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圍子有好多個屯,楊家屯在里面算是小的,里面有四十戶人家,就兩趟街兒(讀gai)。
穗子的娘家就在后趟街兒西邊第五家。
于敬亭兩口子趕著下午太最足的時候過去。
穗子過破爛的門看,院里堆得七八糟,臟了吧唧。
親媽沒回城時,家里從沒這麼邋遢過。
親媽是下鄉知青,城里人干凈,家收拾的井井有條,院里種滿花。
三年前媽回城了,剛走不到倆禮拜,父親就領著后媽過來。
柳臘梅是后媽帶過來的,這娘倆進了老陳家,穗子沒過上一天好日子。
后媽王芬芳是個奇懶無比的人,院子里的花全都枯萎了,垃圾丟的到都是。
“你站這等著。”
于敬亭看穗子站在門口愣神,以為是怕后媽。
倆人結婚后第三天回門,在家哭的跟死了親娘似的,于敬亭那時候就看出來了,跟后媽不好。
“有你在,我怕啥,走!”穗子深吸一口氣,現在已經不是遇到事只會哭的傻姑娘了。
“嗤,現在知道你男人厲害了?”于敬亭被一夸,尾好懸沒翹到天上去,膨脹了。
他抬腳,朝著大門那麼使勁一踹。
砰!
破爛的大門發出最后的吼聲,碎兩半。
一半茍延殘地掛在那扇呼,另一半落在地上宣告壽終正寢。
“柳臘梅,滾出來迎接你爹!”于敬亭氣沉丹田咆哮。
穗子那點傷都被他這一嗓子喊沒了,差點沒樂出來,眼尖的看到隔了一家的老李家的倆兒子正嗑瓜子看熱鬧。
“老于家的街溜子這是什麼風了?跑到老丈人家鬧騰了,哈哈!”
“還讓他媳婦的姐喊他爹呢——差輩了吧?”
倆小伙看的津津有味,李家大哥出來,一手牽一個把他們拖回去。
“于鐵的熱鬧你們也敢看?不怕他把你倆踢河里去?”沉穩的李家大哥威脅倆弟弟。
專注陣的于敬亭耳朵了,朝著老李家罵道:
“放你爹的屁!老子現在不于鐵了!再讓我聽你們胡咧咧,砸你家玻璃去!”
李家屋門以最快的速度關上,穗子嘆了口氣。
“你別跟人家那麼兇啊,李家大哥對我還不錯的。”
于敬亭一聽,什麼玩意?!不錯,怎麼個不錯法?!惦記他媳婦?
盯著李家玻璃的眼睛也越發狠戾起來,掐指一算,這玻璃怕是有一劫啊。
“不是你想的那種,他妹妹李英跟我差不多大,我在家當姑娘的時候經常一起玩的,他把我當妹妹的。”
于敬亭這才收回算計人家玻璃的眼,老李家的玻璃暫時保住了。
陳開德推門出來,看到自家這不著調的婿把大門踹碎了,蹭蹭往上漲。
“你這是干啥?”
“冤有頭債有主,你往邊上站,讓柳臘梅出來死!讓和那黑心肝的娘給我媳婦磕三個響頭,否則沒完!”
陳開德腦瓜氣得嗡嗡的,想罵,又不敢得罪這個村里出名的混混,只能咬著牙說道:
“臘梅也是你姐,你咋能一口一個死啊活的?”
于敬亭遲疑,看了眼穗子。
穗子咬著,用只有倆人能到的聲音說:“別聽他的。”
媳婦發話,他就沒啥顧慮了。
穗子眼尖的看到柳臘梅貓在屋里,隔著玻璃鬼鬼祟祟地看院子,推推于敬亭,示意他往那看。
于敬亭眼一瞇,舌尖掃過后槽牙,上來那狠勁兒,步就往屋里走。
陳開德不知柳臘梅怎麼得罪這位混世魔王,于敬亭殺氣騰騰,陳開德嚇得肚子發,恨不得掉頭就跑,有多遠躲多遠。
穗子看親爹這慫樣眼底一片冰冷。
這老頭對柳臘梅比對自己這個親閨還好,前世還會難過,想不明白為什麼父親這般偏心,現在看,他對柳臘梅也沒多好,一點責任都沒有。
這個老男人最的只有他自己,遇到危險跑的比兔子還快。
眼看著陳開德不頂用,王芬芳從屋里沖了出來,站在陳開德后推了他一把。
“你是他岳父,趕說一句話啊!他要打臘梅,我就領著臘梅回娘家,你自己過去吧!”
說!沒看到他也嚇了麼!陳開德心里怕的要死,又不敢得罪后老伴兒,只能著頭皮說道:
“有啥話咱好好說,別讓鄰居們看笑話,讓人家看你們這麼鬧,什麼樣子?”
穗子原本還站在一邊看著,聽到這句把于敬亭推開,上前說道:
“看什麼笑話?笑我男人還是笑你那個‘好兒’?要不是把我騙到鄉鎮醫院做流產,我男人能氣這樣?你們把柳臘梅出來,別讓當頭烏!”
我男人這三字,容易引起于敬亭極度的愉悅,他反反復復回味好幾遍。
“你別口噴人,我閨好心好意帶你去醫院,說你讓于鐵氣得胎氣了,你這一路還跟臘梅罵他,咋的,你怕于鐵打死你,也不能往我們臘梅上潑臟水啊!”
王芬芳躲在陳開德后,指桑罵槐的說穗子,想把這一切都推穗子上,眼里滿是毒。
最好讓混混把穗子帶過去,打死才好呢。
于敬亭從回味中醒來,別的沒聽進去,就記住“于鐵”這三字了。
濃眉一擰,指著王芬芳罵:“你個黑老婆子,心爛爛屁眼子爛記也爛了?老子早就改名了,當初就在全村面前說了,誰再敢老子于鐵老子就揍誰,咋的,你長得丑我就不敢揍你了?”
王芬芳氣得三角眼都大一圈,推推陳開德。
“你聽聽,這還像話嗎?我好歹也是陳涵穗的后媽,哪有婿跟媽這麼說話的?”
“于敬亭!你眼里還有我這個爸嗎?陳涵穗你別以為嫁出去就翅膀了,帶他回娘家鬧什麼?在家就不樣子,嫁人后更混!”
陳開德拿岳父的份于敬亭,不敢惹于敬亭生氣,只能罵自己閨。
不罵涵穗還好,一罵涵穗,于敬亭沸騰。
“陳大爺,你讓讓,別擋著我削柳臘梅那個賤貨!”
不讓爸就不,他還不稀罕呢。
他于敬亭在王家圍子就沒有不敢削的人,管他男老,惹他媳婦罵他媳婦他就揍,不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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