刻后，他便帶著一個妖冶的子來到了包間。

「華哥，您看這個小妹行嗎？」

出乎他的意料，阿華盯著那子看了半天，最後卻搖了搖頭。

「那我給您換一個。」服扃務生趕把那子領出包間，又去了另一個扃進來。

這子長扃細扃腰，髮髻高盤，儼然帶著種貴扃族般的冷艷氣質。

可阿華卻仍不滿意似的，他沉了一會，對那服扃務生說道：「這樣吧，你多幾個進來，我比較比較。」

「明白！」服扃務生一貓腰折了出去。既然華哥發話說多幾個，他怎敢怠慢？當服扃務生再次回來的時候，後呼啦拉跟著一群孩，幾乎滿了整個房間。

「華哥，您看看，有合適的嗎？」服扃務生小心翼翼地問道，同時心中暗自打鼓，不知華哥今天為何會如此挑剔？

阿華的目在佳麗群中來回掃了一圈，最後停在了包間角落裡。那兒站著一個孩，的個子不高，甚至是有些瘦弱，當其孩都在爭先恐後展示自己的風韻時，卻一不地站著，神態安靜。

阿華重那個孩指了指：「。」

服扃務生順著阿華的指向走到孩面前，求證似地問道：「嗎？」

阿華點點頭。

「華哥今天想換口味啦？」服扃務生調笑著把孩往阿華面前推了推：「去吧。華哥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

孩低頭了聲「華哥」，同時用手攏了攏自己的頭髮。而其孩和那服扃務生則識趣地離開了包間。

阿華細細地打量著，雖是風塵中的子，但眉眼間倒確有幾分清麗的氣質。

「你什麼名字？」他淡淡地問了句。

「明明。」孩一邊回答一邊坐到了床頭，扃的雙手輕輕扃按在了阿華的膛上，「華哥累一天了吧？好好放鬆一下。」

阿華閉上眼睛，隨著那雙細扃的小手在他的前遊走，他的耳邊似乎又響起了一段段優和的樂曲聲……

或許是明明的服扃務過於完，阿華這一晚上睡得格外香甜。當他在賓館包房睜開眼睛的時候，天早已大亮。他下床拉開窗簾，讓早春煦暖的照扃進來，給人帶來一種懶洋洋的快扃。

看看時間，已經是上午九點十五分，阿華知道自己不能太久，他還得趕到龍宇大廈，為今天下午即將舉行的一場土地拍賣會做準備。

自從除掉了林恆乾和蒙方亮之後，龍宇集扃團的權扃勢便都集中在阿華一人手裡。雖然他自己並不貪這些外之，但鄧驊的妻兒尚且孤弱，還不能全面接管集扃團的事，所以阿華必須要肩負起多重的職責。

近期地產市場的前景一片看好，也引來了眾多的投資者。下午要拍賣的地皮位於新城開發區，升值潛力巨大。如果能把這塊地搞到手，至可以保證龍宇集扃團五年的利益。更重要的是，利扃用這個項目讓鄧氏妻兒參與進來，培養起終於他們的新勢力，自己也就可以安心地卸下重擔，一遂鄧總的願。

所以阿華對這次拍賣勢在必得，而且他也充滿了信心，畢竟以龍宇集扃團的實力，在省有誰能夠抗衡呢？只是集扃團部剛剛經歷過劇烈的扃盪，這或許會給某些窺伺者以可乘之機。

正躑躅之間，手扃機鈴扃聲忽然響了起來。阿華從床頭拿起手扃機看了一眼，卻是一個悉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